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姝只是点头。终于在两日后迎来了痛入心骨的换皮。她不记得自己痛晕过去几次，又被痛醒过几次，每每醒来看着自己身上的皮被丝丝剥下，她已无人色，终于在最痛的一次彻底晕了过去。再次清醒时，她已获新生。她看着仍裹着绷带的自己，轻声跟莫凡说：“凡哥哥，小姝死了。以后只有舒宁，她会是皇上的宠妃，会是倾覆娄氏的妖妃。但，再无宁姝。”
“好。”莫凡仍是简洁得应允，但眼睛却有着不一样的阴郁，这种神情是舒宁从未在莫凡眼中见到过的。不过很快，她就知晓这种神情意味着什么。
“你的手是该上场杀敌，为国立功，而不是斩杀手无缚鸡之力之人。”舒宁声音颤抖——莫凡为了灭口，把薛神医杀了。那个救她性命为她恢复容貌的老人，也被她杀了。是的，虽是莫凡之手，但她知道人命还是应该算在她的头上。
“小姝是最善良的，以后这些事情都该由凡哥哥来。”莫凡不以为意地笑着，伸手摸了摸舒宁的头，就像往时他们还年幼一般。这样舒宁忍不住身子更颤，可她哭不出，她没有眼泪，只有心痛，她终于完全成为一个坏人，一个恶毒的女子，还连累了护她一生的凡哥哥。
“娘娘。”是染香的声音。
舒宁睁开眼见着阳光透了进屋内，恍如隔世。她撑起身子，摸了摸自己脸颊，失笑——她真的无心的，让这么无辜的人丢了性命，让本应建功立业的凡哥哥为自己杀人，却连一丝眼泪都没有。
“娘娘可用膳？”染香见舒宁神情空无，不禁多言一问。却见舒宁的神情又是那熟悉的宠妃舒宁模样，容颜娇媚。
“替本宫准备洗漱、更衣。”舒宁淡淡吩咐，从床上下来，站起身子看向那侧对着自己的菱花镜，恰恰映着她脸上的泪痣。她看着镜中自己眼角的那一滴泪痣，都说有泪痣的女子命苦，那她偏要薛神医为她重点上，只因为凌庭说过那颗泪痣盈盈欲坠很美。是呵，她阿谀奉承，她委屈求全，她做了那么多，已经不能再回头。世已无宁姝，她怎能不自己坚强？
“娘娘，静嫔的胎儿确实没了。”用过早膳后，染香候在舒宁跟前汇报容华殿的情况。
她颔首，那日盈华殿的情景记得分明，想来也定是保不住的。那时她被用刑，终于流血不止失了胎儿，也是静嫔那日那般痛苦的神情。舒宁忍不住伸手抚上自己的肚子，轻喃：“染香，咱们去一趟容华殿吧。”
“喏。”染香不敢多问，恭敬地应着。
如此，及到了容华殿，舒宁才发现静嫔处并不萧条。她见贤妃已在，又听贵妃才走，再见凌庭赏赐的东西摆了一屋。她竟在心里嘲笑起自己怎么会以为静嫔的处境会像曾经的自己？想着也就略略与贤妃说了些话，又安慰了几句静嫔，看静嫔也是病怏怏无力周旋的模样，舒宁也就告了辞。
“袭香，娘娘唤你过去。”正走出殿时，是容华殿内一宫娥的声音传来，似吩咐着什么。舒宁听不清后来的话，她不禁偏头去看，隐隐没去了个身影，她不好分辨。直到出了容华殿，又走了一段小路后，她才与染香道：“这宫里，该只有一位袭香吧。”
“是的，娘娘。”染香虽觉奇怪，但仍恭敬作答。舒宁听后心里了然，嘴角有了微微笑意：原静嫔的胎不是盈华殿上的香，而是容华殿里的人的问题。原德妃的手段不在盈华殿上而直接去了容华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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