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凭什么相信你？”顾鱼微微侧首。
“你必须得信！”被顾鱼这般不信任，丹青子气得吹胡子瞪眼。这天底下，竟有人敢怀疑他的话！
顾鱼笑了笑，“不如，你证明一下你的可信度有多高。”
丹青子一听，昂首傲然说道：“为师怕你不成？你要为师如何证明？”
顾鱼眼底的掠过算计，“很简单，如今神殿的圣女在幽都宫里发狂，你不如出手相救如何？”
“发狂？这样的小事也需要我出马？”丹青子还以为顾鱼要让他做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呢，没想到是这样小事，不由得沉下脸，十分不高兴。
顾鱼耸耸肩摊手，“你不去也无妨，反正我又不一定要你去。想在这糊弄人，也得有些本事才行。你以为便宜徒弟那么好捡？”
丹青子被顾鱼说得没话反驳，摸摸鼻子，片刻之后说道：“那成吧，你在这等我一会。”话一落音，轻风骤起，丹青子已经没了踪影。
顾鱼松了一口气，这个老疯子！
她将小炉鼎重新藏起来，装起丹药便要拿去给柔湖。
谁料，才走出殿门，身后又响起了丹青子的声音：“徒弟啊，你这么匆匆忙忙干什么呢？”
顾鱼闻言，脸色变了变，真是个甩不掉的膏药。不过那份登峰造极的轻功，倒真是让顾鱼打从心底赞叹。
回身，挑眉：“你确定你这样出现，不会被那些侍卫围攻？”
丹青子嘿嘿一笑，“徒儿啊，这是担心为师吗？”
顾鱼一头黑线。
丹青子接着道：“没事，为师这脸不过是假的。既然徒儿担心，为师就拿真面目示人，反正这世上认识我的人，都不在了。”说罢，伸手往下巴一扯，转眼他手上便拿着一张栩栩如生的人皮面具。
顾鱼下意识看向他的脸，脑海里唯一掠过的就是：老顽童周伯通！
那双小眼睛总是笑眯眯得成一条线，红光满面，若非那一头银发以及苍老的声音，根本就看不出是个老人。
“怎么样怎么样，徒儿，为师不丢你的脸吧。”丹青子跳到顾鱼面前，笑嘻嘻地问。
顾鱼不禁头疼，突然在寝宫冒出个老头跟在她身后，本来宫里关于她的传言已经够了，这下只怕是更难听了。虽然她不在意，但团子是必须要顾及的。
想了想，她还是要求丹青子暗中跟着不许现身。
丹青子一脸不情愿，但看顾鱼那么坚决，只好服从。谁让他看上顾鱼这个徒弟了呢？
顾鱼穿过层层回廊，很快便来到安置庄萱的院子。远远就听到庄萱摔东西、抓狂的呼叫声，不禁皱起眉头。
顾鱼一进院落，迎面而来一张沉重的凳子。顾鱼眼皮未动，只是轻轻侧身，便闪开那张凳子。
啪一声，凳子四分五裂在顾鱼刚才顿脚的地方。
“别靠近我，大祭司你是魔鬼！”庄萱歇斯底里地呼喝。
顾鱼抬眼望去，这个院落已经被庄萱毁得七七八八了。几个丫鬟畏缩着头，不敢靠近半分。
一看到顾鱼，都仿佛像看到了救星一样，急忙奔过去躬身道：“夫人，您来了正好，我们都制不住圣女，怕伤了她。”
顾鱼有些狐疑，“王不是过来了么？”
丫鬟们摇头，并未见到。
奇怪，穆溪宸不是被请来这里吗？这是去了哪儿呢？顾鱼很奇怪，抬脚往屋里走去。
才走到门边，又飞来一张凳子。顾鱼意念一动，周身顿时布满了灵力。那凳子一碰到她暴涨的灵力，当即止住势头。
庄萱躲在床边的角落里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顾鱼眉心皱得更深，锐利的眸子直扫庄萱，却丝毫寻不出破绽，仿佛就真的是疯了那般。
“别过来，大祭司我什么都不知道。”顾鱼的身影挡住了光线，庄萱马上尖叫起来。
“这女人半真半假，估计是真的受了刺激。”细若蚊呐的声音在顾鱼耳畔响起。
顾鱼不动声色地环顾了屋子一圈，并未发现丹青子的藏身何处。
虽然丹青子的话不足信，但仍旧对顾鱼产生了影响。
人的眼睛是不会说谎的，所以说谎的人从来不敢用眼睛看对方。
顾鱼上前，一把抓起庄萱，强迫她对上自己的眸子。
庄萱满眼惊恐，不住的挣扎。明明实力高过顾鱼，却从不曾反抗，仿佛真的疯得失去了意识。
顾鱼疑窦丛生，脑子飞快运转着，最终还是松开了她。
“干嘛不撕破她的面具？”丹青子的声音又响起，“毁了她，一切都不存在了，神殿就没有一个好东西。”
“圣女，这里没有大祭司，你好好休息吧。”顾鱼起身，居高临下说道，完全不予理会丹青子的话。
“没有大祭司……”庄萱喃喃低语，惊恐的眸光渐渐恢复了清明。
见状，顾鱼示意那些丫鬟收拾好这一地狼藉，便转身走了出去。
庄萱垂着眸子，眼底的清明渐渐被狠毒取代。
“你为什么不杀了她？”丹青子不依不饶地问。
顾鱼径自往前走，还是没有理丹青子。杀她？现在还不是时候！阴山那笔帐，她是如何也不会就此罢休。她顾鱼，从来就不是善良之辈，圣母白莲花靠边站吧！
隐身暗处的丹青子，仍旧喋喋不休地用密音吵着顾鱼，顾鱼不胜其烦。
她倏地顿住脚步，不耐烦地道：“你能闭嘴了吗？蚊子都没你吵！还有，我的事我自己会做，不需要你来指手画脚。”
丹青子的声音顿时消失了，顾鱼终于感到世界平静下来了。
然而，她才高兴没多久，耳边又幽幽响起丹青子充满怨念的话：“徒儿这么嫌弃为师？亏得为师还打算帮你寻解除封印的办法。算了，为师少管闲事就是了。”
顾鱼怔了一下，解除封印？大步向前的步伐，也渐渐缓慢下来。
她一直没忘记自己此行是为了寻解除团子封印的办法，只是幽都宫里的野史正史，各种乱七八糟的功法秘法都翻遍了，她仍旧没寻到半点关于封印灵识的只言片语。
这个诱惑，无疑很大。
“你有办法？”顾鱼朝着空气问道，眼底闪过的急切，转瞬即逝。
“哼！”丹青子傲娇地冷哼，不愿说话了。
“你若有办法，我便承认你是师傅。”
许久，丹青子才傲慢地道：“为师心情不好的时候，动都不想动。”
顾鱼咬咬牙，生平第一次违背了自己的意志，违心地甜甜喊了句：“师傅！”反正称呼而已，她又没损失。
丹青子的身影一下子出现在顾鱼身前，本来就小的眼睛被他笑成了一线天，“乖，早这么叫不就没事了。你等着啊，为师这便帮你去寻解除封印的办法。”丹青子心情大好，转而自言自语地念叨着：“穆皓然这老不死肯定会，上他那去找肯定有办法。”
说着，他又如来时那般，一下子又不见了。
顾鱼玩味地盯着丹青子刚才站的方向，眼底渐渐浮现复杂。
——分割线——
幽都神殿。
慕容墨闭着眼睛静静地盘腿坐在供奉的神像前，袅袅的香雾弥漫在这原本就不光亮的神殿，显得更为阴森诡异。
“大祭司，”暗中忽然走出一人，恭敬地在慕容墨身后跪下。
“嗯？”慕容墨纹丝未动，仅仅发出个单音节。
“皇族长老强硬要求王另选王后，今日王迫于长老们的压力，已经退步答应依祖法选后。”
慕容墨缓缓睁开眸子，冰冷慑人的目光顿时落在那神像上。许久，才低低说了句：“去，给王准备大礼。”
“是！”那人又低着头，恭敬地退了出去。
慕容墨起身，走到神像前，幽暗的烛光映照着他那本就没有血色的俊颜，使得他看起来更加的苍白渗人。
顾鱼，他又默默念着这个名字，久远的片段浮光掠影般闪过。慕容墨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神台，是时候去探望一下她了，若真的是老朋友……
慕容墨朝神台左边走去，削瘦的身影渐渐与那层层的黑色布幔融在一起。
好久不见，会不会真的是你呢？
一盏茶功夫后，没人发现，一道白色的身影悄无声息地离开，朝幽都宫的方向奔去。
顾鱼将穆溪宸练成的丹药送给柔湖后，小坐了一会便回去了。
穆溪宸忙于政务，团子忙于学习，柔湖静心休养……日复一日同样的生活，顾鱼觉得异常发乏味。
她发现，自己好像被折断羽翼的鸟，困在这深深的宫墙里，迷失了最向往的自由。忍不住抬首远眺湛蓝的天际，此生选择了这样的生活，她还有冲向云霄的自由吗？
顾鱼的心，一下子好像缺失了什么，惆怅不已。
慕容墨紧紧地盯着那张熟悉的容颜，眼底的精芒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复杂。
正在怅然的顾鱼，倏然感到不自在起来，好像暗中有双眼睛在盯着自己。只是当她四下环顾时，却又并未有任何发现。
一想起丹青子，顾鱼便抬脚往前走去。
幽都宫戒备再森严，总有深藏不露的高人来去自如。在未有足够的实力应对之前，顾鱼并不想在招惹上像丹青子那样的变态高手。毕竟，人要有自知之明不是。只是，当顾鱼在回廊处转弯时，眼前骤然掠起了轻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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