挨完主治医师的训之后。
沈虞棠推着唐慕北回到病房，一路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想到医生看到唐慕北就一脸的震惊的表情，沈虞棠就仿佛看到了自己，看到他突然出现的样子。
震惊之余的庆幸，让她不由得多看了他几眼。
看他的后脑勺，脖颈，时不时转过来看看她笑笑。
沈虞棠就跟他一起微笑，发自内心的微笑。
“辛苦你了。”
唐慕北看着前方，离他的病房越来越近，人也越来越少。
沈虞棠摇摇头，“怎么会，你能醒过来才是万幸的。”
“是呀，万幸的。”唐慕北低头看着自己的手，他今天醒来的时候对自己的手最为陌生，没有力气，握紧有麻木感，像是紧紧攥着一根木头。
睁开眼睛过了很久才适应了强光。
手背上还在打点滴，透明的液体正在有规律地一滴一滴地流进他的身体，唐慕北伸手挡住了阳光，看自己的手背上还有细小的伤口结了痂。
回忆涌过来的时候最难受，头痛欲裂。
椅背上还搭着一件外套，黑色的，他够着拿过来，是熟悉的味道，阿虞的味道。想念变得强烈，他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但是他知道阿虞一定担心极了。
“你当时在想什么？”
沈虞棠轻轻地说，像是怕惊醒了什么。
“什么？”
唐慕北回过神来。
“我说你睡这么久，在想什么？”
沈虞棠叹了口气，“第一天的时候他们说你是失血过多陷入了昏迷，我就信了。第二天的时候也信了，第三天第四天，直到第五条他们告诉我，你成了植物人，说是醒过来的几率不到百分之十……”说到声音都哽咽，沈虞棠的手紧紧攥到一起，当初的恐惧遍布全身，唐慕北转身看到她脸色惨白死死咬着自己的嘴唇，眼泪大颗大颗地滚下来。
“阿虞……你别哭我，你看我现在我不是醒了吗……什么百分之十那都是骗你的……”
沈虞棠点点头，“是，的确是骗我的，事实上你连百分之十都没有。你知道我，我有多害怕吗，你知道我每天晚上握着你的手，要祷告多少次吗？”
沈虞棠越说越想哭，直接蹲在地上，头埋在自己的膝盖上。
像只受了伤的小鸟，在自我疗伤。
唐慕北挪动轮椅换了个方向，伸出手将她抱在了怀里，不住地说：“对不起，是我的错，是我的错……我再也不会丢下你了，我再也不会让你担心了，你不要再哭了好不好……”
沈虞棠点点头，还是克制不住眼泪。
偶尔路过的医护人员停下脚步一脸的诧异，唐慕北都微笑着摇头示意没有事，心领神会的女人们都微笑着离开，让这对刚刚经历过生离死别的恋人尽情地发泄自己的思念。
直到后来沈虞棠自己的膝盖都发麻，才平复了心情。
抹了一把脸，站起来还有些眩晕，沈虞棠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一定肿的像个桃子，明天上班还不知道能不能消肿。
“小哭包哭够了？“
唐慕北仰着脸看她，沈虞棠不好意思地走到他的身后推起了轮椅，说话声音还有很重的鼻音，眼泪鼻涕哭了唐慕北一肩头。
“你才是小哭包，你个大骗子。“
沈虞棠推着他快走了几步，赶快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幸亏这边人少，不然明天指不定又要出来什么震惊新闻。
“好好好，我是，你说我是什么我就是什么。“
唐慕北看她又把自己推进了今天早上费了好大劲才地跑出来的病房，“我能不能换个房间?你看我已经好了这么多了，就不用再住这样的病房了，我觉得我明天就可以出院了……“
沈虞棠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唐慕北终于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危及性命的话，乖乖地闭嘴，又被搀扶着扔到了床上，乖乖地躺好。
沈虞棠帮他把杯子改好，又把灯光调暗。环顾四周发现房间里饮水机上的水已经没有了，而等会他还有一顿药要喝。
“你要去哪里？”
唐慕北够着头看着转身离开的沈虞棠。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她离开心里总是莫名的慌乱，好像下一秒他又会陷入沉睡又要好久都看不到她一样，所以他很抗拒睡觉。
就连躺在这里，都很抗拒。
沈虞棠转过身，指着墙角的饮水机。
“没有水了，我去让人换水来。”
“打电话不就好了。”唐慕北看了一眼床头的按钮，随手一按就听到智能的语音提示：您好，唐先生您需要什么帮助？
“饮水机没有水了。”
“好的，马上会为您的病房送去，请您稍等。”
沈虞棠愣在原地，怎么她在这里待了这么多天都不知道还有这个功能了，什么时候这家医院变得这么人性化了。
“现在可以过来了吧。”
唐慕北笑眯眯地看着她，一脸地得意。
这可是他偶然间发现的事情，以往的医院只能按警报按钮，医护人员慌忙赶过来可能只是一些小事，家属看护不过来最容易手忙脚乱，这样不仅给病人提供了便利还能节省时间，避免了医生白跑一趟错过了重大情况的救治时间。
沈虞棠看他一脸求表扬的样子，低头笑了笑。
把门关好，走回去，坐到他床边，“我就在这里陪着你，好不好?”
唐慕北知道自己不睡觉是不可能的，今天出去这一趟已经是累得他现在头脑都昏沉，被褥搭在身上，眼皮就不由自主地上下打架。
他挪了挪身体，沈虞棠把被子给他掖好。
“好了，睡吧，我就在这看着不会走的。“
唐慕北有好多话想说，但是却实在是没有力气，沈虞棠看他欲言又止又困得不行的模样，不禁笑出声。
“今天晚上就好好睡觉，想说的话就放在明天吧，我们还有好多好多个明天呀，有什么好担心的，我一直都在这里。”
我一直都在这里陪着你。
听你说你想说的话，不管是是什么。
对我而言，都是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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