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一恨多年

这秋的味道，弥漫天空的香味，初秋的桂花一早就开了。米黄的小花一树一树的。我把头昂着高高的，那样才可以嗅得到更多芳香似的，疲倦的眼睛静闭了一会儿，又向上眨了眨。仿佛这秋的香味会滴下来。

也许一时的幼稚会毁了我们的爱情，但是那个时候我们还是那样做了，因为我们没有在你我成熟的时候在一起。

从归于好后，我正准备开口，怎样筹钱给我的三哥寄过去。一道电话打过来。他说要出去一趟，晚饭不吃了。他什么也没说拿起之前丢在金色沙发上的外套往外走。

晚上喝得醉醺醺回来，手里还拿着一条白色手帕。那是沁蓝随身携带的。他又跟他们两个一起吃饭了。一想起那个日本人，我就突然发起脾气来：“有什么国家大事，你非要跟他们两个商量，就不能跟我说吗？”

“我知道他是你仇人，他已经没来家里了，你还要怎样？”说着就往楼上去。

“等等，你跟他是一定有有联系的吗？”我知道他已经醉得不想理人了，可我还是想把话都说清楚。

“我说了你也不懂，他们是我在美国孤苦伶仃时最好的朋友。”

“那你能说你的梦想吗？我想知道你在干什么？”我总是觉得无法看穿他的心思。

“你烦不烦？”丢下这句话就已经上楼了。一气之下我带着忆歌回到了在弄堂的房子。如梦来劝过我回去，无奈她还是说不过我。只能每天两边跑。看她劳累的样子，我实在于心不忍。但是回去了又能怎样，他还是跟沈之行继续来往。后来爸亲自来了，他说：“你跟你母亲真的很像，可是又不像，她可孝顺父母，听长辈话了。”母亲，他跟母亲交情很深吗？我急切问道：“爸，你知道她在哪，对不对，她好吗？”爸说母亲很好，到了该见面的时候她会让我去见的。就这样我又回去了。冷静下来，我知道我和他之间横亘着太多东西。也许互不理睬就是最好的相处方式。我白天基本待在我的苏绣湘菜馆，每天跟何姐一起算账进货，忙得不亦乐乎。

我刚刚出门一趟，恰巧婉玉来找我。回来后，我不知道如梦口无遮拦说漏了什么。婉玉问我，为什么不告诉她大嫂曾在叔琛面前说了那么多关于她的事。

我急忙地解释道：“你走得匆匆，我来不及告诉你。我知道得也较晚，还是我去问叔琛为什么不肯与雨晴相认，他才道出口的。”

然而越着急说漏的事就越多。她停顿了一会儿，问我陈家还没有认晚晴吗？

我点了点头，不敢开口说话了。免得又出什么岔子。

不一会儿，她看了看我说道：“陈家也没看上去那里通情达理嘛，如果你过得不好的话，我给你介绍一个好的。让你做女主人。”说着又来挠我的痒痒。

我就笑着说：“好啊，雨晴谁来养啊。”她表面上在笑，内心深处恐怕是极不好受的。不知道何时起，我跟她在一起就不能提起雨晴。一提她，她就难过，甚至对陈家还是有深深的恨意。

妈看到沁蓝和小叔婚礼取消后对陈家并无影响。再次接受我回到陈家，对忆歌也是百般宠爱。只是她前阵子对我说的那些话婉玉怎么会知道。妈说让我把孩子过继给大哥，这样雨晴也可以一起过去。其实这事我也想过好久，可是我终于下不了决心，这事就拖下来了。

后来她问我为什么大嫂仍然未生下一个孩子。我是真的不知道。后来她不知从哪得知大嫂不能生育的事实。

一天，她轰轰烈烈跑过来，带着一群人过来，当着全家人的面说：“陈老太太，你想不想知道为什么我大姐不能生孩子吗？”大嫂坐在沙发上，脸全苍白了。等我急匆匆赶来的时候，她已经讲了一半，“我大姐曾经与一个男人好过 ，后来他不要她了，她……”叔琛这个时候站起来发话了。“婉玉，给我一个面子，不要再讲下去了”大哥听不下去就离开了。这时大嫂笑了。她也说道：“婉玉啊，你觉得你这样污蔑我，有人相信你吗？一个李督都的堂上客。”妈和几个太太瞟了一眼婉玉，都纷纷离去。

“滚，全都给我滚”她带来的一群人都退到了外面。她气极而泣，“为什么没有人相信我”我走过去安慰她道：“不是没有人不相信你，是没有人愿意相信你，或者他们心里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宁愿不知道。”说着便扶她坐下。她一个人喃喃道，那个男人她还是记得的，当年大嫂差点跟他私奔了。结果他不愿意带大嫂走。后来大嫂回来，把自己关房间几个月。那个时候她以为她是悲伤不愿见人，原来是已经有了孩子，后来私下自己喝堕胎药，孩子流产了。因此才有今天，一个孩子都没有。

我同情大嫂，也同情婉玉，同样都是痴情女子。我问她怎么知道这些的，她还那么小，她说她最近几天在家里一直想，就想通了这件事的大概经过。她甚至前几天还找到了他，如今在李大都督手下里做事，就是刘团长，刘冀。

我一直以为她早已忘记了以前的种种是非。没想到她又重新回到恨里。

“谢谢你，茹熙，你永远都愿意做我的听众。但是属于我的，我一定要讨回公道。”她一下子从悲伤里回到平常那个看起来坚强的女子，只是心里多了一丝恨。

最近几天，大嫂看我眼神老不对。我知道她猜是我把她的事告诉婉玉的，是我让她那天差点难堪。连大哥也在责怪我，不要跟婉玉来往太密切，泛泛之交足已。

我终于明白了婉玉的感受，被爱的人不信任，这种滋味真难受。可是我也只能安慰她看开些，更何况现在在李家也不错了，李大都督真心真意待她。没想到她哭得更伤心了，对我说：“我和沁蓝一样的年纪，却还要人家喊我一声妈，放着自己的亲生女儿不能相认。他是对我好，终不是我爱的，而且他不就是贪图我年轻，好让他后继有人吗？林婉婷，你拿走了本该属于我的幸福，你母亲害死了我母亲，这笔账我一定要让你还，你等着，这一天不会太远的。”当她说完这句话，我心里感到一阵毛骨悚然，这还是我认识的林婉婷吗？她活在恨里已经很多年了，大嫂和婉玉，她们就不能前嫌尽释吗？看着她远去决绝的背影，我心里隐隐约约感到要发生一件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