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岸便直挺挺跪着,任凭主子纤指抚触,顾盼温柔,情意绵绵,眸转迎上女子半熟不熟的情致,娇而不妖,媚态自如。
拂颊而过,迁延而上,在宽阔光洁的额上停留道:“凌岸,你说是不是?”
轻言细语,绵密的令他窒息。
他抿唇,俊朗的侧脸没什么表情,妥帖依她心意点了点头。
素指蜷曲,渐渐柔握成拳,凌岸知道那掌心里攥着的,是主子对他的歉意。
“也罢,别在这给我添堵了,退出去!”云舒烦乱遣退他,怎知奴才胆大,竟讨价还价:“奴才不走。”
“为什么?”
“奴才是属于主子的,二少爷不安,奴才便是主子的男人,主子不可以没有奴才伺候。”
“你……”
不曾想凌岸横出的歪理比左馨更霸道,云舒闻其言辞凿凿,像极是说给左聿听的,她若不就此顺水推舟,真就辜负凌岸一片忠诚了。
只见云舒一双黑眸,清澈无杂,饰掉点滴局促,渐入泰然之境:“你说这话,是要与他相争吗?是不是以为我夸你两句,便有资格从我这儿借胆了?”
“奴才不敢。”
云舒有些懒乏的倚在座位中,扶住脑袋模糊的看他,一派轻描淡写:“还是觉得伺候过我两回,就可以搬出来耀武扬威了?”
左聿棱角温泽的眉眼划过异色,盈盈闪烁。
“说话呢?”
屋内一片沉寂,似伤了凌岸满怀赤忱,他不得已用沉默取代疼痛的心声。
云舒鄙薄的轻摇头,讥诮不已,一旁男人忍不住插话道:“呃,沈夫人……”他为难的轻咳两声,拔刀相助的意味明显:“本王听了这会子……按理说沈夫人的家事也没有本王多言的道理,不过……瞧这奴才也只是心系夫人,并无恶意,夫人何必如此重责呢?”
“国君觉得臣妇为难他?”云舒毫无愧色的问。
“夫人言重了,本王是为夫人贤良之名思虑。”左聿神情若云高雅,护其贤良德行是假,对她不知检点的作风不满才是真。
“多谢国君好意,臣妇素来都是如此教训奴才,没有规矩藐视尊卑,何以成方圆呢?若不早早断了他们的痴心妄想,来日爬到主子头上,该如何了得啊。”
她说的绘声绘色,左聿也算开了眼界,明目张胆与男仆欢好还要立规矩,这丫头当自己是谁了?
既如此,他也不必与她含蓄:“失敬,是本王小看了夫人。”
“哪儿能啊……都是这奴才话没说对,才惹国君误会,纵然此时此刻不便教训,待回府,臣妇定替国君好好责罚他。”
她淡淡扭头,朝凌岸道:“还不快向国君请罪?”
“不必了!”左聿疾声制止,兴致减退:“咱们还是……言归正传吧。”
她也不恋战,敷衍他道:“也好吧,一夜夫妻百日恩,看在你伺候过我的份上,这回且饶过你。”
所谓“伺候”是何深意?她说出来全不脸红,怀着高高在上的姿态,俯瞰同时将他踩得更低:“你最好是记住自己的身份,如你这般奴性入骨的男人,除了取悦,其余什么都不配做,知道吗……”
话间,女王的蔑视进入左聿的眼眸,他饱含歧义的神情,片时多变。
看不出来,她的驯服之欲比男子都不失色。
凌岸还是那单调冷肃的面孔,将头垂得愈低:“奴才谨记。”
“好了,被你一搅,我方才说到哪儿了?”
“主子,您方说到,长公主的婚事该当何解。”他平稳的回答。
云舒唇边挑起魅者的弧线,各个角度看去都是光彩熠熠:“是啊,长公主金枝玉叶,不想走进了自作多情的局面,究竟是哪个没眼光的,敢辜负公主一片真情?”
左聿意味深长的扬唇:“若说那人没眼光,难免也中伤了夫人。”揣着明白装糊涂,他便要她亲口言出那窘境,看清现实。
“哦?”云舒眼角眉梢都是放荡,“难道在国君眼中,臣妇配与长公主相比吗?”
“当然,而且在某些方面,夫人的造诣比馨儿高出了不止一点半点……”他凝眸流连在她面上,不管凌岸的姿态如何卑微,他都一如既往尊贵非凡,“本王……甚是眼热呢。”
云舒辗转一笑,泄露挑衅的眸光:“眼热也罢了,臣妇承蒙国君如此高估,少不得是个难缠的女流了,若心胸再狭窄些,处处争锋相对,您便不怕长公主受委屈吗?”
“来日之屈,都是她今日所选,本王以为两女相争也没什么不好。”
“国君如此是否太过狠心了?”
左聿骄不可攀道:“呵呵……世事皆有两面性,夫人应该听过,鹬蚌相争,渔人得利的典故吧。”
所以,她与左馨相争,坐收渔利的会是谁呢?
想到此,一个念头蹿升,包含了某种不可告人又实在精妙的计策,云舒美眸眯起,片刻变为冷淡清醒。
等了一会儿,左聿见她直起身子,抬手探前:“凌岸,来扶我。”
凌岸默默捧过主子的手包进掌中。
随风抖落裙摆上的尘灰,云舒扶在凌岸的肩上,再踮起脚,才勉强能凑到他耳边,那惑人梦魂的小脸儿,始终都被左聿清晰浏览。
“夫人这是?”毫不隐藏的风情固然吸引他,然他更在意她恣情随性的举止。
上一刻还贬他不及,现下又忙不迭的贴上去了,以貌取人,他那副面孔就那么得她宠爱吗?
想必这奴才也早习惯了她这喜怒无常的性子,方能这般波澜不惊,淡然置之。
她好像没有理睬他,只用很轻,但足以叫左聿耳闻的声音道:“世事的两面性……凌岸也听懂了吗?”
“是。”
“那凌岸以为……国君这夜半留门,盛情款款,是否同有两面呢?”她将脸偏向左聿,刻薄的笑道。
凌岸并不看他,一心系在身上媚如云烟,缥缈不实的女子面上:“一开始不知道,现在知道了。”
“说说呢?你知道什么了……”
“天御王心有九窍,想到以凤钗为引,意在通知主子,长公主要入主沈府之事,他大约也初晓主子心性,料定两女争夫,所剩渔利便能挪进他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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