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索虏儿(一)

2018-04-15 作者: 鸿儒笑笑生
第十六章 索虏儿(一)

盗贼满野,向之倚国威以重者,人视之以为血仇骨怨,必报而后已。

这是宋人对金人最真实的情感写照。

尽管金人皇帝完颜亶寻求汉化,女真入主中原依然受到宋人的强烈抵抗,金朝统治中原后,还仿汉制,实行发军俸、补助等措施。对年老退役的军官,曾设“给赏”之例。对投降的宋军,常保留原建制,仍用汉人降将统领。所以中原大部分士兵都由宋人组成,在金朝扶持下,中原政权曾经建立大楚、大齐两个汉人政权,因不为汉人所接受,只得废立。

两个政权成立时间虽短,可也为金朝统治中原过渡了部分时间。金朝汉化程度不高,社会制度依然还是奴隶制与封建制并存,战俘将会成为奴隶。

驻扎在颖昌府金兵三大营总共七千兵马。被王子杰五十人趁其不备偷袭大营,死伤三百多人,未曾有过的伤亡。

颖昌府统军完颜宗申大为恼火,下令三日进攻颖昌府,血洗商贾王家。金朝继承了北宋社会体制,可却不注重商业发展,商人在社会中的地位大大下降,对于开化程度不高的金人来说,杀几个有头有脸的大人物,正好可以给那些不服气的宋人杀鸡给猴看,以绝了他们的逆反之心。

还有王家万贯的家财,正好可以以资军用,何乐而不为呢?

王子杰不知道的是,他的一把火,焚烧掉的是金人几乎一多半的军粮,金人军粮基本自给自足,如今军粮被焚,不得不从民间征粮。不是金人特地给颖昌府留出三天的准备时间,完颜宗申也是有苦衷的,一家要征,一家要藏,短短三天时间征起几千人之用的粮食何其艰难。

“废物!一群废物!向那群蛮子要点儿粮食都要不上来!我大金朝留你们这群废物何用!”暴怒的完颜宗申一脚将一名华服汉臣踢倒在地。

完颜宗申光亮的脑袋后面系着几根细细的小辫子,脑袋里一充血,小辫子竖的绷直。

汉臣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乞声道:“微臣无能,还请将军恕罪,能征收五百石的粮草就已经很不容易了……这附近的刁民完全不配合,难以征收。”

“笨蛋!”

完颜宗申部将赫舍八达里斥责道:“他们敢不缴粮食,一刀杀了就是!他们现在是我们大金朝的子民,向子民征收点儿粮食有何不可!”

汉臣赶紧说道:“将军,今年的赋税较于往年而言,已经是多了三成,若是现在将他们逼得急了,只怕会激起民变就不好了。”

“怕个球!他们敢造反,就让他们尝尝马刀的厉害!”

完颜宗申坐回鹿皮毯上,端起一碗酒水一口饮尽,他心里尤为不痛快,自从岳家军五年前撤退之后,就再也没有吃过败仗,一向不败的常胜军竟然被人趁夜色袭了大营!

赫舍八达里上前道:“将军莫要上火,咱们数千大军所向披靡,除了那劳什子岳家军,咱们吃过谁的亏!一个颖昌府拿下它不过是一两天而已,等粮草充沛之后,我愿亲率三千精兵拿下颖昌府!”

完颜宗申摆摆手,现在摆在他面前的是,如何解决近万大军吃饭的问题,金兵近万人是常驻部队,粮食问题至关重要。

作战只在其次。完颜宗申并没有放在心上,在他看来,王家只是一只蝼蚁而已,不过让他困扰的是,王家怎么会有胆量挑战金朝大军呢?……

面对金兵与王子杰的双重施压之下,王守财还是上了造反这条船。

颖昌府城墙上贴出了一张大大的告示:黄天已死,大宋将亡,北虏南下,宋土难安。国仇家恨,金人欺头。今我王家义举大旗,复我河山!

为了提高影响力,王家人还在城门口放了两挂鞭炮。城门口聚集了密密麻麻的老百姓。城外讨逆军五百杂衣兵与王家的三百家丁列队整整齐齐的站在城外,王子杰为了军队的独特性,

在每一个人的肩膀上都纹有靖康二字,意思是永远都不要忘记靖康之耻!

城中的百姓大多都知道王家与金人之间的恩恩怨怨,毕竟这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只是都不明白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起义。一身戎装的王子杰与王守财站在城头向下张望。

王守财一脸苦涩,心头的滋味可想而言,几次三番都想打退堂鼓退出联盟。王子杰伸手一把将往后退的王守财又给拦了回去。

“哎!王员外,都已经到这份上了,要是在退出可就来不及了,不仅仅是金人不放过你,怕是这颖昌府几万百姓都饶不了你,还是随我一同来吧。哈哈哈!”

王守财只得苦着一张老脸随着王子杰上了城头,向下张望,城底下的百姓也都在向上看。这给了王子杰一种居高临下检阅士兵的感觉,一股气宇轩昂的豪迈感涌上心头。

“各位颖昌府的父老乡亲们!在下王子杰,乃是西北讨逆军总统制。如今金人南下,侵我大宋半壁河山,将我二帝俘到东北苦寒之地受苦,大宋几乎亡国,汉家传统险些绝户于斯,我等险些成了亡国奴。靖康之耻历历在目,我等大宋男儿岂能坐视亡国而不救国!”

王子杰一把将王守财向前拽了一步。“看看此人,颖昌府有谁不识的王家大郎真面目,老员外何等善人,无缘无故惨死在金人刀下,何等冤屈,王守财员外深明大义,不惧强虏,今日愿将全部家产贡献与我讨逆军,与我正义之师共举大事!”

王守财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不带这么玩的!我什么时候说过这话的?王守财被王子杰牵着鼻子走,一肚子的话说不出来。

不过王子杰的话起到了煽动的作用,毕竟王聚宝老员外的名气和慈善之名摆在那里,遇到个灾年,城中的百姓大多数都受过王家的资助,虽然王守财不如王聚宝,可毕竟也是他的儿子。再者说了,哪个人没曾受过金人的祸害,那个没有与金人有点儿恩怨,现在有个领头的,自然是一呼百应。

“王老员外对俺们有恩情,前几年家里闹灾荒的时候。,一家老小都快饿死了,要不是王老员外,俺们家里连个烧柱香的都没有了!”

“说的不错!不就是一帮子脑袋上扎着小辫子的外族人,才几个人,俺们大宋有钱有粮食的,宋军打不过金兵,那是胡扯把扯!四五年前岳家军大败金兵,打的金人是落荒而逃,上个月我听说那河北的八字军又把金人给一顿好打。大长了俺们宋人的志气!”

“过瘾!啥都别说了,俺这就回家抄家伙!俺跟着你们啥讨逆军干了!”

……

王子杰挥挥手,示意他们压低声音。“诸位!想必大家都已经知道了,这金人过两天就要攻打咱们颖昌府了,北地胡虏欺人太甚,三番五次欺辱我们宋人,今天都已经欺负到头上了!忍无可忍,无需再忍!讨逆军今日驻守颖昌府,在此地与金兵决一死战!再不后退半步!王员外怜惜大家,特拿出三万贯铜钱,颖昌府百姓每人拿一贯钱,愿意走的多拿一贯,不愿意走的,就权当是我讨逆军的军费。分钱!”

一队士兵扛着一箱箱的铜钱走到人群中,老百姓不约而同的大多数人从箱子中拿走一贯钱,部分人拿了两贯钱,然后转身回家收拾东西,对此王子杰也表示理解,并不是每一个人都有血性,毕竟大多数人都像王守财一样,都习惯于安稳日子,王子杰也表示理解,毕竟并不像所有人都像王守财这般有用,王子杰也不愿意勉强他们。

待人都陆陆续续走完之后,剩下来的人也不少。

王子杰点点头,嘶声道:“即日起!凡是十六岁以上,五十岁以下的男丁抄起家伙到城外去,听智障大和尚指挥!你们拿了钱的都是军人!都是大宋的军队!脚下所踩之土乃是我大宋之土!脚下所踩之城乃是我大宋之城!大宋若有一人在,决不让外虏踏入我大宋城池一步!宁可血流成河!不可放过一个!”

“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

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

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

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讨逆军的将士们大声喊起了岳飞当年讨伐金军之际所做的满江红。绍兴六年,岳飞出师北伐,攻占了伊阳、洛阳、商州和虢州,继而围攻陈、蔡地区。但岳飞自己是孤军深入,既无援兵,又无粮草,不得不撤回鄂州。此次北伐,岳飞壮志未酬,镇守鄂州时写下了千古绝唱的名词《满江红》。

王子杰下意识握紧手中朴刀,这气势直接让王守财吓破了胆。明眼人都瞧得出来,这世道,打今个起又要变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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