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8章 都过去了

沈虞棠有些担忧地看着这两个人。

两个陌生的人，她从来没有见过的人。

但是她有听过唐慕北给他讲过的故事，在那一天究竟发生了什么，她知道有一个人很不幸地中了枪，而他离那个不幸仅仅有一步之遥。她知道他的心里有多么的内疚，如果李得没有打开那扇门，那死在门口的人就不止是那个老刑警。

那个急匆匆赶到现场抱着那个浑身是血的男人嚎啕大哭的女孩，嘴里只重复着说了对不起，不知道她在对不起谁，生死本就无常。

可偏偏是在明明知道这样的情况下，还是无法抑制眼泪。

“我睡着的时候，就看到了很多人，他们浑身是血地看着我，不管是为了我，还是我为了别人而受到伤害的那些人，都在看着我。“

心理医生有尝试去走进他的内心，沈虞棠委婉地拒绝了，如果唐慕北不愿意去做的事情逼着他去做的话，她也会跟着一起难过的。他想说的时候自然就会说了，她会像他一样等待他，等到他敞开心扉的那一天。

他们见到了小南。

确切来说是小南找到了他们，一路颠簸了好久。

“谢谢你们。“

唐慕北摇了摇头，伸手从床头柜里拿出了那个让李得早就准备好的牛皮纸袋，里面有一张支票还有一份合同，是一处房产的转让说明。他不知道怎么才能帮助她，世界上最亲近的人因为救他一个陌生人献出了宝贵的生命。

“请你……替我照顾好小南……’

这句话似曾相识。

他答应过林一北会好好照顾他的妻子和孩子，所有人在生命即将走到尽头的时候想到的就是心里放不下的那个人。

他有很多次都在想，如果他和他们一样即将闭上眼睛，并且再也醒不过来。那他会把他的阿虞托付给谁，后来想了想，无论托付给谁都不能放心，这样想着就奋力地睁开了眼睛。

睁开眼睛看到了阳光和天花板，活着。

原来是这样好的一件事。

“我没有什么可以帮你的，但是因为他走之前有让我好好照顾你，这里面有一张支票，还有一处房产可以让你在南京有个属于自己的地方……“

“我不需要。“

小南谢绝了他的好意，把牛皮纸袋放在桌子上，“我来的不是为了钱，只是想来看看他难得勇敢一次救下的人有没有好好活着。“她指着他的脸，”疤挺好看的，不要难过。“

唐慕北笑着点点头，“谢谢。“

小南快步走出了病房，马尾辫一甩一甩的像是跳跃的小鸟。

沈虞棠看唐慕北一脸的难过知道他心里有多么不好受，抓起纸袋跑出去，小南走得很慢，又哭又笑不知道的人以为她是不是神经有问题。

“虽然我知道这样让你接受这份充满好意的礼物对你来说很残忍，但是对不起，我们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沈虞棠把纸袋塞进她的手里，轻轻地抱住了她。“他是个很好很好的人，你应该为他感到骄傲，你收下这个，我们才能稍稍安心一些……”

小南把脸埋在她的肩头，肩膀轻微地战栗。

“难过就哭出来，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

小南摇了摇头，伸手抹了抹眼泪，“这就是我们这样的人的使命，所以我不会恨你们。这个东西，”她举起那个纸袋，“是你们拿来给自己心理安慰的借口，我不会接受。时间一长你们就会忘记有那么一个拼命活着的男人，为了救他死掉了，我要你们永远都记着有这么段记忆。”

纸袋被扔在地上，沈虞棠低头。

“但是如果再来一遍，他还是会这样做的，真讨厌。“

真讨厌，你为什么要是一个警察。

这是她当时不懂事的时候对父亲说的话，后来直到她也当了警察她才知道，是为什么。

总要有人去做大多数人不愿意做的事情。

沈虞棠弯腰捡起来纸袋，慢慢地走了回去，唐慕北坐在床上静静地看着她。

“她没有要……“

沈虞棠小声地说。

唐慕北点了点头，“我知道。“

我知道，很多事情。

沈虞棠看那个瘦削的男人上下打量唐慕北，最后有些担心地说：“我看你的脸色还是不好，伤恢复的怎么样?”

“好多了，不用太担心。你们在这边还住得惯吗？”

老付还没说话，大胖就忙不迭地说：“当然住得惯，这边的好吃的东西太多了就是他们老不带我去……”

“这还不好办，你想吃什么就给我说，我让人去给你买。“

沈虞棠笑着说，“不过就是怕你吃得更胖一些就跑不动了。“

大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少吃一点应该是没事的吧……”

老付叹了口气，“他就这个德行，你们别见怪，我跟高原都是没文化的人，这次能有幸跟着吴晋来到这里已经是天大的运气了。“

“哪里的话，我倒是觉得他可……“沈虞棠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唐慕北凌厉的眼神，慌忙改口，“可以好好得培养到时候也可以帮着他们打理公司事务。”

唐慕北满意地点点头，沈虞棠撇撇嘴，他近几天变得越来越小气，越来越爱吃醋，虽然原来就是一个小心眼的人，但这几天是越来越明显。

一点顾忌都没有了。

“但愿吧，好了我们也要走了，知道唐先生是健康的就行了。“

老付起身准备离开，大胖也慌忙站起来，沈虞棠看向唐慕北，他欲言又止地不知道想说些什么，只好笑着走上前。

“来都来了，不如吃了饭再走吧，不是很喜欢吃这里的美食吗？”

沈虞棠看着大胖，后者忙不迭地点头，眨巴着眼睛又看向老付。

叹了口气，“回去也没什么事情，那就一起吃个饭。”

大胖开心地笑了笑，沈虞棠也笑了笑。

唐慕北起身走到了沈虞棠身边，轻声地说：“阿虞，谢谢你。“

沈虞棠抿着嘴，没有说话。

“谢谢。”

周唯轻声对护士姐姐说着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