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叶曲完全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宿舍的,只记得转过身的时候恰好看到徐景鸣离去的身影,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早上被闹钟吵醒的时候,叶曲的记忆就一直停留在徐景鸣离开那一刻,不断重复重复,却丝毫想不起来下文。
想要问玲玲她们,却发现不知道从何问起,说了一句“我昨天……”就不知道该问什么。
其实也没什么好问的,自从她和徐景鸣在一起之后,所有的喜怒哀乐都和他有关,高兴了就是眉开眼笑地回到宿舍,不高兴了就是愁云惨淡地回到宿舍,除了这两种,没有别的表情。
而且,她每次拿些琐碎的小事问玲玲或黎舒,都要遭一番白眼,然后无论在干什么,都会立刻被两人推到阳台面壁思过:天天两个人腻在一起,对她们视而不见,有了问题才想起她们,她们可不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先罚一通再说!
或者,她拿同样的问题问青菡,都会被青菡兴致勃勃的刨根问底,一直追究出来一册十万个为什么才能完美的结束两人的对话。
这样的情况下,和徐景鸣有关的问题,除非是她们三个人有人问起,否则她是从来不会在宿舍里主动提起的。
倒显得她一直将他挂在嘴边似的!
没有再问下去,叶曲对等候下文的玲玲摇了摇头:“算了,没事。”
欲言又止的样子一看就是有心事,玲玲翻着眼皮猜了猜她的意思,然后回答了她没有问出来的问题:“我昨天回来的时候你就傻站在楼下,问你怎么了,你什么都不说,一回宿舍就睡觉,一直睡到现在。”
说完看了看时间,十分佩服地看着她道:“你已经睡了12个小时了,头不疼吗?”
“不疼。”叶曲扯了扯嘴角,回了玲玲一个勉强的笑容,玩笑道,“不过睡一觉忘了好多事。”
不仅忘记了昨天的事,甚至连今天的事都忘记了。
徐景鸣打电话喊她下楼的时候,她才想起来他总是嫌自己睡懒觉不好好吃早饭,所以每天的早饭都要和她一起吃,监督着她。
叶曲完全忘记了这回事,闹钟响起来的时候甚至还在纳闷,自己怎么起这么早。
急匆匆的收拾完下楼的时候,已经比平常晚了10多分钟,以往迟到1分钟都会被徐景鸣板着脸教训一顿,这次居然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徐景鸣只是看了看时间,对她说了句“走吧”,然后就向食堂的方向走去了。
若无其事的样子,既没有因为昨天的事有什么影响,也没有因为今天的等待而不耐烦,好像也是睡过一觉,就忘记了许多事一样。
忘记了他们昨天又是差一点就会吵起架来,忘记了他昨天随意的一句话是多么的语出伤人。
但是睡眠哪有那么大的功效,仅仅是睡了一觉而已,怎么可能一下子忘记印象那么深刻的事。
只是刻意不去提而已。
两人都比平日沉默了数倍,虽然还是经常待在一起,但是如果没有必要,几乎一整天都可以不用开口说话,冷冷清清的样子和以往相视一笑的温暖大相径庭,一眼就能看出来两个人在闹矛盾。
“不会是因为我吧?”方城得知这件事后,几乎要大跌眼镜,第一时间就出现在了两人面前,不可置信地问徐景鸣。
徐景鸣不置可否地瞥了他一眼,肯定了他的猜测。
若不是因为他,他不会吃醋嘲笑叶曲,叶曲也不会赌气离开,更不会有后面的生气和质问,所以事情的起因就是方城。
但是叶曲不这么认为,她抬起头看了看方城,微微摇了摇头,又低下了头去。
她只是单纯的因为徐景鸣而生气,与方城无关。
两人的答案完全相反,方城一阵无语。
连问题产生的原因在哪里都不知道,看来他是没法替两人从中调和了,他能做的也就是撇清自己和叶曲的关系。
知道徐景鸣爱吃醋,但也没见过他这么小肚鸡肠的时候,只不过和叶曲说了几句话,居然就引发了两人的矛盾……
心里极度过意不去,方城一脸地看着徐景鸣严肃道:“我昨天只是恰好遇见叶曲,没见你跟着,觉得奇怪才过去问她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喜欢谁,怎么可能对你家叶曲有兴趣!”
虽然他之前是对叶曲有想法,但自从知道徐景鸣喜欢叶曲之后,他就只拿叶曲当妹妹,何况,他喜欢郑雪,徐景鸣也是知道的。
叶曲没有抬头也没有吭声,徐景鸣同样没有说话,只是不置可否地瞥了他一眼,默认了他的话。
方城松了口气,不知为何突然想起了他和郑雪吵架的时候,十次有九次是因为徐景鸣,也从没有见他解释过,哼了一声,又不甘地转口道:“不过保不准什么时候又有兴趣了,你最好把她看紧点,别忘了我现在……”
现在和郑雪已经彻底没有可能了。
为了旁敲侧击地劝告徐景鸣珍惜叶曲,方城不惜拿自己做例子,却忘记了自己也是需要安慰之人,话还没有说完,忽然闭了嘴,连同两人一起沉默了下来。
三个人各想各的心事,很长时间谁都没有说话,气氛安静而诡异。
“方城学长,”叶曲忽然开口打破了沉默,淡淡地看了徐景鸣一眼,转头问方城,“你真的喜欢学姐吗?”
这句话有些耳熟。
徐景鸣闪了闪目光,抬眼看了叶曲一眼,又看向了方城。
或许是因为相同的星座,方城有些地方和叶曲很像,同样的问题,方城的回答一定意义上就代表了叶曲的答案。
但是方城同样没有回答,只是脸色僵了僵,和叶曲一样的反应,然后蓦然自嘲地笑了笑,若有所思地看了徐景鸣一眼,答非所问道:“我以为只有她不知道答案。”
“应该是吧……”叶曲同样自嘲地笑了笑,没有在说什么。
两人的对话总是在跳跃,上句不接下句,这一次依然很是没有逻辑,然而徐景鸣却听懂了。
就像他能发现叶曲的退缩然后及时将她拉回身边一样,叶曲也总是能在他迷惑的时候,用最直观的方式告诉他答案。
嘴角微微动了动,徐景鸣在桌下抓住了叶曲的手指,在她手心里画了一个圈,然后使劲戳了两下,轻轻哼了一声别过了头。
画个圈圈诅咒你。经常被叶曲用,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学会了。
没有什么特别的含义,只是言归于好的象征。
叶曲想要抽回手,却被他更紧的抓住,徐景鸣不悦地在她手心挠了几下,示意她别乱动。
看见两人的小动作,方城第一次十分有眼见地起身离开了。
徐景鸣勾了勾唇角,看了叶曲一眼,忽然莫名其妙笑了出来。
“叶曲,”徐景鸣轻笑着,在叶曲手心画了一个又一个地圈,“我以前都不跟别人道歉的,但你不是别人,所以……”
所以该道歉的时候,还是要道歉。
修长的手指忽然停了打转,一笔一划地写起了字,徐景鸣边写边轻声道:“对不起。”
虽然他总觉得对不起是最无力的三个字,总是在伤害之后,用轻飘飘的三个字来抹杀自己的过错,但如果没有这三个字,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向她道歉。
因为连他也知道,无理取闹的不是叶曲,而是他。
总是莫名其妙的生气,然后凭借着叶曲一味的迁就,理所当然地将自己的错归到她身上。
他们不是不会吵架,而是因为叶曲不会和他吵起来,只要叶曲能够心平气和,他们就绝对不会有吵架的一天。
“昨天的事……”徐景鸣写完三个字,又开始在叶曲手心画圈,勾了勾唇角,没有看叶曲,只是盯着自己的指尖,一圈又一圈,“忘记吧。”
手心不断有酥酥痒痒的感觉,想要逃开手却被抓的牢牢的,想要无视却又因为怕痒而难以忽视,何况眼前的人极其地无赖,似乎她不答应就要一直画下去,绝不肯罢休。
“放手!”叶曲恼怒地瞪了他一眼,使劲扳他的手指,磨牙道,“你说的话我都给你记着呢!”
“我忘记了。”徐景鸣紧抓着她的手不放,直直地和她对视。
没有道理的时候,就只能无理取闹。
无辜地耸了耸肩,徐景鸣淡然道:“就像你说的,我记性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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