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剪刀

“陆老爷都不敢让我滚蛋，你凭什么本事能让我滚蛋？”

白念慈丝毫没有畏却，一边顶撞杨茂武，一边上去又一脚。

这一切余秋水看在眼里，从之前白念慈踹杨茂武开始，他的嘴巴完全就是大张。他根本没有见过如今能有哪个女人敢打男人的！自己不敢上手教训杨茂武，反倒被白念慈给动手教训了。

同时这也就好比白念慈抽了自己一大嘴巴子啊！顿时感觉自己不如白念慈；说真的，余秋水真不如这个女人。拖泥带水也就算了，面对一个无赖就知道说些有的没的，一点男人的硬气都没有。

余秋水深感惭愧，不过白念慈这样一闹，一定会把事情闹大。余秋水耳朵中还充斥着杨茂的哀嚎声，顿时他的脑筋转得飞起，也顾不得杨茂武这人多么讨打了，立马凑到白念慈的身后，拉住白念慈的肩膀说道：“念慈姐，别再打了！”

可白念慈没有理会余秋水，反而动了一下肩膀，甩掉了余秋水的手臂，白了一眼道：“害怕丢工作啊？”说完，又踹了杨茂武一脚。

“不是！念慈姐。虽说杨茂武很讨人嫌，但是照你这个踢法会闹出人命的啊！”余秋水解释，生怕白念慈把杨茂武给踢死。

听到此言语的白念慈顿时冷笑了一声，“把他踢死，大不了我吃牢饭！”白念慈皱起眉头，准备再一脚踢在杨茂武的肚子上。

这人怎么说不听啊！还是个女人吗？余秋水苦笑一声，准备把白念慈给拉开。可没等余秋水动手，在床上打滚的杨茂武喘着粗气，眼中布满了血丝。趁白念慈还没有上脚的时刻，双手往前猛得一推，从而白念慈打了一个踉跄坐到了地上。

“你个疯女人，看我今天怎么收拾你！”杨茂武见白念慈坐在了地上，抄起床上抽大烟的烟枪，从床上跳了下来就想用烟枪抽白念慈。

余秋水盯着杨茂武手中的那粗烟枪，顿时冷汗直流；如果这烟枪打在念慈姐的身上，念慈姐绝对受不了。余秋水咽了咽口水，毅然决然地迈开步子挡在了白念慈与杨茂武的中间。

杨茂武手中的烟枪狠狠地打在了余秋水的头上。烟枪都打断了，瞬间余秋水的额头中间就留出一道鲜血。

见到此景的南儿如同发疯了一般。她尖叫一声，紧握住双手，眼泪纵横就想跟杨茂武拼命，可是被立刻起身的白念慈给拦住了。余秋水捂着额头冒出的鲜血，退后了两步，表情痛苦地冲杨茂武道：“杨茂武，你心里明白。如果事情闹大了，对你可没什么好处！”

如果事情闹大了。说真的，杨茂武基本就是落到一个万劫不复的地步。糟蹋民女，仗势欺人，无视法纪，不吃个七八年的牢饭都对不起他。

可杨茂武则显得特别淡定，他大笑一声，手中的半截烟枪又一下子打在了余秋水的脸上。“孙子，别给我多事，滚一边儿去！”杨茂武叫嚣起来，一点不怕事情会闹大。余秋水痛叫一声，再次退后了两步，嘴角也流出了鲜血。

杨茂武看着余秋水的样子，心生好笑，用手中粘着鲜血的烟枪指着余秋水，叫嚣道：“孙子，就你一个当苦工的！有什么本事敢把事情闹大！”说完，再次举起烟枪想打余秋水。

一旁的白念慈听到这话，实在忍无可忍，抱住痛哭的南儿，上去一脚踹在了杨茂武的肚子上。只见杨茂武干呕一声，一下子倒在了身后的床铺上。

此时的余秋水也深知杨茂武是一个纯无赖了。好！既然你不怕事情闹大，那我今天偏要把事情闹大给你看！余秋水注意到房间的墙壁上挂着一个铜锣，便有了主意。

只见余秋水抹了一下脸上的鲜血，非常速度地拿起墙上的铜锣，跑到正房外。用拳头“啪，啪，啪”得敲了起来，同时嘴里还大喊道：“都快点起床啊！杨茂武有话要讲！”

晚上，清脆的铜锣声特别的刺耳，顿时整个染织厂的工人们就听见了铜锣声。他们个个都以为杨茂武这个王八蛋大晚上敲铜锣是套用早上敲铜锣的方式，想惩罚人解闷。于是都骂骂咧咧，光着膀子从房间里跑了出来。也就一会儿，余秋水的面前就聚集了一大批的工人，织女们也全都套上衣裳出来了。

工人们见到余秋水那血糊糊的脑袋，无不惊讶。“小余爷，你脑袋怎么回事？”王二狗关心地问道。而织女们注意到正房中披着余秋水袍子的南儿，全都一窝蜂地跑进了正房之中，关心着南儿，并且还全都恶狠狠地盯着坐在床上的杨茂武。

“诸位！看到了吗？看到南儿的样子了吗？这全是杨茂武干的好事！”余秋水大喊，指向了坐在床上的杨茂武。工人们看了看南儿被凌辱后的样子，又看了看余秋水脸上的伤。

无不生气，纷纷举起拳头大喊道：“打死这王八蛋！”

“这狗娘养的，还是人吗？”

“上陆家告他去！”

“上什么陆家！直接上衙门，让他吃牢饭！”……。

工人们说着，甚至还有几个热血份子欲要动手打杨茂武。这时的杨茂武坐在床上，把手中的半截烟枪摔在地上，吹胡子瞪眼道：“信不信全把你们给辞了！告诉你们这些当苦力的，整个北京城想吃你们这碗饭的多得是！”

杨茂武的话不但没有让工人们安静，反而激起了群怒，全一窝蜂地涌进了正房之中。王二狗则一马当先地冲到杨茂武的面前，举起硕大的拳头就想揍杨茂武。可就在这时，工人群中的李菊福则一步跨到王二狗的身旁，伸手抓住了王二狗的胳膊，从而制止了王二狗。

“李菊福！你干什么？”二狗冲李菊福吼道。

李菊福并没有首先回答王二狗的问题，则是首先看了一眼在一旁安慰南儿的白念慈，见白念慈身上没有什么伤以后，才对二狗说道：“你打他除了疼自己的手，还能怎么样？他是染织厂的管事，是陆家的人。现在干出了这种下三滥的事情，交给陆家来处理才妥当！”

“不行！陆家一定会向着他的！”王二狗反驳道。

“向什么向！明儿我们一起去陆家大宅告杨茂武，我就不信陆家还能向着这王八！”李菊福大声地回道，说给了所有的工人。同时还瞥了余秋水一眼，想让余秋水也说两句。

这时余秋水仔细想了想李菊福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这么多工人除了生气愤怒，就是要揍杨茂武，如果把杨茂武给打死了那可就坏事了。把他交给陆家来处理，我相信陆家也一定不会向着他。

余秋水把手中的铜锣摔在了地上，抹了抹额头上的鲜血，来到工人们的面前发言道：“诸位！明儿一大早，咱们就去陆家！”

工人们见余秋水发话了，也全都同意余秋水的话，随后人群便散了去。

余秋水临走时甩了杨茂武一眼，发现杨茂武这家伙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这让余秋水有种很不好的预感。于是便留了一个心眼，在染织厂的门口布置了几名工友，担心杨茂武半夜逃跑。

南儿则被白念慈带回了寝房，现在的南儿整个人都受惊了，需要姐妹们缓解一下她的惊吓。

子时过半，白念慈和其他织女们在房间中安慰着南儿。到了丑时，织女们由于白天的劳累，睡去了一大半，唯独白念慈一人精神充沛地安慰着南儿。

可南儿就呆呆地坐在床上，一言也不发。眼睛里还一直留出泪水，不过没有一丝哭声。看到这一幕的白念慈心中万分的悲痛，她只能不停地讲话来分散南儿那段痛苦的回忆。

白念慈说了好大一会儿，嗓子都快说哑了。这时南儿有反应了，她擦了擦脸上的泪水，神情呆滞地盯着白念慈说道：“念慈姐，我想喝水。”

南儿开口说话了，这无疑不让白念慈激动，她皱眉咳嗽了两声连忙说道：“你等着，我去给你倒水。”说完白念慈就起身去帮南儿倒水。

可白念慈刚到房间的桌子旁，坐在床上的南儿，在大家都没有注意到的情况下，猛得一下抄起床头上的一把剪刀。鞋子都没有穿就跳下了床，发了疯一样地冲出了寝房。

“念慈姐，小南拿着剪刀跑出去了！”一名织女慌张地叫道。

白念慈听到后，刚倒上茶水的茶碗就摔碎在了地上，她知道南儿一定是拿剪刀找杨茂武去了。“都愣着干什么啊！别让小南干出傻事！”白念慈冲醒着的织女说完也跑出了寝房。

可是已经晚了，白念慈刚出屋子就看到南儿鬼叫着，手持剪刀推开了正房的房门。

正房之中，杨茂武此刻正躺在床上睡大觉。重重地推门声，把他给惊醒了。杨茂武揉搓着眼睛，迷迷糊糊地看到自己眼前有一个一头乱发的女人，手中还举着一把剪刀正凶神恶煞地盯着自己。

吓得杨茂武立马就清醒了过来，他蜷缩在床上的一角，用手指着南儿惊慌失措地说道：“你…你……你个疯女人，别过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