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空无之境

醒来时已身处一片陌生的树林，四周是游走着的无所归处的灵魂，他们徘徊踌躇着，无所目的地，只为寻求谅解和净化，离开这如无底洞一般的灰色深渊。上官云夕站起来，脑中迅速回想着空无之境的地图，只有一些淡淡的断片，她无奈地看了看躺在一旁的岚宁，家族的人不知所踪。也只有她了，上官云夕抱起地上昏迷的岚宁，将部分灵气进行运输。

“云夕，我。。。知道家族的人在哪里。。。”上官云夕一愣，怀中的岚宁正在颤抖着，眼眸中是异样的恐惧，“家族的人。。。家族的气息。。。正在一点点消失。。。在悬崖，有一股。。。很强的。。。异常的力量。。。有什么东西。。。在抹杀家族的人。。。”

上官云夕一愣，刚才以自己的确感觉到了什么异样的气息，但也只有一瞬间，看来气息的主人隐藏的很好，但是他还忽略岚宁。

“岚宁，我现在要去找流风，流风一定和家族的人在一起，你要跟我来吗？”上官云夕试图扶起岚宁，却被岚宁阻止了。

“云夕，这里已经不是人界了，空无之境是除六界外独立的空间，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还能行动自如，但是家族的人，除了小澊，应该都和我一样无法行动了，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岚宁吃力的从怀里拿出一个戒指，递给上官云夕，“等一下我会将灵魂藏在这个戒指里面，这样我就可以和你一起。”她闭上双眼，化为一道红光射进了戒指中。

上官云夕戴上戒指，往前方走去，靠着小澊微弱的气息和地图的方位在森林中寻找着去路，不过上官云夕发现森林根本没有那么简单，每过一个路口空间便会扭转，变成完全不一样的森林的某处。正当她想要释放妖力时，感觉到了四种及其不同寻常的气息，正朝着这边快速的移动着，上官云夕将手放在地上，地面微微颤动，是马蹄的声音。远处，马蹄的声音越来越近。

“云夕，小心，是四大骑士。”岚宁警惕的声音从戒指中传出来。

少时，四道高大的黑影屹立在上官云夕面前，浑身散发着瘆人的气息，这一种气息，上官云夕只在一个人身上嗅到过这种气息，那就是那个红衣女人的幻影。上官云夕可以清楚的感觉到那种异样的气息和岚宁难以压抑的恐惧感。

“怎么，这么大阵势来迎接我们？天启四骑士可都到齐了。你们是想开打，还是自动带我去悬崖呢。”上官云夕不屑道。所谓的四大骑士，除了那骇人的力量和气息，不过是穿着盔甲的高大男子罢了。

“云夕。。。”岚宁的声音再次不安的传到了上官云夕心里。

“不要担心，岚宁，气势上不能输，就算打不过，也许能吓吓他们也说不定，只能赌赌了。”

四大骑士互相看了一眼，似乎在疑惑和犹豫着什么，四匹马仿佛感受到了主人的忧虑也开始躁动不安起来。他们再次不约而同的看向了上官云夕。

“要开打？还是，带路？”上官云夕有些庆幸了。

四大骑士再次互相交流眼神，点了点头，纷纷跳下马，向上官云夕走来。

“干什么。。。真的要打啊？。。。别后悔啊。。。”上官云夕有些怕了，刚才在地面，小澊看似什么都没有做，实际上却对她进行一波又一波毫不留情的攻击，云夕虽在默默抵挡着，但也耗费不少力量，与四大骑士交手并不是个好选择。

四大骑士停在了距离上官云夕两米远的地方，突然向着上官云夕单膝下跪，将手摆在左胸前，恭敬的低下了头。上官云夕一头雾水，她不是傻子，这种姿势她在觐见女王的时候见过，是骑士对君王表示自己最大敬畏的骑士礼。如果不是她傻了，就是四大骑士脑子烧坏了，不过现在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带路吧。”

四大骑士点了一下头，无头骑士将上官云夕牵上马，带领其他三大骑士朝森林中狂奔而去。

“太好了云夕。。。”岚宁松了一口气。

上官云夕淡淡的点了点头，她可以感觉到岚宁不安和疑惑的眼神，岚宁在怀疑她，那种眼神，她说不出的熟悉与厌恶，如果她没有失去以前的记忆，也许就能够知道为什么了。眼看悬崖已经近了，前方开始出现许多慌乱嘈杂的人影纷纷朝森林中跑来，可前脚刚踏进森林，却尖叫着被什么东西缠住了脚，硬是被拖了出去，那是无数条荆棘插进他们的脚踝，刺断了他们的脚筋。上官云夕皱皱眉，她感觉到了一股强大而随意肆虐的杀气，那让她寒心。好狠的人，让刚以为抓住一丝希望的人重新陷入绝望，就像捕杀逃亡的猎物一般。看来杀气的主人已经不打算隐瞒什么了。

一道火红的光映入眼帘，上官云夕不由得一惊，杀气的主人并不是什么人的灵魂，而是一个有着牛头人身的怪物，无数荆棘藤从它手中爆出，慌乱的灵魂向四面八方跑去，却又一个个被荆棘藤残忍的拖下悬崖，四处都是绝望的撕喊声和肆虐悬崖的杀气。

“救救我！。。。求求你。。。救救我！”一名怀孕的长发女子向云夕这边跑来，口中是无尽的哀求声，云夕刚想伸出援手，女子却被荆棘拖走。

“你在干什么！？”上官云夕愤怒了，迅速翻身跳下白马，跑到悬崖边，女子早已消失在悬崖下的烟雾之中，她仿佛还能听见女子的惨叫声。

上官云夕猛的看向怪物，毫不遮掩眼中的愤怒，她怕这个怪物，但那种恐惧已经被对怪物的残忍手法的愤怒遮盖了，未料想，怪物竟开口说话了。

“何必做些无用的事，打从你扰乱仪式时，他们就已经死了，是被你害死的。”怪物冷冷地说。

上官云夕更加愤怒了，“胡说！他们是被你害死的！是你杀的！”

“你需要冷静一下，这里可不是人界，你的妖术对我一点用也没有。我也不像他们这么愚蠢。”怪物抬起手指向云夕，一道红光射出，将上官云夕固定在了原地。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空无之境的看守者——摩洛克（天启。圣经中讲到，地狱四大元帅之一，天启四骑士的幕后黑手，名为摩洛克。）。你不需要解释什么，我知道你此行的目的。你想救的人，就在那里。”摩洛克指向悬崖的另一头，那里正躺着昏迷的黑曜流风。

“你可以带走他，我绝对不会阻拦，你们并不属于这里。”摩洛克一个眼神，无头骑士便将黑曜流风带到了云夕身边，并解开了云夕的束缚。

“家族的人也可以带走吗？”上官云夕扶起黑曜流风。

“空无之境也是有规则的，不是我一意孤行可以解决的。你要救黑曜流风，条件很简单，就是拿那个除妖师家族的人的性命和我换。”摩洛克变出法杖，扔在地上，法杖立即变成了大批漂浮的灵魂——那正是格力姆家族一百多人的灵魂，这些灵魂流着泪。

“你是说，让我拿这一百多个人的灵魂换流风的命？”

“不对，是加上你戒指里的那个灵魂，一共一百三十八个灵魂。这是你带走黑曜流风的条件。”摩洛克眯着眼，似乎在等待着上官云夕做出选择。

上官云夕沉默了，她有些讨厌自己了，为什么没有马上拒绝这个交易，自己很清楚如果要救流风，就必须舍弃自己的同情心和良知，必须舍弃这一百多个人的命。但是，值得吗？流风如果知道自己的命是一百多个人的灵魂换来的，想必他也不会愿意。那岚宁呢？她那么相信自己，甚至把灵魂交给自己。上官云夕低下头，两道清凉的泪滑过脸颊。

她麻木的取下戒指，扔在了地上，扶着黑曜流风走过摩洛克身旁。“摩洛克，不要让我再有机会见到你，只有你，我绝对不会原谅！我绝对不会原谅你！”

当信任的希望被践踏在地，绝望与愤怒便会如断了大坝的洪水般倾泻而出，不受控制。现实从来就不是美好的，选择，从来就没有一举两得。所谓感情，根本一无所值，趋近于零。

“云夕，你记住了，我们可是共犯，是我造就了现在抛弃我自己的你。十年前你在大火中救了我，将我从死神的手里抢回来，十年后，你却亲手将我拱手送给死神，这十年的付出，到底是什么。。。我们还见面的，我不会放弃找你见你，就如这十年一样。”冰冷的话语深深刺进心里。

对不起，岚宁，对不起，那被我害死的一百多个无辜的灵魂，我必须狠下心来，即使被你们诅咒，我也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