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怕她,不是因为赫连祯待她不同,只是觉得她心肠恶毒,怕她的就跟怕疯狗没什么两样。原来如此,天底下竟然能有这么好笑的笑话,今天她就听到完了全部内容,真怕以后再也听不到比这些更有趣的,那时候她又该因何展露笑颜呢。
一阵风起,轻轻刮起了秦灵音的粉色衣裙,令她忽然想起,她居然忘了问赫连祯这衣裙是否好看的事,现在倒是不必了,也该庆幸她没问出口,这是赫连祯怕她劳累赐她的福祉,她一定不会忘了日后要好好谢谢他,###第175章 欠救药
恍恍惚惚回到自己闺房中,也不打算用晚膳就这么倒头歇在床上,心中不能平静没办法很快闭眼入睡,却也没有什么多余的力气起身坐着。
“从前总是见着小姐粘着王爷,不思茶饭之时,也必定是要请了王爷过来劝了才肯进膳的,再大的脾气只要见了王爷就马上能安定下来;只是现如今的倒像变了一个人,回来也不肯说什么闷头就睡。哎呀,该不是出了什么事吧,要不要先去告诉平夫人一声。”
“这……恐怕不妥吧,你没见着小姐见了夫人就如老鼠见了猫,脸上哪里还有什么高兴的样子,只有怕。我们这么做只怕会让小姐的处境更雪上加霜……”
也不知是她们二人说话动静太大,还是秦灵音此刻听得细微些的缘故,外头两个丫鬟你一言我一语的议论声,一句不落的都传入了秦灵音耳朵里。
她也不再愿意起身去看,去教训她们一顿,很多事你知道做了无用,便不会在去做,可是要是能事事做到知难而退,那么秦灵音就不必如此失落了。
想着想着眼皮越来越沉,终于慢慢睡去,“长姐,长姐?我来啦,你快醒一醒!”
一阵银铃般清脆的童声传入秦灵音耳中。
“长姐,都到这会儿了你还睡着,不知羞哦,我都比起起的早,娘亲还老夸你勤奋呢,真不公平。”
是谁在叫唤,那声音不该是在叫她吧,因她从未做过别人的长姐。可是为何那几声听来如此熟悉,好似自己分明认得只不过一时忘却而已。
不知何时已经张开的双眼里印出了一张粉嘟嘟女童的脸蛋,她却不是一个人站着的,在她面前好似还有个什么人背对着秦灵音而坐,看背影比那女童大不了多少岁。
“音儿,你怎么来了?你娘亲不是说过不让你来这里的么?”稍大的女孩用带着哭腔的语调回了一句,并慢慢坐直了身子。
“娘亲总是不许我做这个不许我做那个的,可我也不笨呐,她不让我来我就偷偷来,不被她发现不就没事了,说起来长姐都已经好几日都没来看我了,我也不爱同那些小的玩,实在无趣,就只好过来找你。”
看她一脸委屈的样子,那女孩忙上前哄她几句,“不是我不愿意来……实在是……”女孩支支吾吾刚淡下去的哭腔又立刻回复了过来。
小些的女童不管那么多,一溜烟爬上了女孩的床铺,直到女孩重新忍住了哭泣,她才重新从被褥里钻出来,将头靠在女孩膝上。
这时,秦灵音方能很清楚地看见女童的长相,她乌黑的头发被挽起一半分成左右两个圆圆的精致发髻,余下的头发都细碎的散落在肩处,面庞稚嫩于眉间不知被朱砂还是什么的描了个红点,看着俏皮可爱许多,眼睛里也像有星光洒落,看一眼便觉光芒四射。
“长姐,他们说你的娘亲死了。”
她仍旧是趴在年长女孩的膝盖上的,稚嫩的语气里尽是疑问却不曾有丝毫的伤人之意。
“你听谁说的?”
“我娘亲,还有……还有老祖母她们说的,我见到娘亲还有许多人都在一间屋子里站着,还有些和尚在念经文,有张很高的桌子上摆了许多好吃的。我见了便伸手同娘亲去讨,她却打了我的手心,说什么不干净、晦气,结果你猜测怎么样?祖母过来将她骂了一顿,可是我听到祖母说什么你长姐的亲娘死了,还有忌日,大不敬之罪,我一句都没听懂。
是祖母告诉我,说长姐的亲娘死了很久,今日是她的忌日,长姐,什么是死了?”
“我娘亲她……不是死了,而是去远行了。”
“去哪儿?”她摇着脑袋好奇的看着面前的女孩。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我从未见过她,只在爹爹书房的画像中瞥见过她的模样,爹爹说像我娘亲那样的好人不会死,只是去了更美的地方,他说娘亲是做完了该做的事,就回到了她原本住的地方。”
“竟有这么个地方?我也能去见见长姐的娘亲么?”
秦灵音听到这么幼稚的对话,不自觉的笑了一声惊觉自己在窥探别人的位置上,不能被发现,所以立刻用手捂住嘴巴,奇怪的是面前的那对姐妹似乎根本没有察觉周围的动静。
“爹爹说我娘亲现在住在天上,同你我一样要学习些东西,学会了就能回来。因为那里太远,一般人去不了,娘亲会时常想我所以只在夜里偷偷变成星星在我头顶的天空中眨着眼看着我,看我好不好,可曾听爹爹和祖母的话,看我有否长高了些。爹爹说,娘亲对于我做的事都是一清二楚,我要做错了事会害的她忘记所学的东西,害她延迟归期了。”
这样荒唐的话没想到那个小女孩却听得津津有味的,深信不疑的看着她姐姐。秦灵音心中有些感慨,心底的伤疤像被羽毛轻轻拨撩了下,有些疼还有些痒,却又挠不到心间。
之后,当女童的目光不经意间扫向秦灵音这儿的时候,那种感觉就越来越强烈起来,简直让秦灵音心神不宁,好像秦灵音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似的。
忽然,心中那处伤口被某种利器拉扯般,开始细心裂肺的疼痛起来,一股脑的记忆也全都涌向她去,不愿记得的,已经忘却的,统统在这一刻带着残破的身体钻回到秦灵音脑海中,喂余一点力气去感受渐渐稀薄的空气,感受这濒死般的折磨。
“大姐姐,你别愣在那里啊,音儿现在离天很近啊近的都能摸到它了,你也快些上来呀!”又一声稚嫩的童音传入耳中,音儿?那不就是她么?可她怎么不记得自己同秦听韵原来也有这样和睦的光景,这是她在做梦吧。
秦灵音以为要再次睁眼必定会费许多气力,不料轻易一动就睁开了双眼,再看周围已经被无边的夜色镶嵌了起来。
她有些目瞪口呆,只因自己从未见到过天空可以离自己那么近的样子,近的真的就如她说的,触手可及。
这是她的梦,所以才会明确知道她此刻心内最想看到的是什么景色,这里可以没有时辰不分白昼四季,只要闭眼一想,再次睁眼时就什么都有了,令她目瞪口呆的是,秦灵音早就忘记了自己幼年时候曾有多痴迷于看漫天星辰。
喜欢的就是会一直喜欢着,哪怕有日、你自己都想不起来了,以为忘了时,再见到同样的场景你却还是可以回到那时的情景,重新感受到喜欢这份情绪带来的触动。
“秦二小姐,本王得罪了!”不容秦灵音多一刻的考虑,忽然有双手伸向她已顺利将秦灵音抱起,吓得她还未看清是谁就立刻闭上眼睛搂紧了那人。
梦里的时间似乎是静止的,秦灵音可以在静谧的空气中才清楚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只当她沉醉于梦境中难得的宁静氛围时,却在睁开双眼的时看清了抱她那人的脸。
月光下那张份外俊美的充满英气的年轻的脸,好看的让秦灵音有些哭笑不得。梦境里的时间在这一刻又开始慢慢移动流逝起来,虽然这样缓慢的移动还是足够她好好看看眼前人的脸,但时间纵使本就为虚幻之物,再慢,也会有流到终点那一刻。
好比海面上风平浪静时在上面行驶的船只一般,虽然表面看上去它不曾怎么划过,也没有留下痕迹,可是你也会知道它终将有靠岸的那一日,你等不到,看不清,却不能说没有到达过,也无法说明它走过。
若这个梦是她自己做的,那她真该好好想想平夫人说的到底对不对这件事了,它恨之入骨的人皆出现在能梦里,不论是背对着她的幼年秦听韵也好,还是现在正抱着它缓缓飞升的赫连祯就。
他们两个,一个是有时清醒有时疯癫夺走她全部的秦听韵,另一个就是连扶跌到的她起身都吝惜去做的赫连祯,这真是巨大的讽刺!让他们这两个人,一个给自己说故事,另一个却要抱着自己,原来梦总是与现实相反当真是对的。
也不知过了多久,久到秦灵音都渐渐习惯了这样摇摇欲坠却又始终不会掉下去的状态时,她便稳稳落地了。
“大姐姐,我长姐说她娘亲在天上,她此刻在哪里?音儿怎么找不到了呢?”
那张熟悉的脸居然就是另一个自己,小小的秦灵音用那张稚气未脱的眼巴巴的看着她,希望从她这里得出什么答案似的一脸期待。
白日里赫连祯说的话,她也一同回忆了一遍,赫连祯说她好似个没有灵魂的瓷娃娃,一颦一笑皆不是出于真心,他却不知道,秦灵音同他同世上所有人都一样,也曾有过年少无知单纯无邪的时候,大概他并不愿意深入了解秦灵音什么,正如秦灵音也从不知道他哪句是真的,哪句是假一样,惊叹的是,这些却也没能成为阻碍秦灵音心动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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