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原因

如果可以，叶曲宁愿徐景鸣永远也不知道她为什么像变了个人，将她的反常当做他突然提分手的后遗症，纯粹的以为她只是在生气，气消了也就没事了，然后继续像以前一样对她。

可惜，不可以。

徐景鸣的感觉是超乎寻常的灵敏，她有一点不对劲他都能感觉到，然后再配上迅速果断的行动力，很快就能寻根究底找到原因。

周内的时候已经约好各忙各的，不用天天待在一起，徐景鸣却忽然出现在公共课教室，让一时犯懒没有去上课的叶曲着实吓了一跳。

只翘了一次课就被他抓到了，也太丢人了。

“你不是不在学校吗？”叶曲一边打电话一边以最快的速度下楼，轻声责怪他，“干嘛不跟我说一声就回来了。”

“有事问你，先下来再说。”电话里徐景鸣的声音很是疲倦，没有多说什么就挂断了，让叶曲接下来的话卡在了嘴边。

自从在一起之后，这还是从来没有过的事。

叶曲心里升起了一些不好的感觉。

果然，徐景鸣见她下来，盯着她看了几秒，第一句话就问她：“那本画册是不是你的？”

在他将最后一页撕下来之后，画册里面全是他，任何人看到之后都会想当然的以为最后一页还是他，他曾经翻出来看的时候也是这么以为的。然而叶曲看完之后，首先想到的是他撕下来的那张画纸，让人不免觉得奇怪。

更奇怪的还有叶曲对那本画册的紧张程度。如果是别人送给他的，以叶曲的性子看到之后难免会吃醋，或者至少应该问一下是谁送的，但是叶曲不但没有问，反而将它视若珍宝小心地对待，更让他产生疑惑。

于是再一次从梦中惊醒的时候，他几乎就能肯定一些被他遗忘却又难以抹去记忆的事情。

徐景鸣平静地看着叶曲，虽然用的是疑问句，但语气却是十足的肯定，似乎只是为了告诉她自己知道了这件事，而不是为了寻求她的答案。

叶曲愣了一秒，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看着他反问了回去：“你来就是为了问我这个？”

那就是了。

叶曲不想肯定但又无法否认的事情总是会避开答案。

徐景鸣淡淡地点了点头，看着叶曲继续问：“你有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

“……没有。”叶曲咬了咬唇，低下了头去。

“没有？”徐景鸣缓缓地笑了一下，似乎在为叶曲的答案感到好笑。

如果是以前，她说没有，他肯定不会再问下去。

但是现在这么明显的矛盾放在这里，他怎么可能视而不见。

明明说过两人之前是不认识的，但是既然不认识，怎么会送给他一本画满了他的画册？

而且叶曲除了最开始问跟他是不是见过，之后都是在否认两人曾经的相识，装作不认识他。

但是她自己也曾说过，从高中就喜欢他。

如果不认识他，仅凭林娜的描述，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喜欢一个人。

但是如果认识，他为什么完全没有印象？

眯了眯眼，徐景鸣的声音慢慢冷了下去，“你难道不应该解释一下原因吗？”

能让叶曲解释的，必然是他猜不到也想不透的原因。

他没有印象的事只有一段，曾经在梦里多次出现，让他整夜不能安睡的那个梦。

因为所有的记忆都和徐母的去世重合，年纪尚小的他难以忍受亲人的离世，所以刻意忘记了那段痛苦地回忆。只不过该忘记的没有忘记，参加葬礼的情节直到现在还历历在目，但是其他的记忆都被挤到了角落彻底的遗忘，只剩下最深刻的印象在梦里反复出现。

每次醒来之后他都只记得梦里他将一个人推开，然后转身走开，反反复复地梦境，但是他完全不记得有过这样的经历，翻遍所有的心理学书，都是无解。

直到最近，梦里的人忽然变成了叶曲，然后又梦得更长了一些，在他推开叶曲之前，他看到叶曲送给他一本画册。

醒来之后为自己新的发现惊心不已，于是彻夜不能再次入睡。

一夜未眠的脸色差得厉害，再加上忽然变冷的语气，徐景鸣明显地感觉到叶曲被他吓得瑟缩了一下。

“原因……你不是已经猜到了。”叶曲使劲攥了攥手掌，压制住心里突然升起的恐慌，尽量用平静的语气描述道，“我们以前是认识的，我喜欢你，送了你一本画册，但是你心情不好，将我推开了，再后来我们分开了，你忘记了这件事。”迟疑了一下，又艰难地补充了一句，“你以前根本不喜欢我。”

她没有故意瞒着他什么，只是因为他不记得了，所以没有刻意提起过。

何况，每一次提起来，都是他将她推得更远的时候，她怎么可能再主动告诉他。

自私地瞒着他，也不过是因为她喜欢他而已。

然而再怎么压制，声音说出来还是在微微的颤抖，不知道是在害怕什么，徐景鸣突然慢慢地握紧了拳。

心情不好，他只是因为心情不好就将她推到了地上？

即便他当时不喜欢她，收到那么用心的礼物，至少也应该说声谢谢，但是他居然是那么对她的。

难怪他一直对这件事耿耿于怀，做梦做到自己将自己惊醒的地步。

叶曲见过他做噩梦的样子，当然也知道他那句“你走！我不想再看见你！”说得有多真实，还有他后来对她说的“如果是，我们就到此为止。”也并不是在开玩笑。

他做噩梦的时候会吓到她，甚至不自觉推开她，清醒的时候又会突然地情绪失控，控制不住地语出伤人，他不想伤害她，却没想到已经无意之中给了她那么多伤害。

但是即便这样，还要喜欢他吗？

徐景鸣深吸了口气，松开拳头忽然问叶曲：“你喜欢我什么？”

说话的时候没有看叶曲，徐景鸣静下了目光，看向了远处被风吹的摇摇摆摆光秃秃的树枝。

今年的冬天来得特别早，还不到11月，最高温度就已经降到了个位数，再过几天甚至还会有小雪，只是看着天气预报就能觉得一阵发寒。

这样的天气应该是两个人紧紧依偎，互相取暖的。

叶曲低着头没有说话，像是在组织语言，又像是不愿意多说，徐景鸣收回视线的时候忽然问她：“冷不冷？”说着，不待她回答，已经拿起了她垂在身侧的手，替她暖了起来。

叶曲不适应气氛突然地转换，不自在地缩了缩手指，却被他更紧地握住，徐景鸣将叶曲的手搓了几下，打量了一圈她单薄的衣衫，皱眉道：“怕冷就多穿点。”

多穿点就不能正大光明地抓着他的手取暖了。叶曲抿了抿嘴角道：“哦。”

徐景鸣点了点头，没有在说什么，只是专心地将沁凉的手指捂在手心，慢慢加热，好像刚才的质问都是心血来潮，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手上的寒意正在褪去，吸了吸鼻子，叶曲慢慢抬头看他：“你不生气吗？”

“生气？因为什么？”徐景鸣淡淡地笑了笑，指尖在她眼角蹭了蹭，轻声问她，“因为你喜欢我，还是因为我不喜欢你？”

“我对你撒谎了。”叶曲咬了咬唇，难为情地别开了眼去，“而且还故意装作不认识你，接近你，甚至……甚至利用林娜和学姐。”

“嗯，是有些生气。”徐景鸣点了点头，故意用严肃地语气道。

叶曲立刻紧张地回过了头。

怎么有这么笨的人啊！徐景鸣看到她脸上的表情的时候，再也板不住脸上的笑意，摇了摇头失笑道：“你能不能别这么诚实！非要说出来让我添堵吗？”

“我……”叶曲委屈地扁了扁嘴，还不是担心再有事瞒着他会让他生气，所以干脆一次告诉他。

但是好像有哪里说的不对劲。

徐景鸣微微皱了皱眉，叶曲看着他同样微微皱了皱眉。

两人想到一起去了。

利用林娜和郑雪，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叶曲呆了一瞬，立刻举手表明自己的立场：“我认识林娜的时候还不知道你和她的关系，后来听她讲的时候也不知道是你，总之，暑假之前我都不知道你叫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