“天要黑了。“
唐慕北抬头看着天，身旁的嘈杂声已经逐渐消了声势。
他不知道有多少人是奋起反抗的那一方，也不知道哪些人是和眼前的男人一样寻求新方向，但是现在他能肯定的是，站在他面前的四面八方的，脸上的神色，和蒋弋是一模一样的。
带着贪婪的光，即使是一片漆黑。
也能看到他们吐着信子，在黑暗里游走，吞没最后一抹光。
“那游戏也该结束了。“
蒋弋很满意的笑了笑，“刚才的烟花一定没有让你满意，不如待会跟我一起欣赏一场绝妙的烟花啊？“
唐慕北看了一下自己的手，低头的瞬间蒋弋还以为他是同意了，结果下一秒就被一拳打翻在地，唐慕北一把抓住他的衣领把他拖了起来，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把小小的匕首，抵住他的脖子。
“我记得我刚才说的很清楚，里面有我要的人。“
蒋弋苦笑地扯了扯嘴角，牵动着刚才挨的那一拳，有些痛。
“唐先生，里面哪有你要的人？“蒋弋的手抓着唐慕北的手腕，“一个靠在摄像机前卖笑的女人，一个不值多少钱的助理，还有两个，上官财团的两个高管，上官不是您的死对头吗？这四个人，哪个是你要的人？”
蒋弋看着唐慕北，看他从面无表情突然笑了一下。
“全部。”
蒋弋一愣，唐慕北继续说道：“不只是他们，还有你的死对头，你死对头的下属，里面的所有人，我全部都要。”
说完，即刻转身。
胳膊死死勒着蒋弋的脖子，“谁上前一步，我就杀了他！”
声音很低，不怒自威，老王趴在地上，费劲地仰头看他，天色逐渐昏暗，看不清这个年轻人的五官，但是能够感受到比之前更多几分凌厉，浑身上下沐浴着煞气。
剩下的人都犹犹豫豫地不敢上前，蒋弋没有大声呵斥，只是平静地伸出手，“都别动，我没事的。”
唐慕北偏着头，突然小声地说：“我好像还有一笔帐没有和你算。”
蒋弋一愣，笑容挂在脸上，尴尬极了。
“什么？”
坐在床边看着彻夜的灯光的妇人，灯光穿过她花白的头发，直直地刺向了他的心，母亲转过来脸上的平静比她慌乱的哭喊更让他心疼，没有丝毫犹豫地，几乎是在蒋弋话音刚刚落下的时候，一刀扎在了他的左肩膀，唐慕北用了全身的力气，几乎感受到骨头和刀尖碰撞的声音。
“啊——”
蒋弋吃痛地大叫一声，表情极度的痛苦让站着的人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唐慕北和蒋弋的身形相仿，他站在蒋弋身后，寸步不离。
这也让这些护主心切的人，更加的焦急。
“你……”
蒋弋捂着肩膀，唐慕北想要把刀拔 出来却发觉有些困难，蒋弋死死地按住伤口，眼神凶狠地像是要把他杀了。
“游戏输了的话，是要受到惩罚的，你不会不知道吧。”
唐慕北笑着看着他，蒋弋轻轻笑了一声，古怪又诡异，唐慕北心里有不好的预感，本能地向后退去，倚着门无路可退，眼前亮光一闪。
他确信他看到了血珠。
从眼前划过，不知道是谁的血。
但是他的鼻梁的确有一瞬间失去了知觉，麻木的伸出手，摸向了脸，一手心的血，伤口被触碰到有刺激性的疼痛。
“可惜了……明明很英俊的一张脸。”
蒋弋一手拿着刀，一手捂着肩膀，脸上却没有一点可惜的意味。唐慕北脸上从左眼角向下蜿蜒着一道红色的伤口，真可惜，在往上一点，就可以划瞎他一只眼睛。
蒋弋自己拔出了那把刀，又用那把刀划伤了自己。
唐慕北冷笑一声，“蒋先生对自己下手竟然这么狠。”
“人不狠，怎么站得稳？”
蒋弋摇摇晃晃地站着踉跄，身后是一个又一个举起来的枪口，对准了站在门口的唐慕北，如果他们的枪上都有红外线的话，那他身上应该密密麻麻地排满了红点。
“唐先生，我以为你是一个聪明的人，现在看来，你的确不是我需要的人。”
蒋弋叹了一口气，“那就，再见吧。”
唐慕北闭上了眼睛，好像真的要结束了。
人在生命最后一刻会看到什么，唐慕北睁开了眼睛，没有传说中的柔和光晕，和漂亮的阶梯蜿蜒到你面前，只有一个后脑勺，一顶带的有些歪的帽子。
颤巍巍的背影，下一秒就倚在了他的身上，却还是强撑着妄想站起来，唐慕北扶着他越发沉重的身子不知道说什么。
大脑是一片空白的。
这个人，是老王。
刚刚一直趴在地上，不知道何时站了起来，唐慕北喉咙发紧，他看着老王身上数不清的血洞，还有他不死心地眼睛，是真的不死心，想要强撑着爬起来。
“对……对不起……”
老王嗫嚅着，鲜血顺着嘴角淌下来，唐慕北趴上去，才勉强听到他说：“对不起……没有……没有支援……”
没有支援。
像是血液突然凝固，唐慕北难以置信自己的耳朵和眼睛。
“对不起……“
老王挣扎着，想要站起来，血几乎是喷涌而出，身子就像海绵被抽干了水分一般，唐慕北有一种他消瘦了一圈的错觉。
魁梧的身躯会变得矮小。
鲜活的生命也会瞬间老去。
唐慕北不知道心头是什么样的感觉，一碗热汤浇在了心头，然后被告知有剧毒病入膏肓无药可医，是绝望的感觉。
浑身的力气被抽干，强壮的男人成了最娇弱的布娃娃。
唐慕北将他平放在地上，老王死命地睁着眼睛，像是要坚持和什么对抗着，和死神争最后的一口空气。
“麻烦你……照顾好……小……小南……“
随即，一口气卡在了喉咙。
眼睛睁得很大，带着满脸的不甘心，当然不甘心，他还没有亲口听到这个男人答应他的请求，他最疼爱的小女儿一样的小南，还在路上奔波，他怎么可能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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