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万氏拒绝的很干脆,认为自己就一寡妇不能毁了大掌柜的职位。
陆老爷知道陆万氏不想被别人说三道四,但他心中也明白:自己的这个大儿媳妇正如余秋水所说,不仅了解家中情况,也是陆家之人,管理家中内帐房也有些年头了,一切都符合大掌柜的要求。
陆老爷感觉陆万氏接任大掌柜不是不行,正好可以让压一下各地掌柜们的锐气,让他们在女人手底下干活,输给一个女人。
不过尽管陆老爷认为陆万氏可行,但有些掌柜却不认同陆万氏,必须要让这些不认同的掌柜接受。
陆老爷想直接任命陆万氏,不想听其他掌柜多言语。可还没陆老爷说出口,一直在沉思的洛生顿时笑呵呵地对陆万氏说道:“大奶奶,您就当了这个大掌柜吧!”
此言一出,罗准仙等人认为洛生糊涂了,虽说陆万氏是大奶奶,但一个寡妇也不能当大掌柜,于是罗准仙率先对洛生说道:“洛小掌柜,女人不能当大掌柜!”
“罗爷,女人怎么了?我就认为大奶奶可以当大掌柜!”
洛生没有顺着罗准仙的意思,已经没了自己要当大掌柜的心思。因为他也想了一下之前余秋水说得话,感觉自己镇不住其他掌柜,而能镇住各位掌柜的只有姓陆的。况且,大奶奶管理内帐房多年,已经积累了不少经验,对陆家也熟悉不过了。
“洛生!你糊涂就算了!”罗准仙不想和洛生多说什么,赶紧对陆老爷作揖恳求道:“东家,万万不能考虑女人当大掌柜啊!”
“东家,谁当大掌柜都行,就是不能让女人当大掌柜!”卫绪也作揖恳求,赵普坤自然也如此,只有赵大可一言不发,他感觉自己说什么都没有多大作用。
然而这时的陆老爷没想到罗准仙等人竟然会那么抵触女人,认为让大奶奶当大掌柜是当定了,顿时就起身对面前的各位掌柜问道:“我是东家,现在我问问诸位,这大掌柜我说得算吗?”
“算!”余秋水和洛生异口同声。
这时,罗准仙等人能感受到陆老爷的意思,肯定已经认同大奶奶当大掌柜了。他们虽然很抵触女人,但毕竟陆老爷是东家,陆万氏是大奶奶,想不认同也没办法,于是他们三人没人敢言语。
见到这一景,陆老爷哼笑了一声说道:“你们仨不说话就是默认了,这大掌柜就由我大儿媳接任了!”
陆老爷是陆家的东家,一言九鼎,没人敢提反驳的意见,从而陆万氏则成为了各地掌柜之首,龙头大掌柜。
对于陆老爷的决定,陆万氏只能接受。
虽然济南,苏杭三地的掌柜们不愿接受这个事实。但他们没得选,谁让这是陆老爷陆东家的决定呢,只能认同一个女人当了大掌柜。
……
……
大掌柜的人选决定以后,各地掌柜五味杂尘地就离开了北京城。
余秋水和洛生则专心经营各自的铺子,同余秋水还把大奶奶当了大掌柜的事情告诉了白念慈。
白念慈善解人意,让余秋水多多辅助陆万氏,一个女人当大掌柜不容易。自然,余秋水对白念慈是惟命是从,其实也不用白念慈嘱咐,余秋水也会好好辅助陆万氏,毕竟大家都是为了陆家的生意着想。
一晃,一个月过去了,同行商会也如期召开了。
这天一大早,陆万氏就在余秋水的陪同下,来到了前门外天福堂大酒楼。
二人刚到,酒楼老板就出门迎接,把陆万氏迎到了酒楼里最好,最大的雅间之中。而业界会议只能各铺的大掌柜或者东家参加,余秋水没有资格,只好随便在酒楼里找了一小桌坐了下来,等待陆万氏商议完要事。
商会每年都会举行一次,来的都是行业中的翘楚,一起商议一下生意上的事情;各行各业都有规矩,这些行业中翘楚们一起制定规矩是有必要的。
可说是行业同仁们一起商议,但说白了,其实这些同仁们都是看陆家青丝坊和贾家东祥号这两位山中老虎的眼色行事,经营方针和规矩也都是这俩老虎说得算。
今年贾贵首先提出的就是提高布匹的行价,由于税收的增加,土匪流氓猖獗,各户的生意虽不能算不景气,但确实比以前挣得少了,所以没人不同意贾贵的提议。
陆万氏是第一次参加会议,虽然各户大掌柜,东家不在意陆万氏是个女人。但陆万氏心知肚明,各户只是嘴上不说而已。
陆万氏为了给各户留个好印象,同意了贾贵提高市价的提议。当然,陆万氏也不是盲目跟从,确实现在物价什么都贵,干生意不能做了赔本的买卖,提高市价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随后,各户就开始拟定提多少价钱的问题,陆万氏根本插不上嘴。与其说插不上嘴,更不如说各户不让她说话更为贴切。因为各户觉得一个女人什么都不懂,从而陆万氏熬了两个时辰的会议。
然而余秋水倒是不同陆万氏,他叫了一壶好茶,要了一些饭菜,吃着早点等大掌柜开会结束。
“余爷,您的菜齐了!”
小二把余秋水点的好菜放在了余秋水的饭桌之上,刚放下,小二就回身气冲冲地朝余秋水一旁的餐桌走去,对那桌上的一位貌似书生的客人没好气地问道:“我说这位客官,您要了一壶粗茶就坐了一个多时辰,您倒是吃点什么啊?不吃您就赶紧走吧!”
小二对其下逐客令,而这位客人则不慌不忙地把手中的一本书籍给合了起来,且还对小二振振有词道:“我既然要了一壶粗茶,那就是你们酒楼的客人。你这个当小二不但不招呼,反而还要赶我走,简直笑话!”
“哟,这位爷,不想我赶您走,您就点菜啊!”
小二呛起了腔,顿时这位客人就有点语塞了,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对小二反问道:“我不是点了壶茶吗?”
“您瞧瞧您那茶壶中还有水吗?要不,您再点壶茶,再坐一个多时辰?”
“你...你怎么说话呢?”
“说话就那么难听,您要不要吃点红烧大鲤鱼,可好吃了!”
小二一直呛着男子,他跑了那么多年的堂,一眼就能看出这男子就是个落魄书生,没钱还要装大爷。而男子显然对小二的态度看不惯,他愤愤地出了两口气,真想叫一份红烧大鲤鱼让小二看看,可是钱囊羞涩。
男子不愿自己被一介跑堂之人瞧不起,拿起桌上的书籍就要离开。而小二这时赶紧拦住了他,鼻孔瞧人道:“这位爷,您还没有付粗茶钱呢!”
“又不是不给你!”男子顶了小二一句,伸手就去拿自己的钱囊,可是他只从钱囊中掏出了一个铜板。
“哟!穷大爷啊!走!上官府!”小二不由分说,拽着男子的袖子就要去见官。而男子此时也慌张了起来,他赶紧打掉了小二的手,对其叫嚣道:“你干什么?我可是位举人!”
“哟,多有得罪啊!走,见官!”
小二完全不理会男子是不是举人,认为吃饭喝茶不给钱管你是天王老子呢,依旧扯着这位男子的袖子就往酒楼外走。
男子没料到小二会那么不近人情,整个人都显得有点着急,他对客人们投去了诚挚的目光,好似想找人帮忙。可周围吃饭的客人们纷纷向这位付不起茶钱的举人送来了嗤笑,根本没人愿意帮助他付一下茶钱。
男子见景,似乎也认命了,他再次打掉了小二的手,昂首挺胸地对小二说道:“别拿脏手碰我,不就是见官吗?我自己会走!”
男子说得颇有气节,说罢就往酒楼外走去。小二看到这一景,在其后呸了一口,完全瞧不起男子。
本来安心吃饭的余秋水把这一幕一幕都看在了眼中,突然他发现那位付不起茶钱的举人很眼熟。余秋水放下了手中的筷子,神情认真地瞧了瞧那位举人,顿时一道灵光闪现,想起了这个男子是何许人也。
只见余秋水没从桌前站起身子,清了一下嗓子大声喊道:“小二!”
听到余秋水的叫喊,小二已然忘却了送举人去见官,摇头晃尾地就凑到了余秋水的桌前,点头哈腰道:“余爷,您又想来点什么?”
余秋水没搭理小二,掏出了一锭银子不慌不忙地放在了桌子之上,且看了不远处的举人一眼,随后才对小二说道:“这银子够喝一壶粗茶的吗?”
小二闻言,脑筋一转能猜出余掌柜是想为举人付茶钱,顿时小二就拿起了桌上的一锭银子,满脸笑意地对余秋水说道:“哎哟,余爷啊,别说一壶粗茶了,十壶,五十壶都能喝!”
“我喝那么多粗茶干什么啊?麻溜地拿着银子滚蛋。”余秋水对小二没有好气,显然他是对小二欺负举人的行为看不惯,让他这位曾经的举人心中不舒坦了。
“哟!谢余爷赏赐!”小二对余秋水鞠了一躬,拿着银子转身就想去招呼其他客人,把那位付不起茶钱的举人晾在了一边。
“嘿!不是去见官吗?走啊!”举人对小二喊了一句,虽然余秋水已经替他付过了茶钱,但他完全理解不了余秋水刚才的举动是在帮自己,他还以为余秋水真要喝粗茶呢。
“傻!余爷都替你付过银子了!”
举人听到这话,疑惑不解地望向了余秋水,顿时他就发现,自己认识这位余爷。
只见举人连忙凑到了余秋水的桌前,神情激动地对余秋水客气作揖道:“年兄,上次贡院一别,好久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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