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离去后云舒泄气一般跌在沈栖迟怀里,急急喘着气。
“你怎么了...”
云舒捏了捏额头,仿佛受了大挫折:“沈栖迟...那五皇子是个什么来头...”
“来头?”他俯身下来凑近她,“你不也说了,只是个皇庶子而已啊。”
“庶子...”
若说今日的主角姚溪,再没有人能比她更尊贵猖狂了,嫡女的身份在此,又嫁入丞相世家,荣华富贵权欲滔天指日可待。
她便是皇室最上等的孩子,合该有得意的资本。可这庶出的姚澈...虽只露了一双眼睛在外头,但从里头泄露出来的点点野心绝不可估量。
方才那一眼对视,云舒已被惊出一身冷汗。可是那种瘆人的源头却无所探寻,谁若是寻了他为敌,也许就在无声无息间被吞噬的残渣不剩...
自寻死路...云舒身子一抖,这熟悉又阴冷的感觉,她不敢想象那双原本清澈如小鹿的眸子怎么可能染上此类可怕阴鸷的颜色...
他不是他...绝不会是同一个人...
“笨丫头...你怎么了...”沈栖迟见她不断沉浸再臆想的世界中发怔,忍不住捏上她的脸颊。
谁知她急急抓住面上的手,然后双手紧紧握住,俨然是临危之态:“沈栖迟...此人并不如表面可见那般温和亲近,你可别大意了...”
“呵呵...你是怎么了,突然说与我说这些...”
“你便说信不信我。”
沈栖迟一愣,想抽出手她却不让,“好啊我信你...可是你哥哥也与他过从亲密,你怎么不...”
“我不知道...”云舒脑中尽是那张白皙中偶有青紫的妖冶面孔,然每想到一次便越发胆寒,“我也不清楚...”
“什么啊...你病糊涂了哪...”
她缓缓放开他的手,径自转过身去,“我也不知道...只是有那样的感觉...”
“好了好了...不知道便不要想了...我先陪你回去...”
他重又拥她入怀,大手抚摸着她的头顶倍感温暖。这丫头疑神疑鬼暂且不说,但她能在感到危险时选择躲在他身后,又在第一时间担忧叮嘱他,足以说明他在她心中的位置正日渐扩大。
......
沈栖迟还需跟随沈安士去应付一些文臣儒生,不宜时刻陪着云舒,所以他看着她入睡后便离去了,只留敏柔在近身伺候着。
敏柔望着二人相处融洽的模样,暗自高兴,不免唏嘘道小姐真是嘴硬心软,明明已经原谅了二少爷,先前还不肯痛快承认呢。
云舒歇的并不安稳,小入梦境竟意外见到了萍水相逢的那个男子。
一袭浅粉色粗布长衫,满身污渍却不减出尘之风,无辜的眼眸总是透出一丝幽怨与厌倦,是不满世俗的偏见不公,可偏要独自洁净到底,出淤泥而不染,成全他自己的坚韧脱俗。
十指相扣,她难得的心有悸动。
隐约觉得有人缠上了她的手,她虚弱的睁开美目,目光落在手间竟意外的瞅见了暖梦美景。
是梦还是现实...
“暮白...”
“呵...”一声轻柔的嗤笑令云舒骤然惊醒,目光从交缠的双手猛的移向塌前陌生之人!
“啊...你是谁!”
云舒惊的倏地起身,却忘记自己手正与他纠缠在一起,“你是谁!放开我!敏柔!敏...”她张开嗓门正要喊人,又闻那人食指贴唇“嘘”了一声。
不争气的噤声,继而懊恼甩开他的手,“什么胆大包天的人,竟敢私闯偏殿,你不要命了吗?若识相的便赶紧离开!”
那人眉心微动,暗想醒来不过眨眼的功夫,她已褪去了惊恐神色,并且强迫自己尽快镇定了下来。这丫头可也不简单呢...
“呵呵...少夫人你好啊...”几不可见的轻笑伴随不安好心的问候,云舒已探知那人的身份。
她扯过薄被掩住身子道:“殿下私闯女眷偏殿意欲何为?”
“殿下?”男子外露的眼睑放松微眯,不吝讥讽:“少夫人可是健忘...我...不是暮白么?”
“什么...”他是暮白?
“方才您在半梦半醒间,可唤了不止一次呢...暮白...这名字挺好听...是少夫人的春闺梦里人?”
云舒气急败坏的打断他:“臣妻不知殿下在说什么,您若再不离去,我便喊人了!”
“哦...那你便喊吧...”
“敏...”
才要出声又听他提醒道:“如果少夫人是要唤那个...叫什么敏的丫头...那我劝您休要白费力气了...”
“你说什么!你把我的丫头怎么了!”云舒撇去锦被要下床质问,头顶一派啧啧声响起:“啊...少夫人容色倾城,肤光胜雪...当真比这瓶中娇莲更惹人喜爱呢...”
他明有所指看向摆在书案边的莲花,继而深深凝视被她自己宣泄于外的娇嫩春光。
“你...还请殿下自重!”云舒被这风流的言语羞红了小脸,却是掩在锦被后不敢再动弹分毫。
“别那么紧张嘛...我只是见夫人身子欠佳想来寻常问候两句,夫人何至如此疾言厉色...”
云舒暗啐道:“多谢殿下好意,您还是多关心关心自个儿的身子吧!”
今日的姚澈身着暗紫色流纹底的吉服,下摆冗长几欲触地,宽大的袖口上绣着龙凤和鸣的花样,腰间绢带的两缘嵌着金边,将他挺拔健壮的腰身衬的恰到好处。
这般意气风发之姿,怎么看也不像是感染了风寒。
现知此人心思不纯云舒正思虑该如何屏退他,哪知他是个不知进退的主儿,开口调戏道:“我...没事...不过少夫人似乎病的有些厉害...方才还将我错认成了...暮白。”
以重重结尾的“暮白”二字,再次提醒云舒这个男子在有意无意的威胁她。
她自然不会承认,“殿下听错了吧...梦中言语大多毫无意识模糊不清,殿下怕是听者心有,庸人自扰。”
“是吧...谁知道呢...”
顿了顿,他目露猖獗的笑意:“历来皇家盛事最是无趣,若不寻些新鲜玩意打发辰光可不太没了劲头,少夫人...可有兴致一同前去啊...”
“臣妻身子不爽,不存在兴致。”她白了他一眼。
“那好吧...”故作失落的垂眸,看不见那里头是属于狩猎者的危险的光芒。
“本想着与少夫人的兄长交情颇深,依照亲属辈分你我又是名义上的表兄妹...怎的...竟生疏至此...”
云舒嫌恶的睨视他,真真是被他自我陶醉的模样给恶心到了,“不敢...殿下乃天子后嗣,民女不敢随意攀附。”
“有什么要紧...表兄不才,理应赠些见面礼给少夫人的...”
下流之辈!越说越上劲头了?
“不劳您破费,民女承受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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