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花名册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赵大可就在刘三炮的陪同下，急急忙忙地就来到了正堂屋。他不知道余秋水不好好在北京待着，突袭来到包头作甚。但无论作甚，赵大可都能预感到余秋水来者不善。

“姑爷，您来了也不提前通知一声，我好给您接风啊！”赵大可前脚刚入厅堂，后脚就客气了起来，连站定都没有站定，显然是客套话。而余秋水没有搭理赵大可，也没有正眼去看他，此刻他正卷着袖子，用抹布擦桌子和椅子，好似一个老妈子。

见到这一幕，赵大可连忙凑到了余秋水的跟前，作揖道：“姑爷，这种粗活交给伙计干就行了，您别亲自动手。”说着，赵大可扭头瞪了门口的刘三炮一眼，自然刘三炮明白掌柜是何意，也赶紧凑到了余秋水的面前，说道：“姑.姑…”

刘三炮结巴，余秋水没等他说出一句话来，他就拿着手中抹布一边擦着桌子，一边冷眼瞧着赵大可有意问道：“赵掌柜，伙计们有义务干粗活，可您这铺子里好像没有一个正经伙计吧？”说罢，余秋水停下了手中的抹布，冲着结结巴巴的刘三炮付之一笑。

刘三炮知道姑爷在笑话自己不是一个称职的伙计，他惭愧地低下了头，不再吭声。而赵大可也感觉余秋水言语里面藏着针，完全是说自己这个掌柜太失职了。当然，赵大可不敢跟余秋水顶嘴，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回答道：“姑爷，您责怪的是。可这也不能全怨我，铺子里的伙计全跑了。”

闻言，余秋水霎时感觉好奇，这各地青丝坊待伙计都不错，薪酬开的也比同行铺子高，可以说在青丝坊做工的伙计都不愿意离开青丝坊，但这包头铺子的伙计怎么能跑呢？余秋水实在不解，于是他坐在了自己刚擦干净的椅子上，呈现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这时赵大可心领神会，可他并没有立刻答复余秋水，反而对刘三炮批评道：“三炮，赶紧给姑爷上茶，怎么那么不会做事啊。”

刘三炮一脸无辜的退出了堂屋，在余秋水的眼中，赵大可好似有意支开刘三炮一样。当然，余秋水即便知道有问题，他也想听听赵大可会怎么给自己解答。只见此时的赵大可继续之前的言语，躬身对余秋水说道：“姑爷，咱们铺子里出了一个叫马三的家伙，那小子可不是个什么好东西，带着伙计们都出去接私活去了。”

听到此话，余秋水可算知道了为什么自己之前没有见到其他伙计，原来出去接私活去了。可此时的余秋水有一点不解，他直接对赵大可问道：“咱们铺子开的薪酬不低，他们为什么还要出去接私活？你是不是委屈他们了？”

“姑爷，日月为鉴，我赵大可不会亏待伙计，只是其他伙计被马三给蛊惑了而已。唉，也只怪包头这里做生意发财的人太多，他们都被利欲熏心了。”赵大可神情无奈，好似他很担心铺子的伙计们。可余秋水不认为这是伙计们被利欲熏心，而是掌柜的没有本事留住伙计。当然，余秋水现在的重心可不在伙计身上，他关心的是铺子的状况，重心也是陆家资金上的缺口。

“赵掌柜，伙计咱们先不提，不过您知道我为什么来包头吗？”余秋水神情严肃了起来，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赵大可，这不禁让赵大可有些紧张了起来，他回答道：“不知道。”

“不知道好啊，那我告诉您，我是奉东家之命，前来查包头铺子的帐。”余秋水直接挑明了说，这时的赵大可怔了一下，眼神躲闪了起来道：“姑爷，包头的帐没有没问题。”

“没有问题？三个月没卖出货了，还说没问题？”余秋水反问道，他能看出赵大可没给自己说实话，反而有意隐藏着什么。而赵大可见余秋水已经知情，他愧疚地低下了头说道：“姑爷说得是，这三个月确实没有卖出货，主要还是因为布料受潮发霉太严重了，根本卖不出去。”

闻言，余秋水显得有些不屑，心想赵大可简直放屁，他问道：“包头潮湿吗？”

赵大可低头没回答，余秋水知道此时的赵大可一定理亏，自然余秋水已经决定不留情面了，他又问道：“即便布料发霉受潮，你身为掌柜的应该知道怎么处理吧？”

赵大可点了点头，见到这一景的余秋水实在生气，但他并没有表现出来，则是冷哼一声继续问道：“既然会处理，那么为什么不见西厢房仓库里的布料？布料都跑哪去了？”

此时的赵大可依旧没有作声，额头上都渗出了汗水。见状，余秋水瞬间就猜出，赵大可一定做了什么亏心事，他猛然起身冲赵大可再次问道：“我问你，布料都跑哪去了？”说着，余秋水还在赵大可身上嗅到了一股胭脂香味，余秋水皱眉，可谓是对赵大可没了一点好印象。

然而这时的赵大可依旧没有回答，余秋水再次追问道：“布料都跑哪去了？”

余秋水口气冰冷，赵大可也知道不给余秋水一个答案不行了，于是他战战兢兢地回答道：“布料…布料我都扔了。”

“扔了？”余秋水完全被震惊住了，“你扔了多少布料？”

“三个月的份额。”赵大可倒也诚实，可这诚实则让余秋水气得头皮发麻，压不住心中的怒火，冲赵大可质问道：“赵掌柜，您可真行。三个月的货少说也要有十五万两银子，您说扔就扔，您知道您让陆家损失了多少银子吗？”

赵大可点了点头，但他随即解释道：“姑爷，我也是没办法，可布料确实受潮发霉太严重了，不扔不行啊。”

赵大可还在拿受潮发霉说事，这不禁点燃了余秋水一直压住的怒火。“赵大可你就给我放屁吧，别家的布料怎么都不受潮发霉，偏偏咱们这家要出点幺蛾子！”余秋水气急败坏，同时他已经认为赵大可一点用处没有，不好好打理铺子，还染一身胭脂香味，这种掌柜不留也罢，从而余秋水继续说道：“本来我念你是前辈不对你说什么难听的话，可现在我明明白白的告诉你，哪凉快你给我滚哪去，从今往后你永远不是陆家的掌柜！”

余秋水气头上，丢失的布料全然抛去了脑后，他直接辞退了赵大可。而赵大可也识趣，他不解释，不请求，特别干脆地就离开了堂屋，好似一点都不留恋青丝坊。然而就在赵大可离开后，刘三炮端着两杯热茶来到了堂屋之中。他见赵大可不在了，只有余秋水一人愤愤地坐在椅子上。霎时，刘三炮就疑惑了起来，端着茶碗来到了余秋水的面前说道：“姑…姑爷…赵…赵掌柜…”

余秋水能猜出刘三炮想说些什么，无疑不就是想问赵大可去哪了，于是他抢先回答道：“我把赵大可给辞退了。”

闻言，刘三炮有些吃惊，但随即他脸上就绽开了笑容，结结巴巴说道：“姑…姑爷…您…您…您干的太好了！”说着，他还向余秋水恭恭敬敬地递过去了茶碗。此举让余秋水能猜出，平时赵大可对伙计估计也不怎么好，不然三炮也不会笑得那么开心，看样子我辞了赵大可是做对了。余秋水心中舒坦了很多，现在赶走了赵大可，自己也要好好休整铺子了，于是余秋水接过了茶碗，轻轻抿了一口热茶以后问道：“三炮，铺子的账本和花名册在哪？”

“姑…姑爷…我…我是帐房…帐房先生…账本…账本和…和花……”刘三炮说话着实让人为他着急，自然余秋水也着急，不过他听刘三炮的言语，已然得知刘三炮是铺子的帐房先生，于是余秋水没等刘三炮说完，以命令的口吻说道：“我现在接管包头铺子，以后叫我余掌柜。你现在去把账本和花名册拿来，我要好好研究一番。”

“是。”刘三炮就说一个字干脆，罢了他就离开了堂屋，跑去了东厢房去拿账本和花名册了。

没一会儿，刘三炮就回来了，他把账本和花名册呈在了余秋水的面前。本以为余秋水会直接查看账本，可令人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余秋水放下茶碗，第一时间看得竟然是铺子的花名册。当然，余秋水首先看花名册也是有原因的，因为他认为赵大可在任期间的账本，不用看就知道，一定惨不忍睹，再说了也没有什么看头，反倒是出去接私活的伙计们让人有兴趣。

只见余秋水打开了花名册，他并没有从第一页看，因为第一页的名单不知是多久以前的伙计了，看也白看。要看现在的伙计，必要从最后一页看起，余秋水倒着看，最后一页记录着几个人名：掌柜赵大可，帐房先生刘三炮，伙计马三，伙计赵彦，伙计钱东，伙计钱西。

包头青丝坊铺子一共有六个人，且这些人名之上都没有被划横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