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糖葫芦

2018-04-15 作者: 浣三
第135章 糖葫芦

自从陆万氏让股以后,陆木季安分了许多,每天继续过自己的小日子。相较之下,青丝坊的生意则受到了打击,再加上西北边疆地区动荡不安,朝廷借机加增税收,青丝坊的生意可谓是到了低谷的状态。

不过幸好陆家有聚宝盆一样的染布秘方,且在陆万氏与各地掌柜的悉心操持下,低谷的状态只持续到了九月份。

时光流失,转眼就到了小雪日。

余秋水照旧在老铺中招呼生意,虽天气寒冷,但顾客上门购布络绎不绝,很快就到了下工的时辰。自然,余秋水不会在铺子多停留,一下工就想着回家去陪白念慈。然而就在余秋水前脚刚踏出铺子的门槛,这后脚陆依涵和孙婉然就一起出现在了铺子门外,同余秋水打了一个照面。

“哟,见过陆小姐。”

余秋水连忙作揖问好,彬彬有礼。而陆依涵对余秋水有成见,她冷冷地甩了一眼,不言语就直直地向铺子的柜台走了过去。其身后的孙婉然则微微地冲余秋水点了点头,连忙跟上了小姐的步子。

见到这一景的余秋水苦笑一声,知道陆依涵对自己还是有偏见。不过余秋水并不对此感到生气,他则是感到有一丝的无奈。唉,虽然我以前和陆小姐不对付,但这都过了好几年了,现在还能有多大仇,多大怨?余秋水站在铺子门口叹了一口气,希望陆依涵能成熟点,不要再为小事而记恨自己。

不过长城不是一日建成,余秋水也明白只能靠时间来淡化自己和陆小姐的关系。此刻的余秋水不再去关心陆依涵对待自己的态度,只见他整理了一下脸上的表情,微笑地转身凑到柜台前对陆依涵问道:“小姐,铺子马上要上门板了,您现在来有什么事儿吗?”

余秋水好心询问,但陆依涵却傲气凌人地瞪着余秋水反问道:“这铺子是我们家的,我来这里有事没事还要向你说明吗?”说着,陆依涵就冷哼了一声,完全没把余秋水当回事。

自然,余秋水也没在意陆依涵的态度,谁叫人家是陆家小姐呢,说的话也没错。不过余秋水也没止言,他淡淡地笑应道:“小姐,您当然不必向我说明什么。但我要向您说明一下,您如果没事的话我就要关铺子了。”说罢,余秋水就冲柜台后的王虎使了一个眼色,示意上门板,关铺子。

王虎心领神会,对于掌柜的命令他不敢怠慢,况且王虎也不喜欢陆依涵这目中无人的样子。只见他也没找陆依涵搭腔,对身旁的其他伙计命令道:“都愣着干什么啊!柜台等会再收拾,马上天就放黑了,赶紧把门板都上上,以免晚了出现强盗!”

话音刚落,伙计们还没反应过来,这陆依涵就神色着急地看着余秋水说道:“哎,我还有事没说呢,先别上门板!”

“小姐,那您倒是说您有什么事啊,别耽误了铺子伙计们等会吃晚饭。”余秋水脸上绽露微笑,虽然他是笑说,但陆依涵看在眼中,她不得不认为余秋水是个双面人。余秋水根本就没有给我面子,说关铺子就关铺子,把我当什么了?陆依涵心中不服气,顿时就对余秋水气冲冲地说道:“你最好明白谁是主谁是仆,我说上门板才能上门板!”

此刻的陆依涵很像白念慈一样蛮横,虽然平时余秋水对待白念慈的蛮横都是顺从,但他也就是顺从白念慈一人。只见余秋水如同一座冰山一般,双眼透出阵阵寒意地盯着陆依涵,答非所问道:“小姐,您有什么事儿就赶紧说。”

余秋水言语之中尽显不耐烦。本来他并不想招惹陆依涵,但他考虑到铺子的伙计们等下还有很多事务需要打理。陆依涵一直在铺子里消磨时间,这只会让累了一天的伙计们晚休息,对伙计们没什么好。

可陆依涵并不理解余秋水的心意,她还以为余秋水就是顶撞自己。霎时,陆依涵就对余秋水的讨厌增加的不是一点两点。不过陆依涵倒是没有和余秋水争论,则是忿忿不平地用手指着柜台货架上的一卷上等布匹说道:“给我送到同源裁缝铺子做身衣裳!”说罢,陆依涵好似一刻也不想见到余秋水一般,扭头就走出了铺子,孙婉然低着头赶紧跟上。

二人离开后,余秋水笑了笑。我当陆小姐有什么大事呢,原来就是想做身衣裳。余秋水心中想着,这时柜台后的王虎清了一下嗓子,趴在柜台上对余秋水问道:“掌柜的,送吗?”

“送!当然送!谁让她是陆家小姐呢!”

余秋水瞥了王虎一眼,自然王虎也不多言,一切听掌柜的吩咐。随后,铺子没了杂事,上了门板,从而余秋水也离开了铺子,往家的方向走去。

路上,洁白的雪花从阴沉沉的天空之中轻轻飘了下来,如同老天爷想把这世间的一切都染成白色。

街道上的小商小贩收摊回家,行人也屈指可数,一切都陷入了安静。不过余秋水倒不急着回家,他驻足在了原地注视着卸了妆的街道,耳畔没有了喧吵杂闹,只有自己的呼吸声,那么安宁,那么踏实,那么令人放松。

但这种感觉并没有持续多久,一声狗叫打破了一切。余秋水下意识地朝声音源头望去,只见街边的一处胡同口,一位身穿破呢子棉袄的白发老头正坐在那里,且他的一只手还牵着一条吐着舌头的黄狗,一只手还扶着一根插满了糖葫芦的木棒,看上去让人感觉特别凄凉。

见到这一幕,余秋水心生好奇,他连忙凑到了老头的面前问道:“老先生,这天都下雪了,您怎么还不回家啊?”

闻言,老头站起了冻得发抖的身子,吐出一口热气道:“这位小爷,实不相瞒,我今儿还没有卖出一支糖葫芦,回家只会饿肚子。”老头的话让人感觉可怜,但老头说罢却对着余秋水乐呵呵地笑了起来,满脸的皱纹也都舒展开了,就像盛开的菊花瓣,每根皱纹里都洋溢着笑意。

尽管老头很乐观,能笑出来,可余秋水却笑不出来。他的两道眉毛拧成的疙瘩锁到了一块儿,低沉地对老头说道:“您这糖葫芦我全包了。”

“什么?小爷您全包了?”老头惊讶道,一脸的不敢相信。身旁的那条黄狗则好似能听懂人话一般,尾巴欢快地摆动了起来,替老头感觉高兴。

“是的,我全包了。”

“小爷,您是好人啊。”

“谈不上,谈不上。”余秋水说道,他心想自己现在能赚到银子,况且也够维持家用,多余的银子应该多多帮助吃不上饭的人。当然,余秋水也是感觉老头在下雪天还要卖糖葫芦怪可怜的。

随后,余秋水出银子就把老头手中那插满糖葫芦的木棒给整根扛在了肩膀之上。然而就在这时,余秋水注意到胡同深处的一户民宅大门前,孙婉然正低头顶着小雪,瑟瑟发抖地站在门口。即使衣裳和头顶都落满了雪花,她也轻轻拍掉,一步也不离开,活像一块石头。

见到这一幕,余秋水又惊又疑。哎!孙婉然不是和陆小姐一起的吗?如今孙婉然会出现在这里?余秋水望着孙婉然显得有点费解,这时老头见余秋水看胡同的小姑娘眼睛都直了,以为余秋水对那小姑娘有兴趣呢,顿时他微笑着搭腔道:“小爷,那位姑娘是陆家小姐的丫鬟,刚被陆家小姐从大烟馆子里赶出来不久,怪可怜的。”

“大烟馆子?”

余秋水惊讶了起来,不知老头这话什么意思,陆依涵怎么能和大烟馆子有什么交集。余秋水实在闹不明白,这时老头叹了一口气,用手指着孙婉然身后的那户民宅说道:“小爷您瞧,那家宅子其实是大烟馆子。”

此言语可谓把余秋水惊得不轻,心想莫非陆依涵在吸大烟?余秋水不敢肯定,然而老头这时又开口道:“小爷,我在这胡同口卖糖葫芦有些日子了,这些日子天天见到陆家小姐进那家大烟馆子。唉,多俊的一位小姐啊,可惜了!”说罢,老头就牵着黄狗离开了,独留余秋水一人在此心潮泛滥。

没想到陆依涵竟然吸大烟,如果陆老爷还在世不知道会作何感想。余秋水得知了陆依涵的秘密,暗暗地叹了一口气。唉,陆木安以前嗜赌,现在酗酒。他媳妇还给他戴绿帽子;陆木季天天逛窑子,他媳妇以前还想杀了我;陆依涵都快成老姑娘了竟然还沾染大烟。得,我看陆家儿女全毁了。

余秋水在心中把陆家子女的毛病全细数了一遍,简直各有“特色”。同他还肩扛糖葫芦棒子,迎着雪花来到了孙婉然的面前,打量着她单薄的衣裳,语气关心地问道:“冷不冷啊?”

孙婉然没想到余秋水会突然出现,她猛然仰起了冻得通红的小脸,连忙乖巧地摇了摇头,好似在说一点都不冷。但她摇头时头顶抖落的雪花,还有一直从小嘴中跑出的热气已经出卖了她,不冷根本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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