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10点整。夜风凛凛,气温0℃。
士兵们选择避风地,天为被,地作床,就地宿营。
秦朗钻入睡袋当中,一班人蜷在一起互相挡风取暖,很快进入梦乡。
党委会结束回来,孙刚睡意全无。
按照演习计划,演习第二阶段为战场战术机动。要求部队于今日日0点开始,以履带强行军速度跃进350公里,限令36小时内抵达前线集结地。全旅分成6个摩步化纵队,以中间坦克主力突破,两翼步营炮营牵制,三军向西挺进,互为犄角。没想到行军20个小时不到,途中只短暂休息大约3个小时,离集结地100多公里外,左翼第一梯队装步一营几乎全军覆灭。
据统计全营实力不足200人,战损达90%以上,重型武器为零。战士们斗志殆尽,前景不容乐观。营党委会上,由副教导员提议,一连长孙刚同志暂任党委书记,代理营长,指挥全营参演作战。参会人员表决,一致同意。
但是对于下步作战步骤,会上没有达成一致。有人建议继续按导演部要求,陡步向集结地前进,完成作战任务;有人建议向主力或左翼炮营靠拢,形成合力;有人建议集中优势兵力组建“敢死队”,趁夜反击蓝军坦克营出奇制胜……
“你说……蓝军会不会赶尽杀绝?”
孙刚独挑大梁,压力山大,冷不丁问了一句,却没人回答,回头才发现通讯员伏在一旁已睡着。他站起来深深吸了一口烟,将烟头丢到砂砾中踩灭,抬手看了看时间已是次日凌晨一点半。然后轻声唤了一句,“哨兵。”
“到!”20米处一个身影借着微弱的星光小跑过来,敬礼回答,“代营长。”
孙刚又问,“今晚岗哨怎么安排的?”
哨兵回答,“每连1处明哨,1处暗哨,每哨2人。”
孙刚点头,令道:“传令下去:五点,不!四点半准时吹起床哨,天亮之前出发。”
四点,一班站岗。秦朗听到四点半吹起床哨的命令,于是将全班战士一一叫醒,轻声令道:“声音小点,趁早活动活动身体……”
一班五人迅速起床,整理装备,然后悄悄摸向200米开外的哨位接岗。换岗之后刚刚隐蔽下来,便听到身后哨声响起,全营摸黑起床。
“班长,天还没亮呢!这么早是去哪儿?”新兵田锐啳着身体啃着压缩饼干,被风吹得睁不开眼。
副班长向登峰似乎永远没有睡好,抱着机枪躲在秦朗四人身后躺下,闭目养神。
秦朗趴在石块上,听到有战士问,也不慌回答,将四周观察一遍才悄悄退下来,“这里离昨天伏击的地方,不到20公里。天一亮,蓝军分分钟就到。”
秦朗退下,一名新兵轻轻爬上去继续观察。其它人聚在一起,吃着早餐。田锐咬着饼干,没头没尾的一句,“班长,跟我们讲讲特战旅吧?”突然一句,众人突然定格一般看向了秦朗,就连向登峰也睁眼,似有期待。要知道在平时“特战旅”三个字在步一连是个忌讳,从不敢公开谈论。
“特战旅?”秦朗抬头望天,嘿嘿一笑,满脸回忆之色,“其实特战旅是个好地方,风景优美,有山,有湖,有芦苇,还有鱼……”
田锐见班长一反常态没有板着脸,再问:“班长,如果还有机会,你还会去吗?”
“不去了!回不去了……”秦朗忧忧一叹,不再说话,心底反而豁然轻松。
随之,众人都沉默。
此时,天空飘起零零星星的雪花,落到脸上凉凉的。雪落无声,只有静谧地呼吸和白气。
天微微亮,身后一营士兵们冒雪集合,有条不紊,哨兵却未接到营部撤岗的命令。
秦朗率一连一班依旧静悄悄的藏于北侧丘顶乱石当中。再次确认一切正常之后,他将瞄准镜调转看向了背后的一营宿地。
宿营地选择在山丘之南,背风平坦,全营战士列队集结,忙而有序。
“各岗注意,迅速回营准备撤离!”电台中传来营部的命令。
秦朗松了一口气,持枪起身抖落身上的积雪正待下令回营,隐隐约约捕捉到东南方向有亮光一闪即逝。
“隐蔽……”秦朗一声低喝,伏下身。闻声,向登峰骤然睁眼。一班四人迅速调转枪口,选择有利地势成战斗队形,枪指东南,可眼中灰蒙蒙的接天连地,肉眼根本看不任何异样。
秦朗伏地屏住呼吸,静如磬石,似将一身的血液与力量全部凝聚至脑部,双眼迸出亮光透过瞄准镜,仿佛开启千里眼一般,2000米外的情景如同近在眼前般清晰可见。
蓝军果然神出鬼没,本以为他们会趁胜从西北追击,却不想反由东南扑杀过来。此刻,合成一营面临腹背受敌,跑不赢藏不住,唯有誓死一战,轰轰烈烈。
“铁拳,铁拳!我是小铁1号。东南方向发现敌情!东南方向发现敌情!”
刚刚呼叫完毕,电台中便传来孙刚急燥的声音,“秦朗,什么情况?”
秦朗接过话筒回话,“连长,东南方向发现疑似蓝军步兵,距离2000米,兵力不祥。”习惯了叫连长,改不了口。再说在他心里“代营长”,徒有虚名。
孙刚又问,“有没有重型武器装备?”
“暂未发现。”
“继续观察……”孙刚丢了下一句,听到他下达命令:“全营战斗准备……”然后便没了声音。
命令下达,代营长率全营余部迅速攀向丘顶,占领制高点,构筑工事。
蓝军分建制列队,行军不急不缓,也没有刻意隐藏。远远观察似有一个加强营的兵力,纯步兵无重型装备,预估500以上人。行军至1公里处停止,呈战斗队形展开,未有再有前进意向,是乎有意让部队短暂休整。
“秦朗,什么情况?”孙刚从望远镜中也看出异样,但天未亮辨不出细节。
秦朗将情况细述,只听得孙刚呵呵干笑,几分无奈,几分洒脱,“敌众我寡,只有浴血一战。”
项刻间,山丘之上竖起四面连旗,红旗迎着风雪招展,“*杰连”几外金黄大字格眼显眼。
黎明破晓,没有迎来日出,异常寒冷。天空一片阴霾,大雪纷纷扬扬。蓝军与天地一线,扑天盖地压过来。
山丘之上,红军合成一营战士争分夺秒的构筑工事,抢占先机。1公里之外,蓝军93式60毫米迫击炮数炮齐发,顿时红军阵地硝烟四起。同时,蓝军分四个梯队,由正面向红军阵地发起进攻,有序而迅猛,如虎归山。
“秦朗,你们先撤!”
孙刚在电台中喊了一句,不容对方回答,便关了电台,率余部与蓝军厮杀混战。战死杀场,这是最好的结果。
蓝军冲锋号响,声音嘹亮。
红军高喊:“人在阵地在!杀!”
前方战场上,两军战士冲锋陷阵,瞄准、击发、喊杀、奔跑……枪声如雨,炮如雷。尽管只是演习,尽管最终只是退出,但每一名战士热血沸腾,斗志昂扬。
战斗全面打响,壮怀激烈。
红军不动如山,欲依托地形绝地反击,背水一战。蓝军势如破竹,以优势兵力集中突破,誓死如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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