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章七十四 切磋与买酒
这突如其来的情况,着实让张月初与王有方有些不知所措。
而醉倒在地的中年人见两人另有情况,便醉醺醺地笑道:“看来两位好像还有别的事,那鄙人就耐心等等吧。”
张月初便转头看向柳煊:“我换了张脸你也能认出来?”
柳煊这次出现并非像之前长安城外时孤身一人,身旁还有一名长相平庸的白衣青年和一名机灵可爱的女童相随。柳煊或许是还在记恨之前与张月初搏斗时的惨状,此刻颇有些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的意思,咬牙切齿道:“我认得你腰间的刀。”
虽说张月初见柳煊神色不善,倒也没有丝毫不悦:“那请问今日有何指教?”
柳煊冷冷地看着张月初:“托你所赐,长安城外的惨败我犹记于心,这些日子苦修磨练,于武道一途又有精进,你我再战一场,我柳煊今日必要一雪前耻!”
结果柳煊话音刚落,他身后的白衣青年便一记手刀砍在了他的天灵盖上:“行走江湖时,在敌人面前自报家门乃是大忌。”
柳煊捂住天灵盖,不顾他人反应,赶忙对着白衣青年恭敬道:“师父,徒儿知错了……”全然没有了方才咄咄逼人的气势。
张月初看见白衣青年仅凭一句话便能让红发少年有如此的神色变化,心中暗暗称奇,顿时觉得这对师徒有些意思。
而柳煊身旁的女童见柳煊又要跟人比武,也是满脸生气地质问柳煊道:“哥,你是不是又要跟人打架?你每次跟人打架都弄得一身伤,小兰不许你以后跟别人打架!”
柳煊低头看了看自己身边的小马兰,又是满脸愁容,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什么来说服自己这个可爱的妹妹。
张月初见状,自然也是借驴下坡,他本身便没跟柳煊在此搏斗的打算。长安城外时是情势危急、出于无奈才出手与他搏斗,两人说到底无冤无仇,多一事自然不如少一事,更何况此时身边还有一个手无寸铁的王有方。
张月初便朝着柳煊说道:“长安城外选择跟你战斗是事出有因、迫于无奈之举。再说当初我们顶多算是平手,何谈一雪前耻。”
柳煊便再次转头看向张月初:“我一个苦修拳脚之道的武夫,跟你一个不握刀的刀客打成平手,这难道还不算耻吗?”
张月初无言以对。
柳煊继续说道:“所以今日我必须与你再次切磋一番,方能解我心头阴郁。”
张月初摇了摇头:“我没有理由跟你打。”
柳煊见张月初油盐不进,便想另辟蹊径:“既然你不愿出手,我只好为难一下你身边的兄弟了。”随后他又朝王有方说道:“兄弟,对不住了。”
说罢柳煊完全不顾小马兰的劝阻,便朝着两人奔来。
张月初完全没想到柳煊为了能与自己一战,竟然以王有方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作为要挟,心中又急又愤。张月初刚想驳斥柳煊这种无耻行径,他身边的王有方突然拔出身后背着的木剑爆发出惊人的气势,面对气势汹汹的柳煊全然不惧。而就当张月初脑子来不及思考眼前所发生的一切时,王有方手中木剑已经刺出,巨大的气机化作一柄气剑朝着柳煊飞射而去,大有气贯长虹之势。
迎面而来的柳煊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气势给逼停了脚步,他实在没想到,眼前这个看似平平无奇的少年人,能有此等实力。就当柳煊退无可退,准备以拳风砸烂这近在咫尺的气剑时,方才被他换做师父的白衣青年忽然抬起右手,朝着柳煊只伸出了两指,随后便有一股气机似乎凝结在了柳煊的面前,好似一片波澜不惊的湖面。而当气剑撞到了湖面的一刹那,气剑便好似石沉大海消散不见,只看得湖面泛起了阵阵涟漪,而湖面后侧的柳煊则是毫发无损。
这刹那间的交手过于短暂,以至于行人都未察觉到此处方才的变化,只是觉得似乎起了阵风。而方才醉倒在一边的中年人,此刻虽酒意未散,但依旧饶有兴趣地看着这边。
王有方看着自己的气机被对面那白衣青年弹指之间轻松拦下顿时有些惊讶。
白衣青年开口道:“回来吧,你并非他俩敌手。”
柳煊还沉浸在方才一幕中有些愣神,被白衣青年这么一叫唤顿时清醒过来,转头问道:“可是师父,这仇耻不报了?”
白衣青年面无表情道:“来日方长,总有机会。”
柳煊虽说满心的不愿意,但既然自己师父发了话,自己也不好违抗师意,只得作罢。随后他朝着张月初问道:“那你会参加少年大会吗?”
张月初摇头道:“我已过参加大会的年纪了。”
柳煊有些不满地叹了口道:“既然你不参加,这少年大会对我而言实属无趣,那我也不参加了吧。”
张月初便回道:“这世间并非只有你我二人,既然你意图苦修磨练,精进修为,那更应参加少年大会才是。这少年大会人才济济、藏龙卧虎,说不定你会遇上比我更好的对手。”
柳煊想了又想,觉得张月初说的有理,便点头道:“也是……不过下次再见,你一定要与我再战一场才行。”
张月初答道:“下次时机若是合适,我会考虑。”
柳煊说道:“那行,下次再见。”随后便转身跑回了白衣青年与小马兰身边,随后三人便转身离去。
张月初看着这行为举止异于常人的红发少年离开,心中总算松了口气。随后他转头看向王有方,有些惊诧道:“有方,你这……”
王有方以为张月初是在怪罪自己方才擅自出手,有些心虚地挠了挠脸笑道:“我见那红发少年气势汹汹地冲来,我就控制不住我自己,想都没想就出手了。没考虑到旁人,抱歉啊月哥……”
张月初被他这一番话给逗乐了,随后解释道:“我不是在怪罪你擅自出手……我问的是你这明显已过一品境界的气机是怎么一回事!”
这下轮到王有方惊讶了:“啊?难道我哥没跟月哥你说起过吗?”
张月初满脸疑惑:“说起过什么……?”
王有方见张月初不知情,便向他解释自己与兄长王雪唱为何年纪轻轻已有一品气机的原因。
结果张月初越听越觉得难以置信,自己这费尽千辛万苦这才只是勉强摸到一品的门槛,至于跨过一品的门槛都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结果这两兄弟就只是读书,便读出了个天下无数人都梦寐以求的一品境界。真是人比人气死人,早知道就该听白先生的话好好念书来着。
王有方继续说道:“不过我们兄弟两个空有一身境界,实战遇敌其实跟常人无异,方才那一招也已是我的全部,如果未能成功制敌,换做平常我多半便是不成功便成仁,血洒当场了。”
已是一个头两个大的张月初,听着王有方这明贬实褒的话语,心说道:老弟你差不多可以了,可赶紧打住,你再说下去,你月哥我可是要血洒当场了。但心中想归想,张月初明面上又不好发作,只好无奈地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这时一道声音打破了两人的谈论:“两位小友,事情可是安排妥当了?”
两人这才想起方才路边醉倒的奇怪中年人,赶忙来到中年人面前,王有方便好奇问道:“这位先生,是否有事需要我们兄弟两个帮忙?”
中年人满身酒气,穿着一身白色的便装,手中拿着一个质地精美的葫芦。虽说中年人此时已烂醉如泥,身上的白色衣衫也因为醉倒在地的缘故,沾染上了黄土,使得整个人看起来邋里邋遢。但其身上的气质与脸上的神韵依旧凸显着不凡。
中年人伸手倒了倒手中的葫芦,结果葫芦中空无一物,看来是酒已喝完。随后他睡眼惺忪说道:“鄙人我不胜酒力,此时有些走不动道,能否请两位小友代劳,去村北的酒店帮鄙人买一坛上好的杜康酒?”
或许是这个醉汉身上有一种独特的魅力,两人也没多想,便答应了下来,随后两人便向村北走去。
两人一路走一路向人打听酒店的位置,约莫走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两人便到达了酒店。酒店的门面不算大,但摆满了各式各样的酒,而店中除去此时正在打瞌睡的掌柜,也别无他人,显得有些冷冷清清。
张月初轻轻敲了敲酒店的木门随后走进店内道:“店家?”
酒店掌柜顿时被惊醒,或许是因为方才做着的好梦被两位不速之客打断,掌柜此时的脸上有些不悦,随后冷冷淡淡地说道:“想要什么酒,自己挑。”
王有方心中有些不悦道:就这态度,这酒店开的下去也真是难得。
张月初倒无任何不悦,恭敬问道:“我们两人想买一坛上好的杜康酒,但对酒类并不了解,能否麻烦店家帮忙指明一下?”
酒店掌柜眉毛一挑道:“杜康?不卖不卖!”
王有方因方才酒店掌柜的态度心中本就不悦,此时再听掌柜拒绝之言,顿时怒上眉梢。但王有方刚要发作,便被张月初伸手拦下,随后张月初神色不变问道:“店家能否告知在下不卖杜康酒的原因?”
酒店掌柜不缓不慢地说道:“我这店里酒类不少,但老杜康就一坛,成色极佳,乃是镇店之宝,多少人酒客求着我卖我都没舍得卖。所以今日自然也不会卖与两位,两位勿要在此浪费光阴,还是请回吧。”
王有方听完酒店掌柜的逐客令,便伸手拉了拉张月初的衣袖示意要走。但张月初并不死心,耐心道:“茶酒之物本就该用于品尝,若尘封至此,好似剑埋狱底,岂不可惜?”
酒店掌柜怪声怪气道:“我瞧你也不像是善于品酒之人啊?”
张月初拱手道:“实不相瞒,在下的确不善品酒,但买酒之举乃是受人所托,所以也请店家成人之美、行个方便。”
酒店掌柜开口道:“行吧,今天算你们两个走运。你腰间不是有两柄佩刀吗?短的留下,这酒就给你。”
张月初没想到酒店掌柜会看上自己腰间的愚公,但他随后摇头道:“此刀乃是他人所赠,还恕在下不能以刀换酒。”
酒店掌柜盯着张月初看了许久却并未回答,也不知心里在想什么。
过了一会酒店掌柜开口道:“算了,看你态度和善的份上我退一步,你付十两银子,这酒就归你了。”
张月初与王有方皆是没有想到,买这一坛酒居然要十两银子。张月初此时身上所带的盘缠加起来也不足一两银子,虽说几人结伴而行,盘缠皆有郑白羽保管,但哪怕加上郑白羽身上的银子也不过小几两,而此地又无钱庄,无法取钱。
张月初转头看向王有方,只见王有方也是满脸苦涩地摇了摇头。
张月初叹了口气,可真谓是一文钱难倒英雄汉。
酒店掌柜似乎看出了两人的窘迫:“银子不够就没办法了,两位请回吧。”
就当两人山穷水尽准备打道回府时,有一道声音突然传了进来:“十两银子就十两银子,我替他们付。”随后便有一道女性的身影走进了店内。
张月初听到这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心中顿时大喜过望,赶忙转身。随后他便看见:有一位右眉上有道疤痕的少女此刻正笑盈盈地盯着他,少女笑得倾国倾城。
张月初没有想到自己朝思夜想的人,此刻竟然出现在了这里,心中思绪万千,眼眶也逐渐泛红。
方素笑看着张月初这番模样,心中自然也是暖意十足,但她嘴上依旧调侃道:“怎么,这才离别多久,就已经认不出我了?”
张月初强忍泪水,不顾身边的王有方,笑着回应道:“是认不出了,比当初更好看了。”
方素笑完全没料到张月初会如此回答,脸上瞬间有了红晕:“呸,登徒子!”
王有方此刻虽不知来者何人,但见两人眉目传情、言语暧昧,心中猜到来者多半乃是张月初的良人。于是他静静地站在一旁,不再言语。
张月初与方素笑两人随后也不再言语,只是静静地互相看着,似乎想将自己心中所想透过目光传递给对方。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而就当两人沉浸在重逢的美好时,酒店掌柜的声音不合时宜地打断了两人的思绪。
“这位姑娘,我说的是二十两。”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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