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再走过来，第二次踏上杂草丛生的小径，沿着小径向前走去，之前远远看见的能够通道谷底的小路越来越近。

时光已经接近中午，鸣蝉的声音更加嘈杂，在整个山区都会回荡着。小径渐渐多了起来，与之前看到的唯一道路相比，慢慢的多出了许多可以供人行走的小径，多是被人踩出来的模样，没有经过休憩，自然形成，借着树根的羁绊，自然而然的成形。有跳着担子的农人间或通过，担子里面有新摘的桑葚果、马奶果还有许多不知道的野果，夹杂在一片片不知名的绿叶和柴火中，看到沈悦来也不奇怪，大约已经习惯了游客经常来骚扰这样的事实，担着担子走了。靠山吃山，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面临大山，他们自然有自己快乐的选择。沈悦来经常在外婆家里面见过，也曾经跟着外婆走很远的道路去到田地里面，见识了许多这样靠山吃山的人。他们一般脚力很好，穿行在树林中比走在平坦的大路上更加的轻盈，是这些山区真正的主人。

沈悦来四处张望，希望能够找到简越与林潇潇的影子，可是什么也没有看到。于是拦了挑担的农人，询问是否自己有走岔道，询问是否有见到一男一女，等到确认无误，慌忙谢过向前走去。

果然，行走了不远，一条小径隐蔽的从沈悦来行走的道路上横叉了出去，蜿蜒曲折向下而去，沈悦来毫不犹豫向下走去，小径有些湿滑，黄黏土的特性展现的淋漓尽致，好在整体还算是容易掌控。沈悦来慢慢走着，抬头看上去，所有的树叶蔽覆了自己的视野，天空如同星星在头顶闪闪烁烁，满眼看过去，高大的乔木以及低矮的灌木丛交错生长，树根下松针铺地，杂草丛生，光线影影绰绰落了下来，整体潮湿异常，空气中都弥漫着潮湿的味道，就连树叶上也油亮亮。这是青苔的乐园，青苔生长的茂盛异常，遍布在树根、山坡上，宣告着他们的主权。

沈悦来越过一块大石，隐隐约约听到低语，想着是不是林潇潇和简越。待到跨过皴裂树皮的大树，透过斑驳的树叶发现简越和林潇潇的身影，他们两人正好坐在巨石下面横到的树木上休息，林潇潇头上戴着那顶刚才飞走的帽子，正准备要向两人打招呼，听到简越的声音。

“……为什么要躲着我？”是简越的声音，压抑而愤怒。

沈悦来刚想打招呼，却突然闭了嘴，心中很是好奇。

“哪有？”林潇潇矢口否认。

“从见面到现在，如果不是因为你的帽子飞走，我们之间似乎连话都说不了吧！”简越说道，言语里面都是无奈。

林潇潇默不作声，似乎在默认，正准备起身离开又被简越拽住。

“我想知道，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我知道你一直讨厌我，我都知道。但是经过那些天的相处，我以为你已经接受我了。还是我之前都是错觉？”简越问道。

沈悦来突然间清醒，原来简越喜欢林潇潇。

找到两人原本的喜悦心情突然间被梗住，沈悦来觉得自己整颗心都跳动起来，脚底有些酸软，不自觉的蹲了下来。这么做是不是不太光明正大，是不是有些不对，沈悦来一边问自己，一边告诉自己我只是走不动而已，透过密密麻麻的树叶，沈悦来看见林潇潇抬了头看向简越，眼神闪烁，“我并不讨厌你。”

沈悦来觉得有些懊恼，这种事情自己怎么可以这么后知后觉？上次林潇潇突然来到学校，自己就应该想到简越怎么会这么轻易就把程初度的事情说出去，若不是喜欢林潇潇又是什么。看到林潇潇的模样，沈悦来心中有些失落。这样两情相悦，自己算什么，根本就不应该在这里。

“那是什么，究竟是为什么。”简越问道。

林潇潇默不作声，简越焦急的看着。

“就算死，你也让我知道我是怎么死的行吗？”简越再次问道。

“你不知道？”林潇潇抬了头问道，眼神里面都是探究。

“我，我怎么知道？”简越反问，言语全是肯定。

“你真的不知道？”林潇潇却不依不饶，接着追问道。

“难道，是因为沈悦来？”简越停顿了一会，突然抬了头，有些犹豫的说道。

沈悦来突然听到自己的名字，浑身一震，急忙看过去，简越的脸上全部都是不可置信。

“是。”林潇潇冷笑，似乎早就知道简越会回答对，很平静的样子。

“我并没有让你不要和沈悦来做朋友，她怎么会是阻碍？”简越争辩道。

“你再说！”林潇潇冷笑，全是怀疑。

“难道不是？”简越问。

“你难道不知道她喜欢你？”林潇潇站起身来，直视着简越的眼睛，责问道。

沈悦来一惊，差点站起身来说根本没有那回事，可是脚软声哑，怎么都无法动弹。林潇潇知道自己喜欢简越并不奇怪，简越会知道吗？沈悦来一方面希望简越不知道，一方面又隐隐希望知道简越知道这样的消息后会是怎样的反应。

“我就知道是这样。”简越咬牙切齿，似乎有些懊恼。随即满是不屑说道。“像她那样喜欢我的人很多。”

“你！”林潇潇站起身来，怒目而视。

沈悦来只觉五雷轰顶，整个人都失去了意识，只想着要赶快离开这里。原来自己在他的心目中是这样的形象，沈悦来脸色瞬间苍白，其余有什么话什么都听不到，转了身子踉跄的向来时的路上走去。道路湿滑，沈悦来走着走着被树枝绊倒居然滑到，整个人趴在地上，膝盖和脸上全是泥土，可是却根本来不及注意自己的形象，焦急的向后看去，生怕林潇潇和简越发现。看到没有人发现，马上爬了起来，迅速的走了想去，向来时的小路走了一段又迅速折返回来，向着更深处走了过去，找了一颗大树坐在树后，整个人瘫软下来，再也爬不起来。

等到坐下，刚才的画面又全部涌了上来。简越轻蔑的眼神，在沈悦来眼前慢慢走过，这是简越心中真实的自己，不过是他的一个小粉丝，不过是所有盲目喜欢他的人中的一个。沈悦来想到，原来他知道，他全都知道，之前自己那些白痴的举措全都都被他看在眼里，原来他对自己所有的忽视都是故意的。原来，自己不过就是舞台上那个小丑，努力而拙劣的表演，却早已被人一看识破。沈悦来觉得自己活该，简越喜欢林潇潇，自己这么关注他，怎么连这样的事情都没有观察到。挫败感和羞愧感袭来，笼罩了沈悦来。

简越与林潇潇说着话，慢慢走了上来，左右看了看，林潇潇拽了简越停住。

“今天的事情你要是敢让沈悦来知道，我们就一刀两断。”林潇潇说道。

沈悦来躲在树后，捂住嘴眼泪喷涌而出。自己为什么要喜欢简越？为什么要让他们都知道？如果他们都不知道是不是也没有今天的事情？沈悦来觉得自己有些复杂了，自己也搞不清楚自己究竟要怎么样了，只是坐在原地一动不动的落着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