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32 心头之血

看着墨渊沉沉睡去，月见的心里有些犹豫。天色不早了，她不知道是否还要继续留在墨渊的卧房里。刚要站起身，人微微离开了床，却觉得衣襟被什么别住了。月见下意识地扯了扯，不想却见到了师父从被子里探出来的手。纤长的手指，修剪整齐颇有形状的指甲，紧紧扣住了她衣襟的一角，牢牢不放。

她的心忍不住一软，只好又坐了回去，握着师父绵软的手，想把它重新放回到被子里去，想这样师父也能睡得安稳些。不想自己的手却被握住了。月见一怔。再看去时，师父依旧睡着，眼睛紧闭，但却仿佛知道什么似的，准确而有力地握住了她微微发凉的那只手。墨渊的大手是温热的，此时有些低烧，更加有了些热度，月见只觉得烫得紧。就这样坐回到床边，把自己浸在凉凉的月光里。

月见轻轻推开师父的手，她站起了身。却又觉得身后的师父仿佛在床上动了动，让她再又转回了头。只见师父仿佛在睡梦中醒来了，睁开了双眼，眼神四处逡巡着。月见第一次在墨渊那平静深邃的眼底看到了紧张和惊慌，仿佛生怕失去了什么，想要找寻，却又遍寻不到，恍惚之中写满了失落伤感。

“月儿、月儿。”最后只无力却又焦急地连连唤着，月见慌了神，连忙坐回到师父身旁。从被子里拉起来师父的手，紧紧地握在自己的手心里。

“师父，师父，我在这里，在这里呢。”月见轻轻喃喃道。

“月儿，不要离开我。”墨渊低低的语声回荡在凉凉的夜里。

“不不，我一直陪着你，哪里都不去。”月见说着握住墨渊的手，再也不放。

墨渊仿佛还是不放心，眼中忽而一亮，纤长的手指顺着指缝滑落，将她纤巧的小手紧紧扣住，锁在自己的指缝间，融在自己的热度里，仿佛这样就可以一直握着她，拥有她一生一世，再也不会失去。一抹笑容淡淡地从他苍白如纸的脸上掠过，然后缓缓晕染开，再又了无痕迹。仿佛他已倾尽了自己的全部力气，在终于得到了想要的东西后，勉强撑着的那股劲儿骤然泄了，眼眸中的光彩在瞬间黯淡了下去，头一歪，再次埋进了枕头里，人也沉沉地睡了去。

“师父，我不走，哪里都不去，只在这里陪着你，只陪着你一个人。”月见只觉得心仿佛被谁放在砧板上反复揉搓着，疼得一抽一抽的。思维也被掏空了，只剩下连连地说。

月见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曾经以为，他是顶天立地的不败战神，谁知道他也会有如此脆弱不堪的时分。曾经以为，她和他不过是父慈子孝的师徒。谁知道她与他之间也能如此的缠绵缱绻，温暖甜蜜，却又略略不安。曾经以为，她不过是昆仑虚上年纪最小的一个徒弟，而他又那样傲然圣洁，高不可攀，谁知道她竟然也可以成为他的全部，他的支撑，他不可或缺的人。他也可以，因为她而紧张，因为失去她而慌乱，也因为得到她而心满意足得像个孩子一样。

她此刻的心，不知是冷还是暖，不知是幸福还是彷徨。她只觉得自己的肩太过瘦弱了，未必能够负担起这样深沉的爱。而她整个人也太过渺小了，未必载得动如此深厚的情。她甚至不是他最好的徒弟，他想要的，她会不会给不起？

月光透过窗棱斜斜地涌进，依旧凉凉的。而手中的这个人，还是那样的热。无论是手上，还是心里。她轻轻地握着他，缓缓揉搓着他的手，让她和他的指尖更加严丝合缝地扣在一起。一股微微的暖意在心里流动着。

不知不觉，她也歪在床头睡了去。梦里突然觉得有些湿湿凉凉的，她猛地清醒过来，低头看了看身边的师父。

此时的师父依然在睡梦中，眼睛紧紧地闭着。握着她的那只手依然没有松开。另一只却不知在何时从被子里伸了出来，捏住了她的一片衣衫。头也顺着蹭了过来，紧紧地贴着她，湿湿凉凉的呼吸带着昆仑虚那股隽永的香直吹进了她的手心里，难怪她会有那样的感觉。

病中的墨渊竟然也会像个小孩子，也会这般的撒娇，这样的粘人，哪里还像个战神？她在心里偷偷地笑了。原来他想要的，也不过是有个人能陪着他，一生一世，如此简单。而月光清影里，那苍白如纸却又美丽英挺的脸上，一抹弯度微微勾起在嘴边。而一个很不易察觉的浅浅的笑则挂在了面颊上，仿佛无边的风景，柔和了他的脸，更温暖了她的心。

第二天早上，月见醒来时，看见墨渊依旧靠在自己的身边，沉沉地睡着。月见轻轻腾出来一只手，摸了摸墨渊的额头，已经恢复正常了。虽然不舍，但也只好放下师父的手，迈步走出了门。

月见拿着灵宝天尊的药来到小厨房，月见向昨日那样剜心取血，虽然疼但是一想到墨渊就觉得这疼痛根本不值一提。

熬好了药，月见又为墨渊煮了一碗粥，月见小心翼翼地走进了师父的房间。墨渊此时好了些，靠在床头上闭目养神。一抹阳光斜斜地照着他，为他虚弱苍白的面颊上镀了一层淡淡的金色，抹去了平日的**肃穆，却多了几许的温柔。

“师父你一定饿了吧？我给你亲手做的。”月见的心略略动了动，捧着碗坐到墨渊的床边说道

墨渊微微眯起了眼睛，嘴角稍稍勾起一个不易察觉的弧度，月见轻轻地笑着。那笑容好像一道清澈无比的溪流，在墨渊的心间流动着。玉手纤纤，月见拿着勺子舀了一勺，向着墨渊口边送了去，却又撤了回来，放在嘴边吹了吹。

墨渊只在心里轻笑，于是他张开了嘴，让月见把粥送进了他的口中。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不为那面条的味道，只为闻闻那隐约的桃花香，那昆仑虚上的桃花香，因为那是家的味道。

虽然只有一勺粥，但在墨渊口中，那烫烫的温度，那淳朴的米香，还有做饭人心里的温度，都让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母神。他想起儿时生病了，母神会为他熬粥。一样的滚烫，一样的温暖。他突然想起了家的味道，想起曾在父神、母神膝下承欢的时刻。

想起了父神对他的谆谆教诲，想起了母神慈祥的眼光。他突然觉得眼前有些迷蒙，仿佛蒙上了一层水雾，还有什么在星星点点地闪烁着。原来一种久违的想念，一种来自心底的绵软，被口中的粥撩了起来，往事一一重现。几十万年来，他也许在昆仑之巅站得太久了，把这天下的重任也担得太久了，久得让他甚至把自己都淡忘了，更忘却了最普通的常人的感觉。

月见看着墨渊仿佛完全变作了另外的一个人，忍不住笑了起来，突然月见被拥住了，是那样的一种力量。滚烫的舌破齿而入，在她的口中翻搅着。脑子在瞬间停顿了，月见慢慢闭起了眼睛。她发现自己竟然开始享受起他的吻，享受起被他拥抱的感觉，享受起他的唇与自己的唇紧紧相抵，他的舌尖在自己口中搅动的感觉，不知过了多久，墨渊终于离开了她的唇，然后又恋恋不舍地舔了舔嘴唇。

不知是不是心头血还是药的作用，墨渊恢复的很快，这让月见觉得她这一切做的很值得，月见日日剜心取血，让月见感到异常的疲累，月见将药喂墨渊服下后，月见便离开了墨渊的卧室，月见捂着胸口处只感觉眼前一阵天旋地转摔在了地上，耳边只传了白浅的惊呼声。

“阿卓！阿卓！”白浅将月见扶起来着急的唤道。

“……我…我没事…”月见感觉整个人晕乎乎的，全身提不起一丝力气，墨渊闻声走了出来看到倒在白浅怀里的月见急忙上前查看。

“十八……”墨渊从白浅怀中接过月见唤了一声，月见看着墨渊的脸只觉得意识越来越模糊，最后直接昏了过去，墨渊一把将月见抱回房间将她放在塌上，白浅急急忙忙将灵宝天尊找来，灵宝天尊检查了一下月见的伤势皱了皱眉。

“你这弟子怎么会心口受伤，心头血损了大半……”灵宝天尊开口说道。

“什么！？”墨渊看着灵宝天尊一脸严肃。

“十七，你这几日和十八待在一起，月儿有和什么人见过面？”墨渊看着白浅开口询问。

“阿卓都没有出过上清境…心头血…我想起来了，我记得折颜和我说过，阿卓的血有治愈的效果，而心头血……治愈效果是普通血的几倍……可是阿卓取自己心头血干什么？”白浅说道最后似乎想到了什么看向墨渊。

“……师父，你……”白浅愣愣的看着墨渊。

“……”墨渊听后看着昏迷的月见沉默下来。

‘难怪墨渊那么重的伤会恢复的如此之快，没想到竟然是他心头血的作用。’灵宝天尊看着墨渊想到，之前他还有些好奇，没想到竟然……

“墨渊莫要担心，你徒儿虽然心头血失去大半并无性命之忧！”灵宝天尊开口说道。

“多谢！”墨渊像灵宝天尊拱手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