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语飘渺,不直白。
但尽管如此,铁沉舟还是惊叹地“嗬”了一声,他心中明白,余爷所指的“鬼”必然是钟宗启,当着小姑奶奶的面拆穿他的虚情假意,固然是让小姑奶奶心灰意冷的好主意,不过“断鬼之骨”是什么意思?
难道余爷是要我打断钟宗启的一条狗腿?铁沉舟不敢肯定余秋水的真意,因为他认知中的余秋水不会下狠手,他想问明白,以免自己做出过分的事情。
铁沉舟把红纸折叠装进袖口,刚想对余秋水请问。可还没等他问出口,余秋水一边书写着大字,一边沉静道:“沉舟,按自己的想法去办吧。”
这一言,可谓是给铁沉舟吃了一颗定心丸,心想无毒不丈夫,现在余爷心里绝对不想让钟宗启好过。既然如此,也甚对我的胃口。铁沉舟把疑问埋在了心中,拱手回应道:“是,我这就去办。”
话音刚落,余秋水欣赏着书桌上的春联,点了点头。这时,铁沉舟不多逗留,他去召集蛮姐,一刀哥等人了,让他们埋伏在后门附近,等钟宗启和陆依涵双双现身,立马开始“除鬼”。
余秋水也不担心钟宗启戌时三刻不现形,他成竹在胸,对“除鬼”一事十分有把握,心想:钟宗启一定会来,他钓了那么多年的“宝贝”,如今只差临门一脚了,无论换成是谁都会来。不过在这之前,还要把钟宗启的信让依涵看一下,“除鬼”可少不了这傻小姐。
余秋水不再去写春联,反而在书桌上找出了一张白纸,他在上面胡乱写了一些草本植物和一些研磨方式,然后放在书桌的一旁,继续写着春联,等墨迹晾干;不知不觉,余秋水写好了七八副春联,那张白纸上的墨迹也已干。这时,余秋水放下了手中的毛笔,他把那纸折叠四方,装在身上以后就朝楼下走去。
……
……
余秋水安步当车地朝陆依涵的院落走去。
一路上,正在庭院中大扫除的陆家下人丫鬟们都注意到了余秋水,他们放下了手头的活儿,全惊讶不已地瞧着在过廊之上从容迈步的余秋水,且议论道:“姑爷什么时候回来的啊?”
“谁知道,不过他还真敢回北京啊,不怕街上人再骂他了?”
“你瞧你说话多难听,街上的人不知道姑爷什么情况才会骂,难道咱们还不清楚吗?”
“就是,姑爷其实也挺不容易的,别对他说三道四。”
“不过话说回来,你们瞧姑爷的头发有点白了。”
“唉,估计是在包头太辛苦了吧,以前陆老爷还在的时候,他老人家不是也年纪轻轻就白了发嘛!”
“对,对,对,听说老爷当年三十不到就满头白发了。”
……
……
下人丫鬟们议论不止,余秋水瞥了他们一眼。一时间,下人丫鬟们都怯生生地低下头,该扫雪的扫雪,该擦窗户的擦窗户,该打扫过廊的打扫过廊,好似他们很怕余秋水一般。而余秋水不在乎下人丫鬟们怎么议论自己,反正他们说的大多也是事实。只见余秋水慈眉善目地从过廊走到了庭院之中,细细瞧着他们,说道:“大过年的,辛苦大家了,中午我给大家发红包。”
闻言,下人丫鬟们怔了一下,全瞪着大眼睛瞧着余秋水,好似幸福来得太突然,他们一时间接受不来。不过,有一名下人回过了神,他把手中的扫帚扔在了一旁,对余秋水躬身说道:“多谢四爷了,祝四爷您来年交大运,吃嘛嘛香,嘛事儿都成功!”
这下人会说话,余秋水开心地笑了,回应道:“好,等下多赏你一份红包。”
此言一出,其他下人丫鬟们来了劲,他们全凑在余秋水的面前,争先恐后地对余秋水献上好话。
“四爷,小的祝您生意兴隆通四海,财源茂盛达三江。”
“余爷,我祝您鸿运当头,洪福齐天。”
“姑爷,祝您年年岁岁吉星照,幸福绵绵来相照。”
“爷,祝您新年心情频频好!”
……
……
陆家的下人丫鬟都能说,一大堆的祝福之语如同山崩海啸一般向余秋水袭来,别提此刻的余秋水笑得多开心了。虽然他知道这些都是客套话,但在这春节之际听着就是舒服。况且,余秋水在包头这小一年赚了不少银子,口袋鼓的很,他对大家喊道:“我给大家都多加一份红包,每人都有,我们陆家绝对不亏待你们的,等着中午笑开花吧!”
此言一出,下人丫鬟已经笑开了花,他们想向余秋水致谢,感谢余爷大方赏赐。可还没等有任何一个人说出口,突然人群后方传来了一个女人凌厉的说话声:“你们中午不想吃饭了是吗?都赶紧给我干活,别一天到晚见了银子就走不动道!”
这话显然有点煞风景,惹得下人丫鬟们不悦,不约而同地扭头想看看到底是谁那么不懂事,煞风景。可人群后的不是什么丫鬟,下人,则是三奶奶陆杨氏,且她身旁还跟着两位奶妈,怀中各抱着一小孩。一时间,下人丫鬟们收起了脸上的不悦,垂头向陆杨氏问安:“三奶奶好。”
陆杨氏白了余秋水一眼,继而她冲面前的下人丫鬟们冷哼了一声道:“别挡道,都给我干活去!”
话音刚落,下人丫鬟们都连忙散去,继续忙着手头上的工作。而陆杨氏则一副嫌弃不已的样子走到了余秋水的跟前,身后的两位奶妈赶紧跟上。
虽然余秋水知道陆杨氏不待见自己,但如今好歹是春节,我也该说点吉利话,谁让陆杨氏也算我三嫂呢。余秋水笑了笑,拱手说道:“给三嫂拜年了。”
陆杨氏不领情,瞥着余秋水口气酸溜溜道:“哟,我当这是谁呢,原来是在包头赚了大钱的寄生虫啊。”
余秋水无奈,并不想在这大过年的时候顶撞陆杨氏,除了会惹自己不高兴没别的了。于是,余秋水没搭理陆杨氏,转而看向了其后两位奶妈怀中抱着的孩子。其中一个是男孩,三岁左右,一个还在襁褓之中。余秋水知道,这男孩是陆木季的儿子,陆家的二少爷陆岩青。而那个襁褓之中的,余秋水没见过,但他昨天听洛生说起过,她是陆木季的闺女,陆家的三小姐陆若青。
余秋水无视了陆杨氏,慈眉善目的来到了两位奶妈的面前,对瞪着俩大眼睛的陆岩青说道:“岩青,我是你姑父,叫姑父。”
陆岩青没和余秋水相处过,他害羞地把脸埋进了奶妈的怀中,且还时不时地笑着扭头偷看余秋水。这一幕让余秋水心里暖暖的,可这时陆杨氏好似并不想余秋水接近自己儿子,他说道:“你别跟我儿子说话,把我儿子带坏了,你承担的起吗?”
余秋水不屑地瞟了陆杨氏一眼,心想岩青有你种娘才会被带坏呢!尽管余秋水也不待见陆杨氏,不过他本着以和为贵的宗旨,笑呵呵地冲陆杨氏说道:“三嫂,大年的别跟吃了枪药一样。我本来还给岩青,若青一人准备了一份一千两的红包,可现在想想,其实不给也行,您说是吧?”说着,余秋水就掏出了两份红包在陆杨氏面前晃了晃,他知道陆杨氏和陆木季一个样子,爱财如命,等下一定会对我以礼相待。
果不其然,陆杨氏双眼放光地盯着余秋水手中的红包,对于余秋水的不屑一扫而空,满面春风地说道:“哎呦!妹夫你都那么大的人了,怎么还跟三嫂计较那么多呀!况且,你也是孩子的姑父,怎么能不给孩子红包呢!”
哟,这脸变得比翻书都快。余秋水嫌弃地啧了啧舌,这时陆杨氏一把抢过了奶妈抱住的陆岩青,对其命令道:“岩青,快叫姑父,快点叫!”
陆岩青害羞地看着余秋水,他不敢叫。
余秋水并不在意,小孩子都这样,害羞。可陆杨氏这时有点不高兴了,她急躁地用手拍了一下陆岩青的小身板,气冲冲道:“你这孩子怎么回事,让你叫姑父怎么不叫啊,快点叫!”
陆岩青哭了。
余秋水可谓是震惊住了,心想这怎么当娘的,孩子不想叫就不叫,干嘛还打孩子。余秋水看不过去,他想教训陆杨氏。可这时陆岩青用小手抹着眼泪,一脸委屈地对余秋水说道:“姑…姑父。”
岩青的哭腔让余秋水不住的心疼,他也没心思去教训陆杨氏了,把红包塞到了岩青的小手中,替他擦了擦眼泪,安慰道:“岩青别哭了,拿着姑父给你和你妹妹的压岁钱,好好放着,买点好吃的。”
“谢…谢姑父。”岩青别看小,还挺懂礼貌的,比他爹和娘强多了。
余秋水微笑着摸了摸陆岩青的小脑袋,说道:“等晚上姑父带你和你哥哥放烟火。”说着,余秋水瞪了陆杨氏一眼就离开了,继续向陆依涵的院落走了过去。
余秋水刚离开,陆杨氏就迫不及待地一把抢过了陆岩青手中的红包,且又把岩青给交到了奶妈的怀中,笑眯眯地撕开了红包。
“娘,那是姑父给我的,我以后要给妹妹买好吃的。”岩青说着,一只小手还向陆杨氏伸了过去,好似想要回被母亲抢走的压岁钱。当然,陆杨氏怎么会把压岁钱还给陆岩青呢,她回应道:“你还小,这压岁钱娘先给你放着,等你大了以后再给你!”
陆岩青信以为真,他乖巧地点了点头,收回了自己的小手。这时,陆杨氏心中偷乐,她连忙背过了身子,把红包中的银票给抽了出来。顿时,陆杨氏的脸色铁青铁青的,她发现余秋水那个杀千刀的说什么一人一千两的红包,可这红包里加一起只有二十两的银票。
此刻的陆杨氏可谓是把余秋水在心里骂了一个遍,且她还发现其中一个红包里还夹着一张纸。陆杨氏以为是银票,激动不已地抽了出来。
可那怎么会是银票呢,只是一张余秋水写了一行字的白纸,上面写道:父母取子女压岁钱,羞;银二十两给汝,余皆嫌多。
余秋水早已料到陆杨氏或者陆木季会拿走孩子的压岁钱,他故意没在里面放多,以免让此二人多占便宜。
此时的陆杨氏也已明白,老娘被余秋水给耍了,且这混蛋竟然还敢羞辱老娘。这不禁气得陆杨氏直接把此纸撕得粉碎,扔在了地上,好发泄心中的怨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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