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不真切的回答

{“小东西，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你身边了，你会想我吗？”看着前方的竹叶。

抽了新芽的竹叶，青翠欲滴，那是生命的颜色，是春天的象征，又一年过去了。

“不会。”毫不犹豫。

“为什么！？”转头看向身旁一脸淡然的人儿。

虽已猜测到大概是这回答，但当亲耳听到时还真是伤心，却又不甘，不相信这是她内心真实的想法。

“为什么？因为不会有那一天。”子然回答得理所当然。

“……”弄影笑了，“就这么肯定我会永远陪伴着你？”

“是赖着我，你是个无赖。”子然煞有介事地说着。

弄影也不恼，继续看着前方的竹林，感觉竹林更绿了。

“弄影……”

“嗯？”

“如果……”子然有些犹豫，随即又矢口否认，“没有如果！”

“……小东西想说什么？”弄影疑惑地看向一脸懊恼的子然。

“弄影，你不会骗我的是不是……”子然盯着弄影的双眼，不想看到犹豫和否认。

“是。”如此笃定，没有躲避子然有些灼热的视线。

嗯？灼热？这还是小东西第一次这样看自己呢。

“那……你发誓，不准离开我的身边，你要照顾我，永生永世的，是不是……”子然脸颊泛起淡淡的红晕，天知道她是鼓起了多大的勇气。

一瞬的愣神，继而笑容慢慢扩大，很明媚，又很柔和。恍若星辰坠入了眸中，如此璀璨。

“怎么不回答？你，做不到么？“长长的睫毛微垂。是自己奢望了么……

“小东西，可不可以说你现在的样子很可爱呢？”

“你想说什么？”

“小东西的心开始慢慢变化了。”弄影指了指自己的心口，“这里，有我了。”

“心？！”子然按住自己的心口，茫然，摇头，“不可能。”

“怎么这么说？”

“小水说，我没有心。”

“嗯，以前是没有，不过现在有了。”

“心……”不确定，“这里，有弄影？”

“是有我，无论外貌姓名，甚至是性格都变了，但小东西心中有的，是我这个人。”握过子然的双手，柔声细语道。

“你不是人。”任由弄影握着手，没有像往常一样挣脱开来。

“好吧，下世嘛，就不一定了。”无所谓地说着。

有那么一瞬，子然似乎听懂了弄影这话中的意思，却觉得他是在开玩笑，或者是宁愿相信他是在开玩笑。

直到被弄影搂抱在怀里才回过神，猛地推开他，站起身来，瞪向他：“你做什么！”

“抱抱你呀。”回答得理所当然。

“别给我得寸进尺！”

“嗯？哦。”弄影笑得灿烂，装迷糊。

说了也是白说，她怎么可以和一个无赖商讨这种问题！转身就要离开。

“小东西，想你那个什么小水了么？”弄影忽然这么说道。

子然身子一僵，没有转身：“反正又离不开这儿，想她有什么用。”说罢匆匆离开了。

弄影含笑，再次看向对面的那片竹林。

嗯，确实很绿呢，春天真的来了呀。

实在受不了后面某家伙的追赶，在一片空地飞落而下，变成人形，转过身，颇为不耐烦：“你这家伙想跟到什么时候哇！快出来！否则别怪本王烤了你！”

从某树后缓缓走出，瞥了眼高傲的某只，眼底是不屑与轻视，却是沉默不语。

“啧，还是个美人呢！怎的，看上本王了？”不过，这女人有点小眼熟呀。

“拔你几根羽毛，变回原型去。”如此，云淡风轻。

“哦，敢情你就是为这事追我追了这么老远啊。”没回神。

“……”

恍然反应过来，不敢置信，瞪大了那双魅人的凤眼，口吃：“拔、拔、拔……”

“嗯，就拔几根。”

绯妍双手护胸，不住退后，警惕地看向子然。

子然皱眉，不悦：“你那是什么动作，我又不会吃了你。快变回原型，放心，我带剪刀了，不会疼的。”说着不知从哪儿掏出了一把剪刀。

再默默地后退几步，冲子然扮了个鬼脸：“听你话有鬼！”如此淘气。说罢也立马变成妖身，飞离现场。

看着某只华丽的飞影，子然叹了口气，似很无奈，低喃：“本来看在他的面子上，我不想用暴力的。”

竹屋。

慵懒地靠坐在竹板上，望着一池刚抽新芽的莲叶，翠绿得可爱，思绪飘远。

忽叹了一口气：“怎么办，才半天就开始想她了，上次那三天我是怎么熬过来的？”

又冥思了会儿，站起身来，而又颓然坐下，自喃：“不可以去找她，不可以……啊！！我是怎么一个人活了那么多年的啊！！”

某片树林。

一不小心被打回原型，成了砧板上的鱼肉，不住挣扎，无奈只能是做无用功，开始讨价还价：“哇！不能剪那根啊！那根我最喜欢了！”

“啰嗦！现在是我为刀俎，你为鱼肉，打输了还好意思和我讨价还价，我就觉得这根好看，必须剪！”

“啊！你这个蛇蝎心肠的坏女人！坏女人！你还不如直接拔呢！反正又长不回去了！”

“闭嘴，整死你了我可没脸面去见他。”

“……他是谁？”

“你认识的。”待选得差不多了，把一堆艳丽的羽毛打包就准备带走。

“喂！你到底是谁啊！”心疼地看着已经参差不齐的秀发。丫丫的，这要长多久才能长回来啊！小白翎，你好可怜！嗯？小白翎？绯妍忽然想起了自家前不久被某个丧心病狂的家伙拔毛的小宠物。

“我是谁？”子然忽笑得有些玩味，“你怎么不去问他呢？”说罢便离开了。

“他？他又是谁啊！！”

“小东西。”

“……”

“就算我卑鄙地使用下咒的方法让你不能丢毁它，但你要知道，它所代表的确实是我的心意，小东西，不准辜负我的心意，不准离开我……”

“好个心意，逼迫我便是你所谓的心意？”哂笑着，不掩的嘲笑与讽刺。

“你，生气了？”

“不，我不生气了，反正你也受到了惩罚，你付出的那点小代价已经够让我平下怒火了。”

折寿千年，功法尽毁，这可不是什么小代价啊……弄影无奈苦笑，轻拍了拍子然的脑袋：“也罢，只当是平息你的怒火，你开心就好了。”

“可是，”子然木然地看着弄影，道，“我不开心。我不生气了，但我也开心不起来，弄影，这是为什么？”

“为什么？因为呀……”}

悠若轻睁开眼，惘然。她听不清了，后来，那个男子说的原因，模模糊糊的，却是怎么也听不真切了。

也不知为什么，自己突然很想知道，他后来究竟说了些什么，强烈渴望着想听清楚。

于是，转身，看向溟殇，一愣，只因刚恢复的知觉。

眨眼，回忆着什么，不语。

“若，醒了。”

“嗯。”

“我也醒了。”

“……”

“若。”

“什么？”

“你不会不认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