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黑历史

2018-04-15 作者: 冯永姣
第五十六章 黑历史

高三的这段历史,不管黑白,都是要被记载在青春的尾巴上。

于是青春这样复古有很清新的词,常常被拿来说道,作文里,书签上;我对这样的词并不敏感,只是听别人说多了,才会觉得自己也有过那么几段关于青春的事,而我要说的这段,却是我在那半年曾经最引以为耻的那段。

说到底也是高二升高三的那场欢送会,那场大提琴独奏还真的像洛清说的那样,那是属于我一个人的舞台。

韩普说,“那个欢送会上那么多节目,我只记住了你一个。”

韩普是育川的学生,不是我们学校的;因为性格也算不爱受管束的那种,所以经常没事就去找他的那帮狐朋狗友,比如说我们学校的管仓笛;

“那天仓哥打电话说他们班主任点了名,谁都跑不掉他才不敢出来的,没办法我们只能爬墙进来了,还好他们班主任管的严,要不然我还真认识不到你了。”

“那你不是得请那个仓哥的班主任搓一顿吗?”

“别,你是好学生,让老师知道你居然和差生交往了,你不得捅死我啊。”

“哪有捅死那么简单,五马分尸都不算什么。”

这已经是很久之后的对话了

韩普说他自从那个晚上看了我在台上演出之后,就经常想着来我们学校看清楚我到底长什么样子;但很多时候,班主任管着差生的机会比好学生多了多,所以他很少、或者是几乎没有机会再来;

他再见到我是在我请了假回学校之后;他的好兄弟、也就是那个仓哥来我们班正式打听我是在请假的那段时间,可能也是智商或者是听力的问题,也没清楚到底是我出事了还是我家里面出事了,他就直接告诉韩普说是我出大事了。

韩普说他还以为再没机会能再见到我,还消沉了那么几天;所以当那个仓哥再在学校见到我的时候就立马通知了韩普;韩普也算是高效率的人,当天中午就来了我们学校。

“顾井桐你好,我叫韩普,育川的。”

育川的,那是顾谨生和卫沙沙在的学校,难道他是——(有那么几秒的幻想,我以为他的到来和顾谨生有关系),但、是我多想了。

“我不认识你。”

“不认识我不要紧。”他随手递上一张纸,上面有他的联系方式和基本信息,歪七扭八的字,我也不想看,“这里有我的电话号码和扣扣号,如果你有需要的话你可以打给我。”

“那你放心,我没有。”话虽然这样说了,但他还是把那张纸折了几道然后塞进了我的口袋。

我刚想说些、可能不中听的话他就急急忙忙的要走了,半个微笑,后退式的奔跑,和我挥挥手,“我会再来找你的。”

我也根本就没心情搭理这样一个无趣的人,看都没看就准备就丢掉了那张被塞在口袋里面的纸;但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魔力,在我准备之前,我还是认真的看了那张纸上的内容;

“名字:韩普,性别:男,学校:育川中学;身高:一七九(还在长高),外形:就是你喜欢的那样,爱好:听大提琴演奏,喜欢的人:顾井桐,不喜欢的人:顾井桐不喜欢的人。最想去的地方:顾井桐的心里。”然后就是他的联系方式。

本来还以为有什么值得看的,比如说:他哪个班的,有什么我们都认识的人,是不是羽毛俱乐部的成员;结果都不是,那些无聊的文字反而让人看了更加的对这个人不屑一顾,我也只能很无语的把它揉碎了然后很随意的仍在草丛里,看都没看、然后潇洒的走开。

只是越走越远的时候,我有一种心神不宁的感觉,感觉——是不是还有什么信息是我没看到的。

于是我又后退了几步、然后回头,在走到刚才的地方,跪在草丛里去找那张纸条;记忆里找了很久,我都快急了才在最不显眼的地方发现。

而纸上的内容就如一开始看到的那样,根本就没有值得我再回来寻找的信息;我觉得很失望,非常失望,就很用力的、将它撕的粉碎;这次,我没有再将它随手扔在草丛里,而是丢在了深不见底的垃圾桶里,再装作愤怒地离开。

仓哥算是我们之间沟通的桥梁;

韩普也是见我没有主动联系他就让仓哥来找我要联系方式,我哪能答应给,几次下来,仓哥也是不耐烦,直接不和我要了;我以为他们都是一时的兴致,也真没想到,韩普也有持之以恒的时候。

至于我的联系方式韩普是怎么知道的,我至今也没问明白,可能也是自己没问,就是偶尔想到了就觉得新奇。

韩普第一次给我打电话,我还傻傻的接了,在我不知道是谁的情况下,我还很客气的说了一句:“你好,请问你是?”

“你怎么不主动联系我。”

有那么几个瞬间,我错以为是顾谨生,差点就酸了鼻子;但声音和语气都不太像,我就忍住了。

“你怎么不说话,上次我给的你联系方式还在吗?你没存我的号码吧。还有,我加了你的扣扣号,你怎么不同意?”

他说这样的话,我才明白,是我多想了,顾谨生才不会主动的联系我,他是上次那个无聊的叫什么韩普的人。

可我根本就没想听他接下来还要说什么就直接挂了电话。

当年不常玩手机,还不知道通话记录里可以设置黑名单,如果知道的话,或许韩普就不会成为我的下一任;虽然我也从没和任何人承认过。

在那个扣扣已经普及的年代,谁都有这么一串数字;而韩普、就是用这一串数字勾搭上我的。

自从我挂了韩普的电话,他就一直打、一直打,我又是个不耐烦的人,索性就关了机;对他这样的人,追女生向来都是如探囊取物般简单,唯独遇上我这么一个刁钻的,所以他也就更有兴趣追到我。

这是叶车河解释给我听的。

后来我大概也忘了韩普是怎么追上我的,他直接的抢了我的手机,保存了他的手机号码,登了我的扣扣账号,接受了他的请求;他威胁我,“你要是把我删了,我就天天来找你。”

我觉得很莫名其妙,好像我们还没什么关系吧,凭什么我就要这么听话;但我好像也是怕他真的来我们学校找我麻烦,我也就真的没有删了他,他打电话我就接,他发信息我就回。

韩普每天都要跟我表白,有时一天要说个几遍;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磨了性子,也不急,就耐心的听着,耐心的回着,一遍又一遍的拒绝着;有时也会不耐烦的骂几句。

这样的时间一直持续到高三下学期开学;我终于还是没抵得住诱惑,接受了他的请求。

“顾井桐我是真的真的、真的喜欢你,我是真的、真的已经陷进去了。”

“好了别说了,我接受。”

“你接受?你确定?你真的接受?”

“烦不烦。”

叶车河说,“你太冲动,没脑子。”

每次他这么说,我就会挂下脸来,“那怎么办,我都接受了,难道还可以退货的?”

“没脑子,还没主见!”

叶车河就是这样,经常骂我,我也不生气,因为我也承认自己确实是个没脑子没主见的人。

“既然都接受了,现在又分了是怎么回事?”

“不喜欢呗。”

“不喜欢你还接受,你是没脑子!”叶车河显得有点气愤,“你当初接受那个男的,是因为感动,是被自己感动的,我已经勉强能理解了,那这次呢?还有什么理由,解释吧,我尽量理解。”

“因为他是育川的。”

“又是因为他?”

“差不多吧。”

“没脑子没主见没思想,以后只要和他相关的你还能都接受吗?你又不是妓女!”

这句话骂的最狠,我差点就和叶车河翻脸了。但我没有,是因为叶车河说的很对,我又不是妓女,总不能谁对我好,谁有那么一点顾谨生的关系影子我就接受谁;叶车河向来是一语惊醒梦中人。

至于为什么和韩普分手,其实原因很多,当然最主要的是因为不喜欢;当不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总能挑出他的很多毛病,比若说:他其实也不喜欢我。

韩普就像他自己说的那样:是个差生,不爱读书,不求上进;他每天除了打游戏就是睡觉,没有任何学习负担,也没有任何家庭责任感;

这样的人生原本就和我的格格不入,又怎么可能长久的在一起;况且,我们不在一个学校,我又是个不爱用手机和别人联系的人,我总是跟他说:“我要看书了,我要好好学习,我要做个好学生。”

他也支持我,就很少打扰我。

这样,从我们第一次正式认识到正式分手,见面的次数,绝对不超过十次;从第一次讲话到正式不讲话,交流的次数,也一定是一对正常情侣的千分之一(按时间来算)。

有时候我会拿他和赵空比,但他在我心里的形象、不及赵空的十分之一的;赵空在我心里,就像在风中伫立的少年,虽然顽皮,但是知性,他有担当,有责任;虽然顽皮,但他在困苦中也能提拔,能承受煎熬,是个不屈的男子;虽然顽皮,但这只是他的生活方式,他乐于让人觉得他是个开心明朗的人。

而对韩普来说,他可以成天把责任担当记在心里挂在嘴边,但要他去做一件真真正正有意义的事,是万难的。或许是我还不了解他,还没怎么和他相处,我也只能把我的世界观价值观强加给他,然后就觉得他原来是个一无是处的人,除了会讨女孩子欢心。

韩普自然而然地成为我的黑历史,我从不和别人说我有过这样一段历史,也从不承认有过这样的一个人、曾经我以为的人。

洛清再后来的回信中告诉我,我之所以会这样觉得一个人是因为自己但心里没安全感;因为没安全感,所以总希望对方是个有担当有责任可以为自己撑起一片天的人,这样,不管自己变得有多弱小,都不用担心自己看不到明天;

所以这就解释了为什么韩普不及赵空。

洛清说,“井桐,你该好好的找个人保护你,不管是亲人,朋友,还是恋人。”

以前我会觉得顾谨生是,他是我叔叔,自然就可以成为那样有担当的人;后来我以为赵空是,可是他消失了;再后来,我遇到沈笠禹,可是他只能提起他的画笔为我制造一出美幻的戏剧而不是现实;至于韩普,他压根就不是个可以成为这样的人。

有时候我会觉得洛清是,但洛清毕竟是个女孩,她也有需要被保护的时候;有时候我会觉得是叶车河,但还是算了吧,各自有各自的人生,我何必要去惊扰属于别人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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