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不再谈论刚才的话题,相互之间寒暄起来。
片刻后,只听得门外有人通传道:“韩大人,辽使等已入堂中。”
“呵呵,正主到了,赵公子,我们也动身吧。”韩琦对着赵良笑了笑,引手说道。
“正好,我们同去看看辽人有何招可出?”赵良起身,理了理自己的衣襟,笑着回答韩琦说道。
两人一同来到太学院的讲堂,却见此时讲堂已被诸多的太学生给团团围住,都伸着脖子望着堂内的情况。
放进内堂,便听到有一人在堂中说道:“张祭酒,本使早在五日前与众英杰约定今日一唔,共谈文事,今日特为赴约而来,还望莫怪。”
“王副使,说文事也是一场佳话,本官自然也愿意促成此事,不知今日副使前来,是为与我众太学生比什么?”这张祭酒拱手问道,不卑不亢。
“既是到了汴京,自然少不了风花雪月,在下已闻这汴京遍出才子佳人,千古流传的名词亦是不少,贵朝的朝堂诸公,深谙此道者众矣,譬如应天府台,同叔公,在下便十分佩服同叔公的文采。所以,今日,便在这诗词一道上,比一比吧。”那位王副使,也就是王景运,和睦的笑了笑,对着张祭酒说道。
“不知如何一比呢?”张祭酒摸了摸自己的胡须,问道。
“不如这样,张祭酒你看可好,你我各出三人,轮番上阵,若胜者继续,败者退下,如此循环罔替,决出最后胜者,张祭酒意下如何?”王景运笑着说。
“此事,可行。”张祭酒点了点头,又问道:“也罢,那不知王副使欲以何为题,又限用何律?”
“不限诗体,不限音律,但有做出,由你我二人评判,题目亦是由你我二人共出,杜绝舞弊之嫌,如何?”王景运答道。
“善!”张祭酒颔首,说道:“那便请贵使选人吧!”
说罢,两人便各自退到一旁,选起人来。
赵良与韩琦二人相视一笑,随即挤到张祭酒面前。
“祭酒安好?”韩琦对着张祭酒躬身一礼,问道。
“哦,我倒是谁,怎么事稚圭啊,今日来太学院何事啊?”张祭酒看着韩琦,笑呵呵的问道。
韩琦往前面凑了凑,附耳对张祭酒说道:“稚圭今日来,乃是奉了官家的密旨。”
接着,将袖中的一张纸条取出,递给张祭酒。
张祭酒接过纸条,看着眼前纸上熟悉的飞白体,不动声色的将纸条推了回去,说道:“本官知道了,那么这次的文斗,就麻烦稚圭与这位赵公子了。”
说完,对着韩琦和赵良深深一礼。
“祭酒莫要如此,折煞下官。”韩琦连忙将张祭酒扶了起来,对着张祭酒说:“此事乃陛下所托,下官定然赴汤蹈火,不辱使命,不辱国体。”
“张祭酒,辽使说须有三人,我与稚圭公仅两人,还需张祭酒再选一人出来,方才能够比试。”赵良在一旁说道。
张祭酒摸了摸胡须,沉思片刻,缓缓对赵良和韩琦说道:“我太学院今日,唯有二人之才可堪重用,其一人复姓欧阳,单名一个修字,此子乃是胥堰胥学士之徒,拟定今春就试国子监,另有一人,姓张名先,亦是良才。”
赵良一听,眼睛顿时瞪得大大的,妈呀,先是欧阳修,便不说了吧,不输于韩琦这样的一个大名人,后来的人有几个没有读过他的诗。再说张先,或许知名度没有欧阳修那么高,但是与苏轼是极好的朋友,至少苏轼调侃他“一树梨花压海棠”一事便是千古流传。
“此二公都是国之栋梁,有此二公,今日当无忧矣。”赵良笑着对着张祭酒说道。
“那……此二人,赵公子以为,谁与你和稚圭同去?”张祭酒问道。
“有此二公,再加上稚圭公,就算在下不往,这一局也是赢定了,张祭酒不妨看着。”赵良笑着对张祭酒说道。
果不其然,三人上阵,只待张先一人,便将众辽才子杀的溃不成军,片甲不留。
只见张先一人闻一题,做一词,眼睛都不眨一下,辽人皆惊呼,世间竟有如此奇人,难倒是谪仙再世?再看那辽人,各个所作之词,牵强附会,每一首诗,不论对与不对,必要抒发山河壮丽,豪情壮志,倒让人白白看了笑话。
张先见已无人应战,遂向王景运和张祭酒拱了拱手,退回到太学生中。
“贵朝果然人才济济。”王景运赞叹了一句,对着张祭酒恭维道。
“哪里,贵使所选之人,才智学识也不一般,只是学问之道,尚需磨砺。”张祭酒谦虚的说道。
“只是在下有些疑惑,还望贵祭酒解惑。”王景运躬身一礼,对着张祭酒缓缓的说道。
“来了!”赵良暗道,终于到图穷匕见了么。比诗词一道,这辽人显然是比不过北宋众才子的,更何况是仁宗朝的这些妖孽。
“贵使但说无妨,”张祭酒显然不知道王景运下的道道,依旧躬身回礼道。
“贵方方才所作之词,婉转有余,艳烈甚之,却又是阳气不足,看着,却有神韵,想必确实反映了贵朝的民生吧。”王景运略有深意的看着张祭酒,意味深长摇了摇头的说道:“莫非是,贵朝士子只会做此等香诗艳词了?这汉家男儿的骨气,啧啧,看来都葬在这温柔乡了”
这话说的张先等人皆是涨红了脸,血气方刚的年轻人,确实又身无缚鸡之力,整日不是吟诗作对,便是寻花问柳,哪里有什么雄情壮志来抒发。
“罢了,今日贵朝士子的才情,在下确是已经见识了,当真是大开眼界,令人佩服啊!”王景运叹了一口气,带着淡淡的讥笑,摇了摇头,对着张祭酒鞠躬说道:“既然比试已经结束了,那在下便先行告辞了。”
说罢,便招呼着众辽士子,便与往门外走去。
“哎,少年不知愁滋味,爱上层楼,爱上层楼,预赋新词强说愁,可笑,可笑啊!”一阵玩味的声音响起来。
王景运停下了脚步,微微一笑,转过身来,对着众太学生一礼,说道:“不知方才何人做此佳句,有何赐教,还望一见。”
却见一人从众太学生中转了出来,赫然便是赵良。
“哪儿敢赐教啊,贵使麾下众人,皆胸中沟壑,腹有大志,在下斗升小民,被诸位刚才的豪情万丈吓得瑟瑟发抖,出来发两句牢骚而已。”赵良拱了拱手,依旧是那副玩世不恭的态度,玩味的看着王景运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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