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涟真袍袖翻飞仰天大笑道:“老夫整整等了十七年,就是为了能再一睹乾坤剑道的风采,只是以你如今的成色,还不足以击败老夫,你不是喜欢救人么,老夫倒要看看你能救几人!”说罢他几个起身跃到那两名粗衣汉子身前,那两名汉子不知何时手中抱着一尊古琴,二人身子一蹲,将古琴在掌中捧定,燕十三见状面色大变低声道:“是音波功,要小心!”
话音未落只见他右手中指轻拨琴弦,一道琴音携带着凌厉无比的先天罡气射向凌云凯,青铭人影一晃左手剑出,用青铭剑在凌云凯身前挡下了这道无比霸道的先天罡气!
杨涟真一声轻哼,右手二指轻拨,立时便是两道罡气喷薄而出,一道袭向韩月如,另一道射向她身旁的周庆海,此二人距青铭更远,杨涟真心道:“我看你还如何相救!”
青铭又是飞扑向前连出两剑,恰好在韩周两人眼前不到两寸的地方再次截住罡气,此时他右肩上的鲜血已将半边身子染红,但仍毫无惧色!持剑挡在众人身前,随时准备出剑!
杨涟真仰天哈哈大笑道:“好,不愧是耿尽忠的传人,有他当年的风采!”说罢双手齐挥,立时便有数十道罡气沿不同方向射向众人!
青铭即便是大罗神仙也不能同时拦截如此多的先天罡气!他尽全力拦下了四道,另外两道被燕十三和公孙鹞拦勉强拦下下。燕十三剑身也被罡气穿出一道裂孔,亏他闪避及时,要不然已然受伤!另外四道罡气每一道竟是一连穿透了三四人之后才消于无形!
青铭心中知道,今夜怕是过不了杨涟真这一关了,他闪身到凌云凯身边低声道:“凌大哥,今夜若我挺不过来,你安全离开之后,无论如何一定要派人去少林寺通知空见方丈,让他们小心提防杨涟真!”
他知道杨涟真已经猜出师父的藏身之地,一定会对少林下手,因此在这关键时刻托付凌云凯。凌云凯不解正要细问,青铭已经出剑攻向杨涟真,正是一招“七星北斗”!
看似平平无奇刺出的一剑,却堵然在半道剑影一分为七,这是乾坤剑道第九式,也是最后一式!他不愿再看到有人在他眼前死去了。然而这一式剑法虽然厉害,但他左手出剑,毕竟慢了那么一点!
但慢的这一点点时间对杨涟真这样的高手来说已经足够了!只见他双手猛然拉动琴弦,嗡嗡声大作,那十几道先天罡气竟汇聚在一起,四散开来,前赴后继如同一道长龙般从各个方向,向前疾射而出!
青铭只得边退边挡,使尽全力也只挡下了六道罡气,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无数士兵被呼啸而来的罡气穿体而死!
剩下的一众高手均感到有无数道外力向丹田袭去,忙运功相抗,立时便丹田受损,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青铭自己受伤自是更重,经此一击已是单膝跪地,靠右手插地的青铭剑支撑方才屹立不倒!而周庆海和曲九同挡在身前的钢刀已被罡气穿透,周庆海被罡气击中胸口死在当场,曲九同伤在右胸,鲜血也如井水般喷了出来!
杨涟真一招得手,形如鬼魅闪身至青铭身前,一掌拍向青铭头顶,此刻青铭已是无力反抗,他勉强抬起头只见杨涟真右掌已经距离自己不到三尺!
韩月如吓得脸色惨白,举刀便刺向杨涟真背心,杨涟真也不回头,左掌遥遥轻挥,韩月如的刀便再难向前刺出半分!
众人心都提到嗓子眼了,眼见青衣少年便要死在杨涟真掌下!只见青铭也不见起身,身形忽的暴退六尺开外,竟扶着剑摇摇晃晃再次站了起来!
强如杨涟真也不禁“咦”了一声,颇觉惊讶!想不到这少年竟如此顽强!
心里暗暗道:“此子假以时日定是位不世之材,可惜遇到了我杨涟真,那便是他的命,今日是如论如何也不能让他再走脱了!”想罢蹂身而上,又是一掌闪电般当胸拍去!青铭见避无可避勉强提起青铭剑挡在胸前,这一掌便击在青铭剑身而后击中他的胸口,青铭口吐鲜血,身子顿时如同一只断线的风筝一般向悬崖下坠去!
忽然上空飘出了无数星星,和他的身子一起下沉,他看了看腰间的荷包,这荷包是韩月如放他出牢时送给他的,大概是刚才与杨涟真交手时被他的先天罡气划破荷包,此时他坠下悬崖被寒风这么一吹,无数用麻纸折成的小星星便破包而出!
他忽然想起了哪个夜晚,在那个房间里,他问那个还是假小子的韩月如:“韩兄,你折这么多星星,不知送与何人?”
韩月如眼如秋水眉目含情道:“我当然是送给自己喜欢的人啦!”
想到此他脸上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韩月如见青铭被打落悬崖,双手用力将刀向前刺去,杨涟真回转右掌当胸拍到!燕十三与杨承祖齐齐赶到,抢下韩月如,那一掌击中燕十三后背,燕十三顿时喷出一口血,摇摇晃晃的倒下身去!
公孙鹞闪身上前扶住了燕十三道:“燕兄,如何!”
燕十三轻笑道:“不要紧,还死不了!”韩月如这才扑到悬崖边向下看去!只见悬崖深不见底一眼望不到尽头,她想到青铭定然凶多吉少!
心下一急身子顿时站立不稳,摇摇晃晃向前倒去!此时有一只手一把拉住了自己,回头一看竟是师兄杨承祖!她轻声叫了一声:“师兄!”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见青铭已死,杨涟真和那两名粗衣汉子不顾温迪罕默尔的阻拦飘然而去,他一向自视甚高不愿再出手!
温迪罕默尔心下暗自问候杨涟真祖宗,却也无可奈何!他被凌云凯、曲九同带来的人一顿砍杀,已然没有丝毫优势可言,若非杨涟真出手打伤众人,他早就准备逃跑了,此刻见杨涟真弃自己而去,又不见完颜广阳的追军前来,早已方寸大乱,忙带军从山侧向北逃去!
凌云凯、魏胜、时俊带兵一路追赶,也没能追上。金兵进攻快,逃跑的功夫也不弱,转眼间就跑到沂河边,那里有他们来时乘坐的船只。等凌云凯赶到时,他们早就上船顺流而下逃的不见踪影了,凌云凯将还有些来不及上船的金兵射杀后,便引军回到了山顶!
曲九同的伤势很重,呼吸甚为微弱,他睁大着眼睛,似乎在等凌云凯,见凌云凯回来了,他勉强笑了笑,立时从口鼻之中涌出了鲜血!凌云凯强忍住悲痛,伏在他耳边说了一句什么话,曲九同放佛恍然大悟,咳了几声道:“那我就放心了,可惜我不能亲手为赵将军报仇雪恨了,凌大哥,若你们抓住凶手,一定要来我的坟头告诉一声!”说罢头一歪,死在当场!
曲九同出身草莽,作战勇猛、忠心无二和凌云凯是赵开山的左膀右臂,如今也随赵开山而去!众军士围在四周,无不声泪俱下,哀声响彻山谷!
熊熊大火燃起,所有阵亡的将士都将在这大火之中魂归地府,长眠于此!曲九同、周庆海以及更多的无名无姓之人!
凌云凯从包裹之中取出赵开山的头颅交给刚刚起身的赵天宝,由他亲自为赵看山下葬!赵天宝抱着赵开山的头颅,久久不肯松手,最终还是由凌云凯将头颅放进了大火之中!
只听赵天宝喃喃道:“爹,杀您的凶手牛青山也已经死了,您的仇总算是报了!”
凌云凯闻听此话,心中愧疚已极,牛青山为救义军而死,但被他救下的这些人竟还是把他当成刺杀赵开山的凶手!他真想说出此间真相,为牛青山正名,可此时若打草惊蛇,让凶手有所防备,真相恐怕就更难以大白于天下了!可一想到真凶依旧在逍遥法外,凌云凯内心如波涛汹涌般久久不能平静!
正是:一缕青烟上九天,无数忠魂入阴间,来生还做宋地郎,不复中原誓不还!
第二日韩月如才悠悠醒来,见燕十三、杨承祖等人都在身边,她又挣扎站起身向悬崖边走去,凌云凯在身后道:“韩姑娘,我连夜派人四处询问过了,苍马山是东西走向,山的北面是沂河直通黄海,青山兄弟坠崖的地方在山南,听附近村民说那下边便是千年寒潭,掉下去的人断无生还可能!还望你节哀!”
凌云凯等人想必昨夜已经得知结果,此刻心绪已经稳定了下来,可对于韩月如来说却犹如秦天霹雳!
她站在悬崖边怔怔的出神,在心中暗自求老天护佑道:“他可是岳将军的独子啊,老天爷,难道你瞎了眼吗!连着唯一的骨血也不给留下!”
她苦笑一声喃喃道:“我不相信你就这样离开了,我会等你回来!还记得我说过要带你吃遍临安城的约定吗?我不会食言,你也不能食言!”
忽听东北角有人马赶来,哨兵来报是日照的援军到了,众人这才宽心,随援军向东退去。
完颜广阳遥遥见宋军有援军赶来,也不敢再追也自向临沂退去!
公孙鹞早命张全、刘成通知龙蛇帮将数条商船停靠在日照沿岸等候众人,临别之际公孙鹞道:“凌将军此后有何打算?”
凌云凯叹气道:“我得前往少林寺一趟,替青山兄弟送个信,而后再做打算!”
公孙鹞道:“我有一至交,姓李名宝,现任浙西马步军总管,以前在岳将军帐下效力!我这有一封举荐信,若有一日将军愿意南下,可持此信前去找他!”
凌云凯接过信道:“如此便多谢了!”
众人这才一一惜别后,公孙鹞、燕十三、韩月如以及杨承祖和仅剩下的十几名忠烈门人这才登船向临安而去!
燕十三和杨承祖站在船头,望着平静如常的海面,燕十三突然问道:“杨门主腰间悬挂的那块佩玉怎么不见了?”
杨承祖忽然面色一呆便立刻微笑道:“我也找了好久,许是在乱战中丢了!”
二人看着平静的湖面,各怀心事,却不知这看似表面平静的湖面下却蕴藏着更为汹涌的暗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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