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抑的游戏

“你们怎么才回来！”绯妍有些不耐烦地瞪向才进来的清洛和若水，因为脸色惨白，眼底戏谑，没丝毫威慑力。

“因为一点事，耽搁了会儿。”清洛浅笑着，语调轻快，眼底尽是笑意。

“哈？”绯妍注意到了一丝异样，认真打量着两人，终是看到若水那奇怪的表情才惊觉了什么，笑得不怀好意，“小洛儿，你的女人是不是偷吃被抓住了，一时情急咬到自己啦？”

“嗯？或许吧。”清洛笑意更深。

“狗拿耗子！”多管闲事！若水额角微跳，别过脸去，脸色依旧不自然。他以为自己听不出他在说什么吗！

“你说什么？！”说谁狗呢！绯妍拍桌站起，好似忘了什么。

“呵，凤王是不是忘了什么？”若水轻笑，看着果不其然，站起后就立刻无力往后倒去的绯妍，调侃。

“啰嗦。”绯妍抿唇，看向身后扶住他的银屏，打招呼，“哟，小银。”

“不要叫我小银！！”银屏眼角微抽，无力吐槽。

“凤王被抽空了元灵之力还能这么蹦跶，果不愧是凤王呢。”若水哂笑着，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睨视着现在弱得跟渣渣似的绯妍。

绯妍凤眸微眯，很是不悦，语调冰凉：“到底是小洛儿没眼光看上你这恶毒的女人，还是你这恶毒的女人给小洛儿下了药，让他迷上你的？”

若是别的什么一样冷嘲热讽的话，她绝对相当无所谓，可是，一谈及她和清洛的关系，绝对不能妥协！

眼见得若水脸色越来越阴沉，气场越来越大，暴走的倾向越来越严重，清洛连忙握住若水的手：“水儿，别冲动。” 又看向一脸无所谓的绯妍，无奈，“凤王，往事就不必再提，是我钟情于水儿的。”忽沉默，苦笑：“多说无益。”

若水目光微闪，挥开清洛的手，径自走了出去。

清洛看着若水的离开，无奈，回头说道：“银屏，你先带凤王回离娄阁吧，我和水儿随后再回去。”说罢便匆匆离开了。

“要不要这么重色轻友啊，真是的，我堂堂凤王怎么结识的尽是这些为女人插兄弟两刀的白眼儿狼呢……”绯妍自嘲浅笑着，意识渐渐模糊，随后晕了过去。

银屏轻叹，这带着昏迷的绯妍可比带清醒的绯妍更困难呢。

“银屏。”一个娇俏的女子的声音。

银屏回神，欣喜地看向画楼，一时语塞。

“是主人让我来帮你的哦。”画楼微笑，那般温暖。

“哈？那个女人？”银屏不相信。

“银屏！”画楼瞪了银屏一眼，继而神色又缓和下来，轻声道，“主人待画楼真的很好，画楼真的，很感激主人。画楼知道主人的，不是银屏想的那样，主人她，也是很腼腆的呢……”

“……”

“银屏，对不起，我不想投胎，不想转世再为人了。”

银屏沉默了很久，才化作一声轻叹：“有什么关系，前生我们能够在一起，死后还能像这样相守，我已经很满足了。”故作轻松地说着，柔情脉脉地看向画楼，那是不舍，是眷恋，轻声道，“是我太固执，难为你了。”

充满疲惫与困乏，却带着释然的叹息。

画楼失神了几瞬，继而嫣然一笑，轻颔首嗯了一声。

生前，我们或许还因或大或小的事情而相互撕扯，在临死前的那一刻才悔叹太多，恨当初不能放下面子，太过骄傲。

死后，想将你再次寻找，无任何言行举止，只是默默地静静地看着你，看到了双方眼中的释然，这样，就已足矣。

或许来生，便没有来生了。

转世为人，人海茫茫，再次寻你便又如大海捞针，何况情随事迁，凡尘俗世太过纷杂，只怕是，你已嫁作他人妇，我已成了她人夫。

又道，此生何必？

大年初一的寂静。

不似平常的街道，大年初一的街道，冷冷清清。

显厚的雪层已是被清扫，却仍留薄薄一层雪，那是刚下不久的雪，干净洁白。却是印着她略显凌乱的步伐。

“别再跟着我了！”似终于忍受不了，冲身后的人咆哮道。

“水儿……”清洛神色黯然下来，如怨如慕，如泣如诉。

若水不由无语望天：“一没打你，二没骂你，三没抢你，四没那啥你，干嘛一副欲哭无泪的表情！”

“你可以打我，骂我，抢我，”顿了一下，缓缓道，“甚至那啥我，我没意见，但你不能烦我。”

“……”驳不下去，便也不斗了，轻叹一口气，望向清洛，眼中尽是疲惫与惘然，“清洛，我真的累了，我已经受不了这种压抑的游戏，无论是我和小然之间，还是小然和弄影之间，抑或是我和你之间……”

“水儿，你怎么会将它当作一场游戏呢。”缓缓走至若水身前，轻抚上她的脸颊，“你看，我就这么真实地站在你面前，你能清楚地感觉到我手上的温度，亦如我能清楚地感受到你肌肤的温度，这些都是真实的存在，它不会是一场游戏。”

一怔，无言。

“所谓游戏，输了可以重头再来，而这却是真的不能再重头来过，我会受不了的。水儿，不要将它当作一场游戏，它是真实的存在，你是拿着自己来当赌注，这若是游戏，那筹码未免太大，输了，便是什么也没有了。”

若水仰头望着他，只是更加的迷惘。那是自己清楚明白却怎么也不肯面对的：“万一，我真的输了，怎么办？”

“我陪你，我愿意成为你最后的筹码。”

“……”

“谁要让你当筹码了！我才不稀罕！”那是若水脸上泛着可疑的海棠红，推开清洛，跑开前说的最后一句话。

“哦？不稀罕呀……”就这么含着浅笑，看着渐远的身影，目光异常柔和，站在原地，任由小雪又飘舞而下，自喃着，“你是否会将我当成筹码，我总会知道的……”

便是那么漫无目的地跑着，直到点点丝凉的感觉传来。驻足，望向茫茫天空，眼神些许涣散：“又下雪了……”

只是那么呆呆望着，也不知过了几许，直到被一阵嬉笑声拉回神来，疑惑看向声源。

只见两个小娃娃正不知来回捣鼓着什么，若水也这才发现自己竟又跑到了海边，海风吹拂，凉意拂过脸颊。

出于好奇吧，或许也只是为了消遣，向来对孩子没多少好感的若水——因为子然喜欢孩子。这次竟鬼使神差地踱了过去，并开口询问：“你们，在做什么？”

其中一个年龄看上去比较大的女娃娃抬头瞅了瞅若水，天真无暇的笑容绽放在稚嫩的脸上，带着稚气未脱的牙语，软软地说着：“我们在堆雪人，姐姐要一起玩么？”

“堆雪人？”若水皱眉。有什么好玩的，这么幼稚且无聊的游戏。

女娃也不理会若水，自顾自地继续用小手拢着雪。

若水站立在那儿，看着两个孩子出神。

这是两个不富裕家庭的孩子，从他们的衣着便可以看出，以及他们不似平常孩子红润的脸色，许是住在海边久了，经常受海风的吹拂的缘故，这两个孩子的肤色略显紫，但也证明这两个孩子比同龄的孩子更要健康和强壮。

也不知为何，看着这两个小小的孩子，若水竟生出一种同情怜悯之心，那是从未有过的事情，她的心里在微微泛涩，酸酸的感觉。

“谢谢姐姐！姐姐真厉害！”还是那糯糯地声音。

若水再次回神，却是发现自己的手中也捧上了雪，正往那小雪堆撒去。

“哦。”若水僵硬地应了一声，拍了拍小雪堆，郁闷。她这是在干嘛？和两个小娃娃一起玩堆雪人这种幼稚无聊的游戏么？！

“哇！姐姐！你能聚到好多雪哟！”此刻，另一个较小的男娃也开口了，看着若水手中的雪，吃惊。

“啊？很多么？”若水疑惑地看向自己手中的雪。

“跟我的比就多嘛！”男娃郁闷地举了举自己手中的雪。

“好像是哟！”等等！这种自豪的优越感是怎么回事？！

“姐姐！小娈！那边那边！那边的雪很干净呢！”女娃开心地招呼着若水和男娃。

“好！阿姊！我这就和姐姐过来！”男娃应声，然后抓住若水的衣摆就跑。

若水眼角抽了抽，却也是跟着小跑过去了。

“水儿似乎，玩得很开心呢。”也不知何时，清洛便过来了。轻握住那双冰冷的手，轻搓着，似责怪又似纵容的宠溺，“水儿贪玩了，手居然冰成这样。”

被握住的那刻，若水的身子便僵了，闻此言便更是哑口无言，低首看着清洛为自己的手取暖，似埋怨似娇嗔：“来得很及时呀，我和小雅、小娈都堆完雪人了你才慢悠悠地出现！”

清洛微笑，一把环过若水的腰肢，呢喃：“看你玩得这么起劲儿，我怎么好意思打扰你呢？说来，你不是不喜欢孩子么？尤其是和孩子们玩孩子们的游戏，你说过那些都是很无聊，很幼稚的。”

“要你管！我乐意！还有，有话说话，凑这么近干嘛！放开我！”若水脸颊通红，不知是冻红，怒红还是羞红。

清洛刚想说什么，便看见那两个娃娃已是拿了道具，回来了。无奈，放开了若水，端端正正地在一旁站好。

若水正困惑着，也瞅见了两娃娃正过来，已是了然，不由撇了撇嘴，讥讽：“道貌岸然，伪君子！”

清洛侧首看向若水，又瞥了还未过来的两娃一眼，俯身，快速地在若水唇上啄了一下，然后又站好。

因为毫无防备，若水着实吓了一跳，待回神，恨不得掐死身旁这个恬不知耻的伪君子！

“姐姐姐姐！”小雅开心地跑了过来，看见了若水身侧的清洛，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瞬间眼睛变亮，道：“是送小娈回家，给我买糖糕的哥哥！”

清洛微笑，蹲下身子，轻拍了拍女娃的脑袋：“原来小雅还记得我呢。”

“当然记得！小雅以后长大了要嫁给哥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