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迪微微蹙了蹙眉,正欲说什么,沈博文已经推门,走进了江羽洛的房间。
安迪侧着脸想了想,举步走向叶骁的房间,轻轻叩了三下门板,轻声道:"影,是我,可以进去吗?"
听到里面传来叶骁的回答,安迪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
叶骁的房间很特别,没有床铺,是间日式的榻榻米,房间整洁的如雪洞一般,一应陈设全无,只墙角放着几本禅经。
叶骁背对着门,光着上半身,结实匀称的肌肉呈现出健康的小麦色,下身穿一条纯白色的宽腿裤,五心朝上,正盘腿打坐。
"不好意思,打扰你静坐了。"安迪笑了笑,在叶骁身后的榻榻米上坐下。
叶骁缓缓收敛气息,将旁边的白色衬衫随意披在肩上,回身望向安迪。
"你知道我想问什么。"安迪望着叶骁冷峻的脸,轻声开口。
叶骁的目光始终落在榻榻米上,沉默了片刻,淡然开口道:"我无能为力。"
安迪的眼内瞬间蒙上一层失望,绣眉紧紧蹙起,垂目沉吟片晌,还是忍不住开口道:"可是当时你明明就在旁边,为什么!"
叶骁缓缓抬起眼帘,目光中依旧是平日的冷漠,冷声道:"我的职责是守护少爷安好,其他的,我管不了那么多!"
安迪点头,却忍不住大声道:"这个我知道,可是你总不能任由他这样,他每次这样,也都同时会伤害到自己,难道你的守护,就如此狭隘吗?"
"如果当时我制止,他体内的魔症会因压抑而全部爆发,那时,后果不堪设想!你想看到哪个结果?"叶骁冷声回道。
安迪听着叶骁的话,突然感觉前额一阵沉闷压抑,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太阳穴,缓缓站起身,走至门边,正欲开门时,突然开口道:"这个我会想办法,不过,在此之前,我想请你帮个忙,"安迪略顿了顿,继续说道:"请尽量保护江羽洛不要被泷渊再次伤害。"说罢,轻轻转动门把手,缓步走出了叶骁的房间。
安迪轻轻带上叶骁的房门,走廊里清爽的微风吹拂过略微有些发热的脸颊,安迪感觉额角的疼痛,比刚才减轻许多。
缓缓步下台阶,刚走至自己的房门口,正遇见李伯上楼
"安迪特助,我还以为您在少爷的房间里呢,正想跟您说件事。"李伯笑道。
"什么?"安迪含笑问道。
"艾丽娅老夫人打来电话,说圣诞宴会已经筹备完毕,问少爷什么时候回去。"李伯道。
安迪道:"这几天这边的公司还有点事情要处理,过几天就会启程回英伦。"
"好,我这就去给老夫人那边回复。"李伯说着话,转身向楼下行去。
"李伯,请等等。"安迪见李伯要走,开口将其唤住。
"安迪特助,还有什么事吗?"李伯停下脚步,转身望着安迪。
安迪轻蹙眉心,目光踌躇,略想了片刻,终于还是望着李伯开口道:"李伯,如果……艾丽娅老夫人询问起这边的情况,请您,先不要把江羽洛的事情告诉她,好吗?"
李伯听见安迪这么说,先微微愣了愣,但脸上随即露出慈和的浅笑,轻轻点头道:"放心,我不会说的!"
安迪望着李伯慈和的笑脸,轻轻点头含笑道:"谢谢您!"
李伯转身缓步走下楼梯时,脸上的慈和笑容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充满担忧的复杂神情,缓步走至一楼的门厅,李伯环顾着周围熟悉的一切,这里是许多年不曾改变过的温馨布局。
雪白色的木格玻璃窗,温情款款的碎花曳地窗帘,温暖的壁炉,团花的长绒地毯,温馨的庄园式沙发……
李伯至今,仍能清晰地忆起当年,那位美丽温婉的年轻夫人,优雅地坐在窗边,温柔的目光注视着院子里欢快奔跑的幼童。
那时的西苑,几乎每天都被欢笑声包围,仿佛是永不落雪的天国……所有温馨的往事,渐渐回归,凝结成眼前的清冷景象。
李伯轻轻叹了口气,又想起前些日,江羽洛带着大家一起开怀的菊花夜宴,忍不住轻声自言自语道:"夫人,如果您尚在人世,应该也会喜欢江小姐的……"
这几日,天气渐渐转晴,虽然依旧寒冷,但,每日步出厅门,感觉暖阳如流水倾洒身上,揉着微风,如潺潺春水委婉,使人觉得十分惬意。
江羽洛的脖子经过家庭医生的悉心治疗,已经基本恢复,但李伯和萍姐依然坚持,在医生说明完全康复之前,坚决不许她自己随意走动,每天只能由萍姐推着轮椅,将她推至院中晒太阳。
"江小姐,暖房里的碧萝昨天开了些淡紫色的小花,您要不要去看看?"萍姐温和询问。
"碧萝不是春天才能开吗?怎么这个季节开了?"江羽洛好奇问道。
"前几天,江小姐说冬天外面都光秃秃的,只有这碧萝的新绿看着叫人舒服,若是能移植到屋内,添几分绿意,叫人看着心情定会很舒畅,李伯将这个话记下来,告诉了花匠,没想到那花匠很有心,不知用了什么法子,竟将这碧萝弄得开了花,好厉害呢!"萍姐边推着江羽洛向花房走边说着。
一踏进花房的玻璃门,江羽洛立刻惊诧地叫道:"好美丽的紫色藤萝,萍姐叫那花匠拿几只瓷盆来……"
傍晚时分,劳斯莱斯房车缓缓驶入西苑的大门,在别墅正门前稳稳停驻,男仆走上前,分别给泷渊,叶骁和安迪拉开车门,李伯像往日一样,满面和笑站在门口恭候泷渊回家。
"什么味道,淡淡的清香,是腊梅开了吗?"安迪深深呼吸一口气问道。
"腊梅的确开了,不过这个味道可不是腊梅的。"李伯微笑道。
安迪闻听笑嘻嘻道:"我对花草植物的确一窍不通,上学的时候,数理化几乎满分,自然生物课总将将及格,你让我闻这些花草的味道还不如让我闻那些品牌香水来的容易呢!"
安迪话落,周围的人都笑起来。
泷渊今天的心情似乎也不错,听见安迪如此说,扯了扯薄唇道:"怪不得苏洹从来不给你喝他的茶,我记得他说过,别人喝茶是小杯细品,你喝茶是抱着海碗吲骡马。"
泷渊这一语话落,周围人全哄笑起来,连叶骁脸上也轻轻扯出淡淡的笑痕。
几人脱去外套直接交给仆人,径自向餐厅行去,刚步入餐厅,就见一抹小小的身影蹲在一个精致的木箱旁,手里捧着一个墨绿色的葡萄酒瓶仔细端详。
"住手!谁允许你靠近我的酒!"旁人还没反应过来,泷渊一个箭步冲过去,一把夺下江羽洛手中的酒瓶,放入木箱内,一只手拎起江羽洛的脖领子。
江羽洛原本就身材娇小纤瘦,被泷渊单手拎着,像拎小鸡一般,四肢几乎离开了地面。
"不,我要喝!我要喝那个酸酸甜甜的饮料!"江羽洛扑腾着手脚,挣扎着扑向那箱葡萄酒。
"以后不许你接近我的酒!"泷渊仍死死抓着江羽洛,厉声道。
这一幕看在安迪和李伯等人的眼里,就如同一个家长在教训不听话的孩子,滑稽却又带着丝丝的温馨气息。
"泷渊,为什么不让她喝酒,不过几瓶葡萄酒而已嘛,不会让你破产啦!"安迪嬉笑打趣道。
泷渊示意厨师将装酒的木箱搬走,才将江羽洛仍在椅子里,狠狠白了她一眼道:"没有酒品的人,没资格喝酒!"
"你才没酒品!人家没酒品,有酒量就行,你是既没酒品又没酒量!"江羽洛也不服气地顶回去。
听见这句,站在旁边的李伯忍不住掩唇而笑。
"李伯,你笑什么?"安迪挑高了半边眉毛,含笑问道。
李伯笑道:"说起酒品,我突然想起前几天,少爷的书房……"
"李伯,不许说!"江羽洛闻听,急地俏脸绯红,大叫着打断李伯的话。
泷渊撇了眼江羽洛涨红的脸,牵了牵薄唇道:"有的人就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李伯,不许停,继续说!"
李伯强压住笑说道:"那天早晨,我像往常一样,带着仆人进去给少爷打扫书房,少爷的书房,那天真的很特别,可以用一个很有气势的成语来形容,叫做:风卷残云!"
安迪早忍不住捧腹大笑,叶骁轻轻垂着眼帘,唇边勾出浅浅的月牙弯。
"那天我以为少爷的书房被人洗劫了,桌上的文件夹全部散落在地上,被子盖在笔记本电脑上,少爷的袜子挂在书架上,满地的空酒瓶还有碎玻璃杯,最令人惊诧的是,十几瓶的红酒,白兰地全部被打开喝了个精光,除了少爷是……"
李伯原想说除了少爷是好的,其他全部一片狼藉,但突然想起那天泷渊满脸贴着创可贴,似乎也算不得完好无损了。
安迪迫不及待地笑问:"那后来怎么养了?"
李伯耸了耸肩,笑道:"我开始很担心,不明白这是怎么搞得,最后看见江小姐穿着少爷的衬衫,躺在床上,怀里死死抱着陶瓷台灯,说梦话:好酒,好酒,我这还有一瓶呢,咱们继续喝!才明白事实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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