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兴文笑得肆无忌惮,笑的前仰后合,明明笑得很开心,可是,眼角处却益处几滴泪水。
这是在卢辉清手里吃过多少亏,才会这般模样?
赵桓松开娄兴文,说:“想打他们就去吧。”
谁知娄兴文忍住笑声,擦擦眼泪,然后摇头,说:“我,我不…打架,我是一个念书…念书人,我爹说了,打架就是…就是给念书人丢脸,我…我不打他们……。”
这话说的磕磕绊绊,似笑非笑,眼泪还止不住的流。
他心里还是很在意他老爹的话,一个经常淘气的孩子,瞬间变得这么懂事,可见他的心里有多压抑。
赵桓看看身后那帮学子问:“你们中间还有谁嘴碎的,站出来。”
温平忽然站在赵桓面前,说:“小兔崽子们,你们是来这里参加恩科的,不是来挤兑别人的,谁要是再敢嘴碎,老子撕烂他的嘴。”
一副大有一言不合就开打的意思。
赵桓也被温平这句话给说的,对他有些另眼相看,平时在宫里都是不言不语,默默的做事,今天这几句话说下来,赵桓能感觉到,这个温平好像混过江湖。
那帮学子到底是读书人,骨子里那种高高在上的感觉,早已侵入到他们的骨髓里去了。
怎么能就凭你们几句威胁就罢手呢。
卢辉清说:“看着你们一个个穿的儒雅俊逸,没想到都是不可理喻的市井之徒,想要让人尊敬,那就多读书,得个一官半职,自然有人看得起,如果不是那块材料,我看还是拿起屠刀,回家杀猪去吧。”
娄兴文看着他,咬着牙,笑着问:“你怎么知道我考不上,我要是考上呢?”
卢辉清嘲笑:“你要是考上了,我立刻拜你为师,你要是考不上,拜我为师,以后看见我就得执以师礼,怎么样,敢不敢赌?”
娄兴文摇头,说:“我爹不让我赌,换一个?”
“你爹不让你赌?你莫不是怕了?”
“我不怕,我只是不想让我爹伤心。”
这会儿,赵桓把娄兴文这个看了个七七八八。
为人豪爽,不拘小节,有点小聪明,睚眦必报,就算触碰逆鳞,生起气来头脑也是乱中带稳,不会昏了头,这样的人,绝对比读书人会办事,而且又孝顺,这样的人,就算再坏也坏不到哪里去。
赵桓看看他,转过头,跟卢辉清说:“娄兴文不跟你赌,我跟你赌,我赌你考不上,最起码殿试这一关,你没资格参加。如果你能殿试,我拜你为师。”
“尹兄,不要。”娄兴文连忙拦着。
卢辉清听完,哈哈大笑,说:“这位公子,姓尹是吧,看你穿着体面,家底很殷实,听着话音又像本地人,我怎么没见过你?敢说出你的名字吗?”
“尹框,以尹天下的尹,框者口也的框。”
“尹框,没听说过,你没有在松溪学院读过书吧?”
“你问这个干什么?”
卢辉清笑呵呵的说:“汴梁城最好的学院便是松溪学院,本地的学子十之八九出自那里,我怕你到时候输了,给松溪学院丢脸。”
赵桓也笑着说:“松溪学院的脸,你是丢定了。”
“口出狂言。”
“不自量力。”
“狂妄自大。”
这帮学子知道赵桓不是松溪学院的学子后,一个个跳出来指责。
“你们干什么?”娄兴文忽然站在赵桓面前,对着这帮学子大吼一声。他心里的尹框兄是为自己出头,自己岂能苟缩身后。
赵桓把娄兴文扒拉到一边,站起来,走到卢辉清面前,看看他,再看看他身后的一众学子,说:“你们都是松溪学院吧?”
“是又怎么样?”学子们异口同声。
赵桓说:“敢不敢把你们的名字全都写下来放在我面前,我保证你们一个都进不了殿试。”
“你以为你是谁啊,说大话也不怕闪了舌头。”有人高声叫道。
“我是不是说大话,你们写下来名字,等恩科考完就知道了。”
“笑话,你要跑了呢,我们上哪找你去?”
娄兴文阴着脸,说:“我们说话算话,恩科考完,咱们还在这里见面,谁不来……谁他娘是孙子。”
赵桓拦住娄兴文,问:“你们到底敢写还是不敢写?”
卢辉清笑的很得意,说:“写,怎么不写,不过,我实话告诉你,你已经输了,我们松溪学院的院长程长寿可是与当朝宰相李纲李大人私教甚好,我们来参加恩科,可是李纲李大人亲自点的名……。”
卢辉清言下之意,就是我们身后有靠山。
“李纲亲自点的学子就是你们?”
“你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卢辉清招来小儿,要了一份笔墨纸砚。
写上自己的名字,身后的一众学子,全部写上自己的名字。
写完后,卢辉清怕赵桓和娄兴文赖账,又写了一张契约,让娄兴文和赵桓签字。
不作死就不会死,自大加一点念臭,卢辉清自大没事,有本事的人都喜欢自大,可是不要自大过了头,否则害人害己。
赵桓接过一看,说:“把这条拜我为师改成拜娄兴文为师,你们这帮人还没有资格拜我为师。”
赵桓是皇帝,拜赵桓为师的都是天子门生,那都是状元、榜眼、探花,凡是能进殿试者,那都是赵桓的学生,他们这些人,还不配。
“你……”卢辉清被噎的说不上来话,真怕他们赖账,就把这句改了。
看着没有问题,赵桓拿笔用瘦金体写下尹框两个字。
这瘦金体写的有宋徽宗的八分像,赵桓没当皇帝以前,投其所好,学宋徽宗的一切,字儿也好,画也好,都学的惟妙惟俏,宋徽宗就是一个大艺术家,赵桓比起宋徽宗,一点也不差。
所谓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这帮学子每天除了读书,就是练字,字如其人嘛,每个人也都能写一手好字,可是跟赵桓的字比起来,就差了许多。
在这中间有一个学子小声嘀咕道:“这字,我怎么看着这么眼熟啊?”
旁边有人听见,以为他说的娄兴文,说:“娄兴文这字倒是太学院陈东的字很像。”
“我没有说娄兴文的字,我说的是尹框的字。”
“尹框的字?”那人看看,说:“笔迹硬瘦,字体细劲,有些薛曜的影子。”
其他人听他们俩说话,对着赵桓的字也是评头足论。
望海楼外。
京兆府尹孙忠祥,满头大汗,带着两个官兵急忙忙的向望海楼走来。
来到里面,拨开围观的学子,见到赵桓,连忙行礼:“京兆府尹孙忠祥参加皇上。”
赵桓笑了笑,说:“你来了,秦桧的差事办的怎么样了?”
“回皇上的话,已经办妥了。”
赵桓一听,脸上露出兴奋的神色,问:“人呢?”
“已经全部带到京兆府了。”
“走。”赵桓这个时候也懒得跟这些学子磨分,抬腿就走。
孙忠祥随后也跟着出去,只因为走的急,他没有看见,他的儿子也在这些人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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