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真会取笑...”
提及某人,云舒目中的眷恋似还不及暮白,感觉视线相汇,她还是略有胆怯的偏过面去。
这个五殿下,惯会的便是笑里藏刀。
他执拗的手上用劲儿,又将她的小脸儿掰回来,“惹人怜爱的少夫人...您可好会演戏呢...”唏嘘之语一出,云舒杏眼流转,心虚的表现一览无余。
他识破了她?
紧接着他轮廓分明的俊脸又压下:“我便说那混球惯了沾花惹草...怎的忽然对您倾情相付了...哈哈...原来晨起那会子戏...夫人是专程演给我看的...”
在他嘲讽的笑声中,云舒抿唇强忍难堪。
“是吧...满口谎言的丫头?”
起初还会觉“挂名夫妻”一事儿难以见光,旁人提及她自否认为上,可是现下...姚澈将她突生的亲近归功于她与沈栖迟的不睦,倒不失为一个有力的理由...
难堪稍纵即逝,楚楚可怜的泪还在眼眶,她已娇羞的笑起:“心细如发非殿下莫属...舒儿还以为没人能发现的了呢...”
“舒儿...”他饶有兴致的重复这昵称,心不受控制般轻痒萌动。
而后他再笑便透出些温情:“最毒妇人心,尤指像你这般貌美的女子。”
“殿下是责备还是夸赞...舒儿都尽数接纳...”
“自然是夸赞...”腰上的桎梏松了些,捏住她下颌的手指也撤去,“不过有一点你别忘了...敢如此夸你的...必是能比你更毒之人...舒儿...可得仔细些...”
不必他提醒,她也心知肚明。
“多谢殿下箴言...舒儿独置夫家的强权暗流中...时常觉得应接不暇...如若能得殿下一日照拂...往后岂不能好过些?”
“少夫人此言...含沙射影...我却听不大明白...”
涉及朝野势力的增减,姚澈格外多疑多思,本是冲动待发的柔情也逐渐熄了下去。
他起身负手于塌前,注视她的目光明暗不定。
云舒知晓他在观望形势,也在审度她皈依的真实性,果然呢...人前笑面盈盈...与人和善的五皇子,暗中早就生了拉拢人心的动作。
只是她并不知她自己一介女流,能否引起他的重视。
她移了移酸痛的腿,兀自垂直塌缘:“怎会听不明白?殿下一向与我兄长还有大哥交好亲厚,应不单单是儿时玩伴,知己好友这般简单吧...”
“呵呵...看的透彻...说下去...”
“暮白曾与我说过...满招损,谦受益,而忧劳可以兴国。夫君也说过五殿下不过皇室庶子,谁都知不堪为伍,我却斗胆揣测,此乃殿下外有安分,实则为内有抱负的一种遮掩...”
姚澈负在身后的手微有攥紧,声音仍保持平静:“安分我且认下,只是这‘抱负’二字,庶出的子嗣有了也是无用...”
“少夫人...是否揣测出现偏差...”
“请殿下容我说完...”云舒并未正面回应,继续道:“原本我并不那样肯定...直至晨起殿下来访,席间似对大嫂显露出不敬,我便可知你二人势如水火。而大嫂性子嚣张浅薄,全不足以充当殿下的敌手,想来能令殿下翘首以待的乃大嫂母系的权势。赵皇后将嫡女嫁于大哥,意在拉拢相府,若真如殿下所言您毫无‘抱负’,便该善待朋友之妻才是...”
一口气分析其中关联,云舒轻喘着有些疲累。
姚澈依旧毫无波澜,只面部稍许紧绷,这丫头轻易道出他的心思,是真不知自己会有如何下场吗?
初生牛犊不知猛虎来嗅,死于安乐。
姚澈将手藏进袖口,难得坦荡相对:“阿湛真是得了个好妹妹,不出门尽知天下事,然你将旁人的处境说了个准,怎也不替自己分析一二?”
如此说来,他是认同了她的话?
云舒笑笑:“那有什么难的...以大局来看,大哥已然选择顺应大嫂那头,父亲从来就很赞同这门婚事,由此他父子一条心是显而易见的...至于我...我已嫁入相府...不论是我个人...还是我身后的族人...在外人看来都已纳入赵皇后麾下...”
“咳咳...”她说至半程,掩唇咳了两声。
姚澈听她似乎气息不匀,弱弱向他道:“殿下见谅...我身子有恙...实要歇一会儿了...”
“那是当然...少夫人随意便是。”
他顿了顿,还是忍不住询问:“我不明白...少夫人既知晓自己的处境,为何还要逆风而行,选择由我来照拂你?”
皇后一派大势所趋,想要扳倒并不容易。
话说到此份上,云舒也没什么好保留的了,“不至逆风而行...也并非是我对夫家不忠...只是事无完全...殿下能这般振振有辞又岂会打无把握的仗...倘若真有你功成那日...咳咳...我希望...”
“你希望...我饶恕谁?”
“我...”
抬眸,醇厚的嗓音由远及近,再次近了她的身,她急喘着体力透支,“殿下只需知晓...我不会将你的事泄露出去...也...也不会...咳咳...”
“罢了!别说了...我明白你的心意...”
他忽然生出烦躁之感,明知她是虚与委蛇,巧言善辩的不乏私心,但眼见她如此病痛不适,自己又无法坐视不理,也再没有邪欲上涌。
是了...这个丫头成功挣脱了困境。
绢巾掩面,他拦腰横抱起她,向门口行去的每一步都是小心翼翼的。云舒病弱的蹙眉:“你要带我去哪...”
“相府的少夫人...自然是回相府去。”
“你肯...放了我...”
姚澈故作玩忽的挑眉道:“此番出行意在将‘见面礼’奉于少夫人,我何曾说过要扣您在此啊...”
“你...”
又恢复成一副笑里藏刀的模样,仿佛方才话中隐约攫取的担忧只是她的错觉而已。
“莫非少夫人撇不下我...真打算与我结定终身么?”
她身子一僵,想起自己风光外露便止不住羞愤,“真要回去也先容我收拾收拾...”
“呵...少夫人无需操心...我早有了准备...”
“那...你答应我的...他...”
姚澈实是有些看不懂这丫头,方才还在为了夫家与自己极力商讨,这会子又改口替旁人告饶求情了,究竟谁在她心中才是最为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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