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牙行

昨日里倒还没好好看看这长山县城的夜景，今天与小檀出来，方才觉得看到了长山县里最真实的一面。

两人绕过县衙，走到城里最繁华的一段——漱玉坊，但见坊内酒肆林立，店旗招展，来往人络绎不群，熙熙攘攘，叫卖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公子，这里便是小老儿买护卫的地方。”一旁赵管事走近了两步，对着伫足观察漱玉坊的赵良与小檀说道：“这漱玉坊还有个别名，叫人牙坊。”

“哦？”赵良挑了挑眉：“看来这漱玉坊里牙行不少嘛。”

“是的，公子，这漱玉坊分为地上和地下，这地上大多就是酒肆商铺，再有就是一些清牙行，而这地下，就是一些平日里见不得光的买卖了。”

“看来老赵你还是把这里摸得挺清楚的嘛。”赵良笑着说道：“那你再具体给我讲讲，这地下有些什么见不得光的买卖。”

“公子，小老儿也不过昨天刚和公子到这长山县，哪里知道会有些什么见不得光的买卖啊！”赵管事苦笑道：“不过可以确定的是，这地下的黑牙行，有私贩奴隶、田地甚至军队制式武器的行为。”

“胆子这么大？”赵良有些惊讶：“这私贩奴隶也就罢了，毕竟每个城市都会有这样的黑牙子，但是这军队的制式武器都有人敢卖？他货源又是从哪里来的？”

“这就不是小老儿能打探到的了。”赵管事摇了摇头答道。

“罢了，赵管事，你先送檀儿回府，我带着这俩侍卫去探探这地下牙行的底。”

“郎君不可！”小檀听赵良这么说，连忙阻止道：“这地下牙行盘根错节，不知道暗地里有多少人，郎君就带两人，恐怕会有危险，还是等日后有了周密的计划再来调查不迟，君子不立危墙之下，郎君如今乃是一县父母官，万一出了一点点差池，都会引起朝野震动的，孤身犯险，甚为不妥！”

“是啊，公子乃是千金之躯，坐不垂堂。若是要打探消息，大可以派遣二三子，回头公子在根据他们所述好好的规划即可，岂能以身试毒？”一旁的赵管事也是劝道。

“所谓纸上得来终觉浅，觉知此事要躬行。从别人口中听到，不管是细节也好，还是发生的事也好，总也不及亲眼所见更有说服力，而且今日我也只是去打探打探情况，不会出什么岔子的。”赵良笑着说道，示意他们放宽心。

“可是……”小檀还想说什么，赵良摆手打断了她：

“我本来就是叫花子出身的，没有人会比我清楚这些人想的什么，注意什么，由我去再合适不过，倘若别人去，说不得就会露出什么大的破绽，到时候想要查，就不容易了。”

“哎，也罢，既然郎君心意已决，那边去吧。”小檀轻叹了一口气，答应了，又关切的说道：“只是此去凶险，一定要万分小心，一有危险，郎君便立马撤回来，千万不能置身其中。须知，小檀还在家里等你，你……如今不是小叫花了，也不是一个人了。”

赵良听罢，心中一暖，抱着小檀轻轻的在她额头上一吻，笑着说：“放心吧，我有分寸的，你还在家里等我，我可不会像个愣头青一样的横冲直撞。”

小檀点点头，便随着赵管事一道先回县府了。

赵良见小檀走远了，便对着身旁的两个护卫说道：“走吧，随我一起去摸摸这里的门道，看看究竟这地下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三人一道在街上寻了一家酒楼，走了进去。

店里的小二见赵良穿着气度皆是不凡，还带着两个护卫，想来必是大家子弟，连忙迎了上来，笑容满面的问道：“公子，可是想吃点儿啥？”

赵良见着小二迎了上来，和气的对着小二说：“某方才已经用过饭了，想找一个清净点儿的地方小酌两杯，有没有靠窗的位置，给我上一坛葡萄酿，再加半斤熟细羊脍，要用胡粉烤的。”

“好嘞！公子请跟我来。”小二答应着，一边引赵良入座，一边冲着里堂喊着：“半斤熟细羊脍，撒胡粉！一坛葡萄酿！”

赵良随着小二走到一处靠窗的位置做好，片刻后，小二提着一份羊肉，一坛酒，放到了赵良的桌子上：“公子，您要的菜齐咯！”

说罢便欲退下，赵良叫住了他。

“且等一等。”

小二停步，又回到桌前，打了个喏，恭声问道：“公子还有什么吩咐？可是要叫几个美姬来助助兴？只管开口，小的帮你叫。”

“叫人助兴的事暂且放到一边，我是今日初到贵县，两眼一抹黑，人生地不熟。我且问你几个问题，若你能帮我解惑，有赏。”说罢，赵良对着侍卫使了个眼色，侍卫会意，从兜里取出一大袋银钱。

小二看着钱袋子，眼睛瞪得直溜圆，谄媚的对着赵良说：“公子有什么问题，但问无妨，小的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嗯。”赵良赞许的点了点头，对身旁的侍卫说：“这态度不错，看赏！”

侍卫闻言，从银袋子里取出一吊钱，扔给了小二。

小二伸手将那一吊钱接住，连忙揣到自己的怀里，脸上的笑一如绽放的菊花，十分的灿烂，点头哈腰道：“公子问吧，这长山县里还没有我郭七不知道的事！”

“郭七是吧。”赵良看着小二点了点头，说道：“我家乃是三槐王氏旁支，只因平日里读书不成，遂被家祖遣出做点儿小生意。”

“敢问令家祖是……”小二小心翼翼的问道。

赵良瞥了一眼小二，淡淡的说道：“家祖曾任枢密副使，名讳你还不配知道。”

店小二一听，脚下一软，差点儿跪下，扶着桌角颤颤巍巍的说道：“是、是、公子教训的是！”

“你只需要知道，某从青州益都来，其余诸事莫要多问，称我为王公子即可。”赵良不怒自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