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非但不着急选秀女，更不着急给自己看病，若非胜券在握，就是傻的可以。咱们的皇上显然不是后者。”
裴宸听罢，忽然想起了什么，面色晦暗不明：“这话你在我这里说了也就罢了，切莫再跟别人说，知道吗？”
方雯雯眼睛亮晶晶的看着裴宸，乖巧如小鸡啄米一般连连点头：“我晓得的。宸哥哥，你说，万一皇上生的这个孩子，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他会难过，会伤心，会无法接受吗？”
裴宸怔怔的看着方雯雯，眼中的温柔海能将方雯雯整个人从脚淹没到头顶。
“我的雯雯果然是世间最善解人意的女子。换做旁人，恐怕会说，这孩子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之后定然会欢喜的找不着北。”
“所以，这孩子会接受皇上吗？”方雯雯歪着脑袋看着裴宸继续问道。
裴宸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不过，若真如你所说，皇上在民间偷偷散落的有子嗣，这人必定秘密养在世家大族中，接受着最好的教育。”
方雯雯心头一颤，不敢说话，静静的听着裴宸推论。
“皇上要的是继承者，能掌控朝局，把握天下的为君者，所以寻常人家不必考虑，一般的大臣之家也不考虑。反倒是那些抽离于朝堂之外，能轻而易举请到名师的经商大族，或位极人臣，对南明王朝绝对忠诚之家才考虑。”
“所以，白家、楚家、江家、裴家就是最好的选择。而其中，又以江家为最优。而江家在几年前覆灭了，若江家真是养育了皇子，皇上也不会一句争辩都没有，让江家满门抄斩。”
“事实上，我现在心中已经有了两个人选。”
方雯雯连忙摆手：“宸哥哥，我就是随口一猜，你竟然还当真了！”
裴宸紧紧地盯着方雯雯慌乱而无处遁形的小眼神，忽然笑了起来：“这样离奇的事情，听上去好像不值得推敲，可这话是你去了恭亲王府回来后说的。想必是恭亲王已经对你说了些什么，然后你心里憋不住秘密，总想着泄露点儿什么，才对我说了吧？”
方雯雯还想争辩几句，可对上裴宸朗若星辰的双眸，她便觉得，自己那些借口在他的目光下无处遁形，当即认命的点了点头：“是……”
“果然，皇上是有后的，这样很好。”裴宸也松了口气。
方雯雯心头酸涩，这人嘴上说着，朝廷的事情与百姓无关。可猜出了皇上有后人，却还这样开心，方雯雯的心中还真是喜忧参半。
“所以，你猜测的两人，是哪两人？”方雯雯歪着脑袋，将话题拉了回来。
裴宸神秘一笑，在方雯雯耳边轻轻说了两个名字。
“沈括，白嘉木。”
方雯雯心头震惊非常，这人还真是，聪明的有些过了头了。
若非当局者迷，总不会将事情想到自己的身上去，沈括恐怕就会将整件事情掌控在手中了吧？
“为何事他们两个？”
“皇上早年为了鼓舞士气，曾经亲自率军抵抗胡人入侵，在那里，曾有人看到皇上宠幸过胡人女子。无父无母，来历不明，不明不白的就成了丞相府的养子，这本来就非常可疑。”
“奈何，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皇上与沈陶的关系并不好，甚至各成水火之势，沈陶会这样好心给皇上养孩子？可若是换了个角度看，若沈陶给沈括灌输皇上是个暴君，辜负天下人，沈括对皇上会如何？”
方雯雯深吸了一口气，后怕的拍了拍胸口：“幸好，沈括并没有长歪，还搬出了丞相府。”
“早些年，几大家族与沈括接触不多，偶尔在宫廷宴会上见一面，远远看去，沈括满目都是压抑的仇恨。大家都说，沈陶的丞相府后继有人，沈括应当会将沈陶的行事风格传承下去。”
“可后来，沈括突然之间和沈陶闹翻了，他搬出了丞相府，皇上给他新开了府邸。从前我还猜测，为何一夕之间，沈括和沈陶的关系就降至冰点？现在看来，恐怕沈括是知道了些什么。”
方雯雯摇了摇头：“沈括应当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任何关系的突变都不是忽然之间造成的。虽然我跟沈丞相接触不多，但就这几次碰面来看，这人是个十足的笑面虎。想来沈括也是与沈陶理念不合，进而闹掰了。”
裴宸点点头：“你说的不错，应当如此。这么大的事情，皇上不会贸然说出来的。这其中的事情太过复杂，你莫要掺和进去了。”
裴宸静静的看着方雯雯，用修长的食指点了一下方雯雯的眉间。
方雯雯心道：现在还说这些有什么用？老奸巨猾的恭亲王派人来叫自己去王府的那一刻，自己已经和这些勾心斗角的事情脱不开关系了。
“那，宸哥哥，你觉得，假如白嘉木和沈括知道了自己的真实身份，他们会作何反应？”
裴宸摇了摇头：“我不知道，这事儿也没发生在我身上，我与这两人也谈不上多熟悉，更不了解他们行事的逻辑和处事的想法。”
方雯雯不气馁，摇着裴宸的胳膊撒娇道：“宸哥哥，你就说一说嘛，站在你的角度猜测一下，他们到底什么想法？”
裴宸迟疑，在方雯雯的一再要求下，将自己带入了如此复杂的身世中，最后叹了口气道：“若是国泰民安，百姓盛世，我大概会找个地方躲起来，过无人知晓的日子。”
“若有内外贼子作乱呢？”
“若有内外贼子作乱，那我就躲不开了。走一步算一步。”
裴宸止住了这个话题，拉着方雯雯的手往厨房去了：“我看你这人就是容易想的太多，你现在还是快去做饭吧，忙起来就好了。”
可不是想的太多了？
方雯雯甩了甩脑袋，将这些七七八八的糟心事都甩在脑后，全心全意的做饭去了。
看着方雯雯做饭的身影，裴宸眼中闪过担忧，片刻后转身往房间去了。
“方大夫在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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