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狭长……”
沈虞棠重复着周唯刚刚的话，心里对一个十七岁的小姑娘能想出这样的字眼还有些意外。
唐慕北看一直在喃喃自得的沈虞棠，不由得笑出声来。
”怎么了，送走那个小姑娘之后就一直在重复这两个字，我再听几遍看你都是狭长的了……“
沈虞棠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你就一点也不担心吗？“还有别的人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伺机而动，等待着下一次袭击的时机。而他们却根本不知道他们是谁，又要做些什么。
深深的无力感。
已经将他们裹挟了太久，唐慕北能够感到她的疲惫，心里不免有些心疼。
”让你受苦了。“
唐慕北把她搂进怀里，闻着她好闻的头发的味道，许是换了新的发波，这次有淡淡的草 莓味。
春天的味道，她的味道。
沈虞棠笑了笑，”为什么又要抱歉，我和你是一体的，这是我们都要共同承担的事情，我不想听你说抱歉的话，那样会显得我不是心甘情愿的一样。“
唐慕北看着她的眼睛，轻轻地吻了一下她的额头。
”好，我答应你，不管发生什么我都和你一起承担，这辈子就赖在你身边不走了行不行？”唐慕北开玩笑地说着这些话，心里却是沉重的，甚至是忐忑的。
他不知道这样把一个生病的自己托付给她对不对。
他的宝贝明明可以像孩子一样安稳地开心地无忧无虑地度过余生，他也答应过她会永远陪在她身边直至死亡将他们分开。
可是如果，死亡将至，他又该如何？
沈虞棠听了他的玩笑话眼圈有些泛红，伸手保住他的脖子，下巴放在他的肩头上，感受着彼此鲜活的心跳，才能有那么一丝的安心。
“我答应你，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会在这里陪着你，你别想丢下我一个人。“
唐慕北的手僵硬地放在自己腿上，如果不是手指还能屈伸，他险些都要忘记这个时候他应该做的是给她一个更紧实的拥抱把她箍在怀里，让她安心，止住她的眼泪。
这是一场无关情感的拥抱。
冗长又浪漫，只是为了单纯的，两个不同程度的人得以慰藉的拥抱，以至于他们忘记回头看，看那个被人忽视的角落里，站着一个人。
她狭长得眼睛注视着一切，嘴角轻轻地勾起。
像是看了一出好戏，却又没能看到结局而又有一点遗憾，她要做的事情太多了，现在还不是休息的时候，再等等，等一切尘埃落定的时候。
等真相大白的时候。
”你是说，今天见的那个女人，跟那天不是同一个？“
周延皱着眉头看着周唯，后者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今天见到的那个姐姐的眼睛是圆圆的，很可爱，跟那天的女人完全不是一个人。“
周唯不知道怎么形容那种阴郁，那双眼睛，浑身散发的莫名压抑的气息，让她看到来人的一瞬间就感到了恐慌。
“这样啊。”
周延下意识地环顾着四周，这是新病房，没有同住的人，他寸步不离地看着周唯，有了上一次的教训一次也不敢离开。
她的心脏不能在遭受些刺激了，本身不能肆意地奔跑就已经是上天对她的不公平了，又怎么能这样对待一个已经很不幸的孩子？
“小唯，哥哥后几天会去工作。所以，后几天的时候会有人来照看你，好不好？”
周延小心翼翼地看着她，生怕她又和上一次一样发脾气。
果不其然，周唯慌忙地抬头，声音都跟着颤抖，“你要去哪？”
“我要去工作啊，有一场大秀，我要跟一个很厉害的设计师一起去看秀，你忘了吗，哥哥是个摄影师啊。”
这几天一直在照看小唯所以没有随身背着相机，还有些空荡荡的。
周唯将信将疑地问：“真的？”
“真的，你看，邀请函我都有。”
周延知道她一定会多心，问东问西，像调查户口一样问到自己安心了才会松口，所以一早就备齐了全部的东西。
把那张精美的烫金的邀请函从一旁的柜子里抽出来，周唯虽然看不懂那些密密麻麻的字母排列，但是勉强还是认出了几个在时尚杂志上见到的名字，惊喜地抬头看着周延。
“哥哥，你好棒！”
周延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真的？”
他一直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不是一个合格的人，太长时间没能听到有人赞赏过他的才华，他也逐渐忘记了为热爱而奔波生命的感觉，只能一昧地向前奔跑。
去他以为对的地方。
尽管那里并不是什么好去处，但是人是活在当下的生物也是趋利避害的生物，现在，他要为了小唯去更靠近太阳的地方。
接受光明。
“等你病好了，我也带你去，好不好？”
周延认真地说，“那时候我就是你的摄影师，全程只拍你自己，别的模特我看也不看，就看我的丑八怪，好不好？”
“你才是丑八怪，阿虞姐姐都夸我漂亮。“周唯嘟着嘴越发不满意这个被周延叫到现在的称呼，又想起来他刚刚说的话，“那你走了的话，谁来看我？妈妈？”
周延看着她有些期盼的眼睛，只能摇摇头。
周唯有些失望地低下了头，周延看出了她的失落，又装作不确定地说：“好像是个叫宋森海什么的一个男孩……我还因为不认识拒绝他来着……但是你的阿虞姐姐说他这几天刚好没有事……”
“真的吗？”
周唯猛地抬起头，整个小脸因为激动变得红扑扑的。
周延担忧地看了一眼，生怕她的小心脏承受不住这大起大落。
“不难过了？”
周唯忙不迭地点头，满脸都是满足的微笑。
的确是有那么一点点的难过，因为至今仍还抱有那么一丝丝的期待，尽管他们的确真的那么无情地说出了那些话。
但是没关系，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了。
她的回应，念念不忘的回应，也终于有了回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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