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天明和阿林开始一起生活，因为寂寞，更因为害怕。
每一个夜晚都像是热带雨林里的仲夏之夜。
他们沉浸在欢愉中，只有月色倾洒，啃噬彼此之时，他们才体会到世界原本该有的味道。
她和我是一样的，这样很好。
但是......
白天时，洛天明讨厌阿林，他厌恶她的美貌，又渴望她的香甜。
阿林也不喜欢洛天明，可是两人都无处可去。
他们偷偷在半夜假扮成垃圾分类志愿者的样子去整理垃圾箱，捡拾一些丢弃的鱼肉残渣偷偷拿回家端上餐桌。
阿林不愿意狼吞虎咽吃完了事。
她会点上蜡烛，倒两杯红酒。
说实话，红酒的味道腥臭无比，和下水道的气味有得一拼。
洛天明勉强配合，觉得自己和阿林像两只变态的怪物。
这样的日子一天天过去，到了夏天，他们的食物变得丰盛起来，烈日暴晒下的鱼肉更容易腐烂，他们自制了一些腐臭的食物。
有一天，邻居受不了腥臭味敲响了洛天明的房门。
“你们家漏水啊。臭死了，是不是马桶漏水？”
一个胖得像马桶的男人冲着洛天明就是大喊大骂。
错不在他，理在他，自然腰背挺直，没有丝毫客气。
“没有啊，马桶怎么会漏水，我检查一下。”
洛天明没有走进厕所，而是径直去了厨房，从厨房出来后，手上拿着一把挂着鱼肠的菜刀。
阿林眼明手快，立刻压住洛天明的手腕，洛天明从浑浑噩噩中清醒，被自己刚才的举动吓得半死。
“这样下去，早晚要出事。”
洛天明在心里咒骂自己。
两人都对彼此忍无可忍，又对离开对方万分惧怕。
阿林的父母找来洛天明家，洛天明表示两人正在恋爱，年底就打算结婚。
洛天明的父母一开始反对洛天明和阿林结婚，但是阿林却说，她怀了洛天明的孩子。
老两口一高兴，给了洛天明30万元，让他好好准备婚礼，一定要热热闹闹。
“我们要怎么办？”
阿林在筋疲力尽后躺在地上问洛天明。
“结婚吧。”
“可是你不爱我。”
“你也不爱我。”
“没有别的办法吗？”
谁都没有放弃，捆绑在一起的两个人时时刻刻想要离开对方。
洛天明把QQ群里的每一个人都打听了一遍，终于有人说看到过那个说话的人。
说是几个月前，有人在群里讨论9号公路上的一起车祸，因为没有找到肇事司机，所以大家都有不同的猜测，有人甚至说，这是个愚人节的玩笑。
怎么可能有这种玩笑。
有人发了截图，“9号公路不要时间。”
“是不是这句话？”
洛天明立刻回复，就是这句。
“那个人是做生意的，具体做什么不清楚。”
“这个人是论坛上的老用户了，据说就是他创立的这个群，后来把群转给了别人做群主，又转啊转，转到现在的群主。”
“你看他的号，简直是元老级，骨灰级。”
“这是车友论坛，他当年活跃的时候至少也有二十几岁，现在都二十多年了吧，这个家伙可能年过半百了。”
“老司机啊，幽灵级老司机，和B站的幽灵用户一样神秘。要是找出来是谁，记得发红包啊，兄弟们可是帮你留意很久了。”
多亏了这群无聊的兄弟们了。洛天明急不可待地加了好友。
却发现好友没有加成，反倒是进了一个群。
群里有五个人，群名是粉丝团。
进群后，洛天明发了几条消息。
请问是不是9号公路的朋友？
等了一整天没有回复。
请问“9号公路不要时间”这句话是谁说的
又是一天，没有回复。
半夜里，洛天明看着手机，眼睛如白日一般灼灼如焰。
这个群却像死了一样安静。
不对，洛天明恍然发现，并非如此。
这个群总是有99+条消息。
只是点进去却什么也看不到。
他一连观察了一周都是如此。
婚礼定在十月，必要的环节总要走过场，哪怕是敷衍。
他对食物的要求越来越高，甚至打起了医院里医疗废弃物的主意。
阿林偷偷去医院检查身体，医生告知，孩子一切正常。
阿林为了孩子，努力吃一些正常食物，却一吃就吐。
他又去找催眠师洛杨，回来后说一些洛天明听不懂的话。
“我们撞死了一个女人，我听见人死的声音，像雨落在窗台上，像碾过一堆泡沫塑料，嘎吱嘎吱嘎吱。”
洛杨给阿林听她催眠时的录音，阿林边听边哭，眼泪落湿衣襟。
“我是个罪犯，我没资格拥有孩子。”
洛天明听到这话时，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讨厌那个孩子，因为他讨厌阿林。
要不是阿林总问时间又唱那首奇怪的歌……
可是毕竟有了孩子，还答应了双方父母结婚的事。
现在的生活全靠父母给的钱，要是不结婚不生孩子，他根本没钱生活。
一天早晨，洛天明独自坐在阳台吃下一只日晒雨淋了一个多星期的螃蟹。吃完之后他忽然想到自己可以单独给那个五人群里的人发消息。
于是他一个个询问。
石沉大海。
群每天都很热闹，刚清空不久就有99+条消息。
一直到九月中旬，一天半夜，他抱着阿林贪婪地吞咬，把阿林的肩膀咬出鲜血时，一个人给他回了消息。
“那天消息是我发的。”
“我要见你，不管你在哪，我有事要问你。”
“我就在9号公路附近。”
用户名叫相思一如昨日的人把地址和时间都告诉了洛天明。
之后两周，洛天明带着阿林拍了一套结婚照，还给一些朋友和亲人发了请帖，宣布结婚之事。
阿林任由洛天明安排一切，她在夜晚像一只可怕的母狼，到了白天又傻傻地看着天上的白云，一直从白天看到傍晚。
“这是我们的罪。”
阿林总说这样的话，洛天明不要听，他偷偷塞钱给医院的护工，拿到一些医疗废弃物。
伴着消毒水味道的结痂和腐肉，是洛天明的薯片的牛肉干。
他要满足自己的食欲，养足体力，他要去问个清清楚楚，究竟为什么自己会变成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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