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城驻地,银装素裹下的营区,与轰轰烈烈的“苏尼特”相比,如同港湾一样倍感亲切,还有只能用心体会到的宁静与暖和。
从旅部传来消息,经此一战之后,“苏尼特”训练基地也有了较大的调整,决定将之前的“导演部”更改为“指导部”,将更加以实战出发,不再过多干涉红蓝双方的作战布部署,强调参演部队的自主权。
“苏尼特”的变与不变,对于装甲合成A旅的战士们来说都不重要了。毕竟这样大型的实战演习,在短暂的军旅生涯中能够参加一次,足矣。
各营区内,一是新兵下连筹备在急,二是演习当中的先进推荐,评比相当火热。“优秀士兵”各连一至三名,三等功各营一名,二等功全旅一至二名,由营连推荐,旅部审核。
按照旅部的小道消息,演习的表彰大会将与跨年文艺演出同步举行。届时文艺节目也将是高水准,由营连组织,旅部彩排,择优录用。所以,各连筹备跨年晚会节目也是下足了功夫,听说有的连队还专程请了外教,帮助排节目。总之,“苏尼特”一战,虽败犹荣,全旅高调总结。
秦朗的申报材料改了三次,都被营部打回来,理由是不深刻。营连的目的是拿下个人二等功,再次点一班集体三等功。
秦朗十分无奈,只得再改,并且要求亲自交到旅组织科。去旅部的路上经过坦克二营五连的俱乐部时,被人叫住,“秦教官?”
秦朗停步,认出了眼前这名女孩,两年前彭城师范大学教过的学生——宋婉怡。
“秦教官,果然是你。”宋婉怡跳着到门外,点点心喜,小脸汤圆一样细腻,圆圆的,糯糯的,还带着婴儿般的红润。
“你好,好久不见!”下意识的,秦朗往里探了探头。仅仅是细微的小动作,却没逃过宋婉怡的眼睛,“秦教官,你找谁呢?”
“什么?”秦朗故作正经。
宋婉怡月牙般的眼含着笑,“嘻嘻……秦教官,子荷可没有来哟!”
“你忙!我到旅部还有事情?”秦朗完全抵挡不住,连连溃败。
“是为元旦表彰的事吗?”宋婉怡却不放过,再次追问。
“你怎么知道?”秦朗有点震惊,说的严重点这可是军事秘密。
“阿嚏……”因为俱乐部排节目一直在运动,宋婉怡脱了外套,穿着贴身的高领羊毛衫和打底.裤,曼妙的身体曲线一览无余。室外风大,没忍住打了个喷嚏,用手揉着鼻子,声音软软的腻腻的,“秦教官,咱们到里面说吧!”距离有些近,表情有点暧昧。
秦朗吓得一身热汗,想逃,却找不理由,迈不开腿。
突然,一个突兀的声音传来,“哟,这不是步一连的特战英雄吗?”俱乐部走出名士官,同是一级士官军衔。
秦朗出于礼貌,立正行礼并自我介绍,“步一连,秦朗。”
“坦克二营五连一班长,章华。”对方回礼,语气阴阳怪气,“欢迎特战英雄到我连指导工作。”
秦朗感受到莫名其妙的敌意,不想招惹,“章班长,我到旅部还有事,就不打扰了!”
“怎么,不就是一个二等功吗,瞧不起人了?”章华话中带刺,“二等功花落谁家还不一定呢!瞧把你得瑟的!”
宋婉怡不乐意了,“章华班长,秦教官是我的军训教官,是我请他进去的。”
秦朗不知章华的敌意从何而起,也懒得理他,对宋婉怡道:“我有事,先走了!”
“秦教官,你等等。”宋婉怡似乎想到什么,进俱乐部拿回了外套和包包,“时间不早了!章班长,今天的排练就到这里吧!我先回学校了。”穿好外套,拉走了秦朗的胳膊,“秦教官,正好顺路,咱们一起!”
章华得理不饶人,弯着腔,“没看出来,原来早就有一腿!”
“你说什么?”秦朗止步,忍无可忍,“有种你再说一遍?”
宋婉怡再劝,“秦教官,别理他。他也是二等功的后选人,小鸡肚肠的。”
秦朗终于明白祸从何来,算是个理由,忍住没有发作。其实秦朗却没完全明白,二等功竞争只占一小半,根本原因是宋婉怡。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她是坦克五连请来舞蹈老师,秦朗喧宾夺主,犯了男女交往的大忌。宋婉怡无心,但她的言语动作更是火上浇油。
果然,章华依然在身后弯着腔调嘲讽,“看来,兵怂怂一个,将怂怂一窝。什么特战旅选拔,都这吊样儿……”
秦朗忍无可忍,转身就是一拳将章华撩翻在地。胸中怒气未消,再一脚直接踢向俱乐部大门。
侮辱谁都可以,就不能侮辱特战旅选拔,更不能带上向尚。他们带着光环进去,不怕苦不怕死,付出的比任何人都多,不能因为一次落选而背负一生屈辱。
“砰……”一声巨响,大门被揣出一个窟窿。门框的下半个折叶经不住重力脱节,半扇门如同折了腿一样,斜挂在门框上。
章华倒地,吐出鲜血和半颗槽牙。
俱乐部的音乐停止,所有人围过来。一班长被打,大门被揣,但看秦朗腥红双眼,没有一个人敢上前。
“走,还愣着干什么?”秦朗拉起惊呆的宋婉怡大步离去。
“秦教官,你太男人了,太猛了……”宋婉怡回头神来,满眼的小星星,语无论次沦陷了一般。
道上清冷,枯叶随风。
秦朗一路无语,走着走着将宋婉怡送到旅部大门才停步,“好了!你走吧!”
经过这次波折,坦克营怕是不会再请她排舞蹈了。宋婉怡依依不舍,“秦教官,你的电话多少?”
秦朗转身未理。
“加个微信也好啊!”宋婉怡跳起来央求。
秦朗大步不停。经过路边的垃圾桶时,将口袋里的先进材料丢了进去,昂首阔步,两袖清风。
回到连队,军务科的车已久侯多时,秦朗卷起被褥和洗漱用具直接上了车。
禁闭室设在旅部军务科的池塘边,藏在围墙的柏树下,矮檐厚墙小窗铁门,四四方方,少有人光顾。
屋内分内外两间,由铁门相隔。内间狭窄漆黑,不足4平方米,木床矮桌灯暗无窗,冷冷清清,从没人爱来。
外间则宽敞明亮可住两人,不仅有一台液晶电视,还有独立的卫生间。
秦朗被推进内间,门一关与世隔绝。按照规定整理好内务之后,反省思过,写五千字的检讨。
而另一处的旅部医院,章华挂着点滴,脸肿得就像含着半个馒头,床上的餐板上搁着纸与笔,同样是五千字的检讨。
此时,全旅已沸沸扬扬:一个是特战幽侠,一人一枪狙杀蓝军大半侦察队;一个是坦克精英,十弹八中击毙敌人一个坦克连。两个“苏尼特”一战的风云人物,狭路相逢,冲冠一怒为红颜。
“真不是为了那名女学生!”
第二天,孙刚与指导员一同来到禁闭室,一是了解经过,二是做做思想工作。在看过检讨后十分不满意,对错误避而不谈,认识非常不深刻。
秦朗听他们提到宋婉怡,哭笑不得。“连长,指导员,我对天发誓……真不是为了宋婉怡。”
指导员不信,苦口婆心,“秦朗,知错能改,只要你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争取宽大处理……旅党委讨论评先的关键时刻,你可不能因一时之气,耽误一生……”
秦朗向孙刚求救,“连长,就学校军训的那些事,我可都对你说了,你可是清清楚楚的!”
孙刚沉默片刻,却来了一句,“那名女生好像确实不是姓宋……”
“什么?”指导员错愕,“还真有这事?”
秦朗捂头,欲哭无泪。遇到这样的队友,真是无语。
“讲,讲清楚。”指导员严声厉喝,唾沫横飞。
从头至尾,秦朗再一次把军训过程详细演绎一遍,“辛子荷,我们根本没有联系过。俱乐部与宋婉怡也纯属偶遇。”
指导员将信将疑,“为什么跟章华打架?不,我表述的不清楚。为什么打章华。”
秦朗吱吱唔唔,“我就看他不顺眼!”
“行,你行!检讨重写,一万字。”指导员起身而去。
“你就在这待着吧!”孙刚提起拳头,看到身旁的纠察终还是没下手,一副恨铁不成钢的心痛,摔门而去。
屋内一暗,跟着安静下来。
人都打了,不光表彰成为泡影,或许还将面临处分。事已至此,虽有不甘但却无悔。侮辱向尚者,照打不误。
秦朗暗自一叹,坐下再次提笔。才写下“检讨书”三字,思绪回转,脑海中却冒出辛子荷的影子来。接着军训场上的情景,恰如放电影般一一呈现。
一连数天,检讨依旧避重就轻,指导员相当恼火。而秦朗却恋上了禁闭室,在这方寸之地无人打拢,回忆过去,展望未来,思绪天马行空。甚至离开的时候,还有些依依不舍。
打架事件,旅部态度极为反常,后绪没有做出任何处理意见,关了几天禁闭之后,不了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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