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没看他,转而蹙眉扫视了一圈,待没有见到某道身影时,脸色又是陡然一沉,“丞相呢?丞相为何没有在此?”
众大臣闻言皆是扭头看了一圈,果然不见李相的身影,不由面面相觑。
龙颜大怒,此案又是多有变数,试问他们中哪一个不是小心翼翼,生怕捋了高位上那位的胡须,哪里还会注意,谁在谁不在?
皇帝一扫地下诸臣的面色,便知他们也不知道李相所踪,不由脸色难看的要命,重重一拍龙椅扶手,“混账!张庭,立刻给朕把丞相带过来,朕,倒要看看他有几个胆子,居然敢在这个时候给朕玩失踪!”
最后一句话,皇帝简直是咬牙切齿的说出来的,重臣皆是呼吸一滞,垂首不语。
要知道,丞相大人可是皇上平日里最信任的,不过,若然那蕊儿丫头所说具是实情的话,那么,这个“最”字,怕是今日就要终结在此了。
除了有些感叹之外,有那么几位,心中对此还是颇为欣喜的。
毕竟,若是丞相大人就此倒下,那么,皇上会选谁去接任呢,想来,最可能是便是他们几人吧……
金銮大殿上,诸臣面色小心翼翼,内里却各有心思,不过,相同的却是,他们都在等,等待张庭把李相带来。
与此同时,闵王也从那位大臣的口中得知了整件事情的大致经过,闻听皇帝的话后,他静思了一下,突然道:“皇兄,敢问可有派人前去丞相府中查看一下,是否真有那丫鬟口中所言的密室?”
皇帝一怔,继而面色便有些懊恼和恍然,深蹙着眉宇沉沉道:“是朕的疏忽!”说完,看着闵王道:“如此,就有劳十四弟辛苦一趟了。”
闵王双目一亮,唰的一下收起折扇,躬身道:“皇兄客气了,为皇兄效劳,本就是臣弟分内之事。”
虽然那个叫蕊儿的丫鬟所说未必是实情,但是,他还是很想去会一会,这个太后相当看重和宠爱的琳郡主,究竟是一条隐藏的很深的美人蛇,还是一只连丫鬟都可以污蔑和欺负的柔弱小白兔。
眯了眯眼,闵王的眼中闪过一抹兴味,此番回京,本是为了瘟疫一事,不想一回来,就遇到这样一件多有波折的案子。
不过,有波折才更有意思,不是吗?
眼角一扫跪在地上的唯一一名女子,眉头轻挑,“蕊儿是吧,想来那所谓的密室,你应该是最熟悉不过的,如此,便跟本王走一趟吧。”
蕊儿本是一直垂着脑袋,此时一听闵王的话,不由蓦然抬起头,在她抬头的瞬间,入目便见一张风华绝代的妖娆容颜,不由禁不住的脸色一红,愣愣的看着闵王不语。
传言中,皇上最小的也是存活下来的弟弟闵王,他有一张风华绝代的容颜,喜好红衣,那么,就是眼前这位吗?
原来,真正见到,才明白,所谓的“风华绝代”到底是何般迷人风采……
闵王说完话后,却惊讶的没有听到回音,不由疑惑的看过去,见那跪着的小丫鬟居然呆呆的看着他,双眼中尽是明显的痴迷之色。
闵王嘴角一勾,面色不见波澜,眼中却陡的划过一抹阴暗,刷得一下再次打开折扇,边摇动,边率先走出大殿。
不过,在经过蕊儿身边时,却顿了一下,语带戏谑的扫了她一眼道:“走吧,小美人,虽然本王不介意多一个人来仰慕本王,但是,现在本王还要为皇兄办差,所以,小美人你啊,还是配合一些吧。”
蕊儿闻言,脸色再次变得爆红起来,立刻战战兢兢的爬起身,直点头道:“王爷恕罪,王爷恕罪,奴婢这就给王爷带路。”
天哪,好不容易从张武和张文两个畜生的手里活下命来,她怎么能又在这个时候犯下这种错误?
还有,听说闵王性情最是不羁,那会不会认为她是一个迷恋男色的低俗女子,又会不会因为她无意的冒犯而要她的小命?
这样一想,蕊儿一张脸唰的一下又变的惨白如纸,浑身抖如筛糠。
闵王见此,眉宇微蹙,眸色中闪过一丝不明所以,但是却也只是轻轻颔首道:“走吧。”
与此同时,暖玉宫宫门口。
守门侍卫远远便瞧见一对同样白衣,也同样出色的男女由远及近,缓缓而来。
相互对视一眼,眸中皆是微有惊讶,是宴世子和常笑郡主,他们此时不应该在金銮大殿吗,为何来了此处?
“见过宴世子,见过常笑郡主!”
宴臻和楚雨笑二人刚到走进,几名侍卫就上前主动行了礼。
宴臻微微颔首,楚雨笑却在扫了一眼他们之后,轻笑出声,“看来皇帝舅舅这次的确是气大了,居然派了这么多人来守着!”
她有过目不忘的能力,不过是一眼,便可看出,这里至少在二十人以上。
不过是一个怀孕的妃子,还有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宫女和太监,居然派了这许多人,唉!
心中微叹,楚雨笑黑亮的眸子中也不由的划过一抹忧虑,她可从来都没有忘记过,这欣贵人是前身举荐进宫这一事实。
略居于前面的侍卫闻言,眼中划过一抹戒备,拱了拱手道:“敢问宴世子和常笑郡主来此是?”
欣贵人犯了事,并且还是牵涉进一桩命案一事,他们早已清楚,而且其中一个受害人,还是眼前的常笑郡主。
故而,常笑郡主无端来此,他还真有些惊心和忐忑。
毕竟,欣贵人是常笑郡主举荐入宫的,入宫以后还颇受皇宠,如今,还怀有龙胎。
按理来说,她有如今的飞黄腾达,也算是承了当初常笑郡主的举荐之恩。
可是,此番恩情,她非但不报,反而恩将仇报的欲加害这常笑郡主的性命?
如此,无论换做谁,怕是都会恨极了那恩将仇报的人。
那么,常笑郡主突然来此,他们这些守宫的侍卫,可就要万万提防了。
但凡那欣贵人和她肚子里的龙胎受到一丁点伤害,怕是他们都得人头落地!
楚雨笑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之后眸光轻转,微微一笑:“侍卫大哥不必担心,本郡主此来,决计不会给你们带来任何麻烦,还请行个方便,让本郡主见欣贵人一面。”
侍卫眸光微缩,身子僵了僵,暗叹一声,果然还是如此要求。
可是,虽然这常笑郡主话说的很满,但是,他们这些常年浸染在皇宫这种勾心斗角的地方,哪里会不懂得城门失火殃及池鱼的道理?
侍卫心中暗暗摇头,以皇上对眼前这位的宠爱,怕是她不会如何,会如何的却是他们这些倒霉蛋。
这样一想,侍卫便也硬着头皮的道:“怕是要对不住郡主了,皇上有旨,任何人不得出入暖玉宫……”
“皇帝舅舅说的是,暖玉宫里的任何人都不得出入吧。”楚雨笑看着他,秀眉轻挑,似笑非笑,“本郡主似乎不是暖玉宫的人呢。”
侍卫脸色露出一抹尴尬的红色,可是仍然坚持着道:“是卑职对不住郡主了,还请郡主莫要为难。”
楚雨笑微微眯起眼,“如果本郡主今天一定要进呢?”
侍卫身子蓦地一下站的笔直,双目直视楚雨笑,不卑不亢,不躲不闪,缓缓道:“那么,就请郡主先杀了卑职等人吧!”
楚雨笑面色陡地沉下,寒冽道:“你敢威胁本郡主?”
“扑通”一声,侍卫重重跪下,可是脸上的坚毅却仍旧不减半点,“卑职不敢!”
楚雨笑面沉如水,黑亮的眸子涌起一抹深不见底的黑雾,沉沉瞪着他,对方虽然身子僵直几近一碰就碎,额头冷汗涔涔,但是,却愣是咬着牙死死忍住。
“呵呵!”半晌,就在其他侍卫也有些躁动不安时,那侍卫却突然听到头顶上方传来一阵清灵的笑声。
侍卫一怔,木木的抬起头看向笑靥如花的娇小女孩,眸中透着浓浓的疑惑。
楚雨笑收住面上的笑意,但是眸中的笑意,却是半点不减,轻摇头道:“侍卫大哥起来吧,本郡主不过是与你开个玩笑。”说完,一直紧握的手突然一送,摊开到侍卫的面前,“开门吧,这是凤日朝天令。”
说话的同时,楚雨笑的目光是看着手上小巧的令牌,心中略过惋惜。
从宴臻的密室中,她了解到,当今太后手中握着一枚令牌,叫做凤日朝天令。
这是东周太后专用的令牌,此令一出,后宫所有事物,无论大小,任由持令人处置,任何人都不得有异议,包括皇上!
为了不给宴臻留下遗憾,也为了还欣贵人当年的救命之恩,她才斗胆去向太后借此令牌一用。
不想,她甚至都还没有说出具体借令的原因,太后竟然就应允了。
想到那个虽然已至太后的尊位,却依然绝代芳华的女人,想起她亲手交给她这凤日朝天令时说的话,楚雨笑眸中就禁不住的闪过一抹钦佩和复杂。
“令牌可以借你,但是,你要答应本宫,无论这世道如何更变,只要你楚雨笑尚有一口气在,便要尽力保我定国公上下平安!”
那时的楚雨笑,不明太后那般睿智和站在至尊位的女人,为何还要这般几乎是请求般的药她这样一个小小黄毛丫头的承诺。
多年之后,当这个睿智的女人用她的生命谱写完一场胜利后,至弥留之际才告诉她,当年借令与她,并且请求她允诺的原因。
这个天下终究要乱,而她唯一看好的,只有平西王世子——宴臻。
只是没有想到,最大的惊喜还是来自于眼前这个她当年并没有看好的小丫头。
她说,这一生,她足够了。
直到那时,楚雨笑才明白,原来,当年太后能够轻易借与她这枚令牌,只是因为,站在她身边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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