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江警官？“
沈虞棠坐在后座，探着小脑袋试探性地询问。
“你确定你要跟我一起？“
还没等江旧回答，季林就扭过头，“蒋弋那个王八蛋我早就想抓他了，现在好不容易有个机会，怎么可能放过那孙子？“
江旧面无表情地瞥了他一眼，五大三粗的男人连忙捂住了嘴，“斯文，斯文。“
无奈地瞥了他一眼，江旧继续开车，“你最好说的都是真的，不然，我真的让你蹲监狱。“
沈虞棠一拍座子，“好，只要是我说的有一句话是假的，你就盼我无期徒刑。我连律师都不会找。“
江旧从镜子里看她，神情认真眉宇间的焦急显而易见，看样子，倒不像是假的。
“不过……“
沈虞棠有些犹豫，“你们怎么知道那就是蒋弋呢？“
她连脸都没看到就算看到也不认识，这一男一女两个警察听完她的描述竟同一时间站起来，异口同声地说出了这个名字。
“直觉。“
江旧拿出对讲机，“已经接近目的地，所有人就近找掩护点，听我命令行动，再说一遍，这是秘密行动没有后援，所有人都要注意安全。“
放下对讲机，江旧单手开车，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耳机一样的东西扔给沈虞棠，“戴上，随时跟我保持联系。“
沈虞棠听话的戴上，耳环被碰的伶仃作响，江旧瞥了一眼淡淡地说：“耳环摘了吧，太扎眼了还不安全。“
林家阳一脸的疑惑，“耳环怎么了？“
江旧摇摇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季林悄悄地扭头：“你少说点话，她脾气不好不喜欢和笨蛋说话。”
“我才不是……”
“嘘——”
季林食指放在嘴唇上，做噤声的动作，林家阳只好闭嘴，转头看向窗外，发现刚才的工厂方向，现在却火光连天。
林家阳扒着窗户，他想出声，可是喉咙发紧，他只有拼命地发出轰鸣一样地喘 息，死死地盯着那个方位，一刻也不敢眨眼睛。
沈虞棠看着他突然僵硬起来的侧脸，轻微的战栗，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刚好看到了那一幕，从而知道了这几日为何一直会梦到末日降临。
大团大团的火焰自那个巨大的黑色匣子迸发出来，间歇性的爆发，让他看起来更像是一头奄奄一息的火龙，在做最后的挣扎。
那是那个工厂。
苏析被绑架的地方，绑匪约他们见面的地方。
“阿阳，什么情况？”
江旧拿着对讲机，皱着眉头抄近路，路途变得颠簸，七上八下的把沈虞棠的眼泪也随之震落，但她还是伸出手轻轻地拍拍林家阳的肩膀，安抚他更像是说服自己：“他们一定会没事的，相信我。”
一定会没事的，所有人都在那里，怎么可能会出事。
怎么可能？
那样滔天的火势，该怎么生还？
“江队，工厂有炸药，我们的人已经埋伏在四周，的确是蒋弋，他们大约剩了四五十人，我们现在要冲过去吗？“
江旧摇头，“不是现在，再等等。“
“等什么？“
沈虞棠猛地转身，“先救人啊！“
江旧看了她一眼没再说话，沈虞棠不死心地扑过去，“你们该先救人啊，那里面有人被困在里面了！“
江旧扬扬手，继续开车。
沈虞棠被推回座位上，车子逐渐偏离路线，离目的地越来越远。“你做什么？“
沈虞棠机警地起身，看着眼前这个不管发生了什么都面不改色的女人，她的眼睛告诉她，这是一个心思缜密的女人，却不知道她究竟在想些什么。
“我说了，我要救人。”
“你觉得，里面的人还有必要救吗？“
江旧冷冷地说出了事实。
她见过太多这样的场景，如果她还是小南一样刚从警校毕业的小姑娘，她一定会不顾一切地冲上去救人。
但是，那样是最无济于事的做法。
那样滔天的火势，和还没有停歇的爆炸，工厂废弃已久，离坍塌没有多少时间，里面的人如果不出来就会被活活砸死活着因为浓烟窒息而死，但是他们如果出来就会被守在外面的人轻而易举地解决。
所以现在要做的，就是帮他们解决了外面的麻烦。
然后听天由命吧。
“阿阳，动手。“
车子猛地停下，沈虞棠一头撞向了座子，江旧解了安全带就跳下了车，一起的还有不离她左右的季林，两个人一前一后跑向了目的地。
沈虞棠刚想下车，就发觉车子被锁的死死的，她和林家阳被留在了车上。
被留在了离工厂很远的一片空地上，沈虞棠隐隐约约看到了车窗上的影子，模模糊糊的芦苇一般。
这时她突然听到了江旧的声音，她留给她的耳机。
“沈小姐，请你原谅，我要对你和那位先生的生命负责，所以你们就留在车上，我们会替你们达成心愿。“
沈虞棠拼命地踹着车门，拿胳膊肘撞着玻璃，都无济于事。
江旧叹了一口气，没再说话。
季林猫着腰，趴在地上，手里的枪瞄准了那个男人的头。
“你下令，我现在就能打死他。”
咬牙切齿，再没有能让他咬牙切齿的人了，这么多年了，折在蒋弋手上的兄弟那么多，如今也算是给他们报仇了。
“老季，你是警察。”
江旧蹲下来，手抓住了他的枪。
“法律会制裁他的，但是，你不可以开枪。”
季林抬头看她，夜里光线不好，但是他知道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心里的恨意不比他少。
“我可以选择不做这个警察，只要能让我亲手为他们报仇。“
一把推开江旧，老季扭头，瞄准着那个浑然不知危险降临的男人，他脸上还有洋洋得意的笑容。
“蒋弋，你去死吧。”
季林轻轻地说，手指扣动了扳机。
枪响，划破了本就不寂静的夜色。
江旧死死地抱着季林的胳膊，枪被丢在一旁，季林不甘心地看着那个本应该躺在地上，倒在血泊里痛苦死去的男人，缓缓地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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