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日后。
顾鱼回望着那苍凉光秃的山头,终究是松了口气。
依旧肆虐的寒风,与来时并无二样。
这西北,到底是向来如此,还是那场大战后失去了生气?顾鱼无从考究,只能从些许的迹象中,猜想那场惊天大战。
此次回青丘,路上一定不会平静!
穆溪宸遥望着前方,墨眸里闪过的精芒,意味深长:“东宁城离此处不过三百里,这奔波了数日,想必你们都累了。”
不等众人说话,穆溪宸便抱起团子,施展轻功急速朝东宁城的方向掠去。
孤光侯,对于孤的到来,不知你是否惊喜?
穆溪宸的眸色渐渐深沉下来。
虽然连日奔波,但是对顾鱼他们来说,仍旧不算什么。
由于穆溪宸刻意高调,他们一接近东宁城,孤光侯便收到了消息。
穆溪宸一来到城门前,立即表明了身份,本来得到孤光侯授意拦截穆溪宸的守卫,当即震惊得害怕起来,哪里还敢怠慢?急急地跑去侯府向孤光侯。
孤光侯没料到穆溪宸会这么快表明身份,忙前去迎接。
毕竟,他们再怎么厉害,幽都王仍旧是站在幽都顶端的绝对王者。在还未有绝对的实力入主王族前,没人会愚蠢到公然与幽都王为敌。
孤光侯公孙翔飞的模样很面善,矮矮胖胖,笑吟吟的看起来十分好脾气。
公孙翔飞不顾人们怪异的目光,一路小跑到城门出,一看到穆溪宸便急忙下跪行礼:“王来临,公孙翔飞迎驾来迟,请王恕罪。”
顾鱼趁机打量着这个孤光侯,当下判定此人是个笑面虎。
穆溪宸淡淡一笑:“孤光侯无需多礼,孤此前并未通知,你不知情也是情理中的事。”
“谢王恩典!”公孙翔飞恭敬地道。
穆溪宸好似忘记了公孙翔飞还在地上跪着,也不叫他起来,径自说道:“这东宁城在孤光侯的治理下,处处透着安宁祥和,孤着实欣慰。”
“公孙翔飞不敢居功,这都是王的功劳。”公孙翔飞跪在地上,心底不禁怒骂穆溪宸。
穆溪宸回首,佯作惊讶道:“孤光侯快快请起啊,这地上冰寒,你一个老人家跪太久了伤身。”
公孙翔飞咬牙切齿,却敢怒不敢言:“谢王!”
“孤光侯,这可是孤第一次来东宁城啊。”穆溪宸笑道,便径自往前走去。
公孙翔飞瞥了眼顾鱼他们,眼底闪过一丝惊诧,却忙堆满笑意追上了穆溪宸,恭敬地跟他介绍东宁城的风土人情。
顾鱼勾起唇角:她在这个孤光侯面前,存在感还真是弱到可以忽略不计啊!
走向侯府的路上,那些幽都子民一看到孤光侯这般恭敬的模样,再加上刚才城门的骚动,一下就猜到了孤光侯身侧那个器宇轩昂、气势不凡的人是幽都王,纷纷恭敬跪地行礼。
虽然他们反对穆溪宸立顾鱼为后,但是对这个王,他们还是绝对的尊重的。
穆溪宸一路上都挂着亲民的笑容,示意他们起身。
人们见到幽都王如此平易近人,纷纷加深了对王的敬意。
而那些女子,见到俊逸如斯的穆溪宸,更是小鹿乱撞,红霞满面。
但一看到顾鱼的时候,那爱慕的眼光顿时变成了浓浓的嫉妒:那样的女人,怎么配站在王的身后!
顾鱼对那些目光视而不见,早在刚与穆溪宸在一起时,她就习惯了这样的目光。
谁让穆溪宸眼光这么好选上她呢?怪她咯?
直到来到了侯府,顾鱼仍旧能感受到那恨不得在她背上瞪出两个洞的目光。
姜半暖在进城之际,便悄然离开。见如此多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江疏雨微微皱眉,不自觉地散发出一种疏离淡漠的气息,使得那些探究的眸子纷纷觉得没趣移开了视线。
绝对不会有第二次跟他们一道进城的事发生!江疏雨暗暗告诉自己。
孤光侯府很大,算不上金碧辉煌却十分气派,处处假山亭台,透着粗犷与细致。
孤光侯将穆溪宸引进正厅,立马有丫鬟上茶。
团子一看到桌上精致的点心,咽了下口水,朝顾鱼投去了想吃的目光。
顾鱼发现孤光侯明明看到团子的反应,却装作视而不见,更别说主动让团子吃。而顾鱼对团子摇摇头,平静的眸子看不出情绪。
团子撇撇嘴,一脸失望,但娘说不吃他就不吃,他是听话的乖宝宝。
孤光侯对穆溪宸各种恭敬,相比起来,差距甚远。
顾鱼慢慢缀茶,对穆溪宸与孤光侯之间的虚伪客套毫无兴趣。
她很想看看,孤光侯到底会怎样抢团子怀中的蛋。
一杯茶见底。
穆溪宸漫不经心地道:“孤光侯似乎对孤有意见。”
孤光侯闻言一惊,忙笑道:“王说笑了,公孙翔飞哪会对王有意见呢?”
“是吗?”穆溪宸把玩着杯子,仔仔细细地研究着杯子上的图案,好似那是价值不菲的宝物。
“绝对没有,绝对没有!”孤光侯觉得脊背有些发凉,潜意识里有些不安。
穆溪宸半晌不语。
沉默的气氛蔓延,空气一下紧绷起来。
孤光侯手心有些冒汗,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幽都王,着实难以捉摸。
啪……
杯子碎裂的声音惊得孤光侯一跳,穆溪宸倏地起身,神色阴寒得可怕:“孤是没想到,堂堂的幽都王后,身份不如你孤光侯?”
“公孙翔飞不敢!”孤光侯忙跪下,穆溪宸的怒意让他不寒而栗,西北的事他虽然知道的不多,但能从大祭司手下毫发无伤回来,其实力可想而知。
加之封后大典上,穆溪宸毫不犹豫惩戒长老团的手段,他是有所耳闻。原本以为这个年轻的幽都王不过是热血轻狂之辈,可如今看来,并非如此!
“不敢?孤光侯,你真以为对于孤来说,这东宁城非你不可?”穆溪宸吐字如冰,足以将周遭的活物冻死。
看着穆溪宸的举动,顾鱼深深觉得这男人玩起权术还真是够深沉的。
孤光侯再狡猾,兴许也不知道,东宁城绝对会是妖魔攻入幽都最惨烈的战地。
孤光侯心寒不已,眼中寒光一闪,当即袭击穆溪宸,口中大声道:“你以为幽都非你不可?”
穆溪宸笑了笑,终于动手了吗?
身形微闪,避开了孤光侯的袭击。
孤光侯拔出腰间宝剑,刺向穆溪宸,锋利的剑刃,闪着嗜血的光芒。
穆溪宸神色依旧,赤手空拳,轻松地反击。
孤光侯越战越是心寒,穆溪宸根本不是传说中的天魂四阶,他竟无法摸出穆溪宸的实力。
孤光侯一声长啸,暗地里埋伏了许久的高手蜂拥而上,正厅马上混乱起来。
顾鱼护着团子,有些吃力。所幸江疏雨动作奇快,应付这些高手倒也轻松。
淬着幽光的利箭,密密麻麻地对准了正厅。
顾鱼皱眉,暗暗数了一下,竟有五十多个弓箭手。看来,孤光侯是誓要将他们赶尽杀绝!
慕容墨的授意?
江疏雨低低说了句:“你先挡一下!”
旋即身形一闪,隐遁起来。
原本瞄准正厅的弓箭手见状,心惊起来。
然而,就在下一刻,锋利的双刃已经刺入了他们的心脏。那闪电般的动作,根本没让他们来得及做准备已经成了闷声不吭的尸体。
孤光侯满以为自己这次能成功击杀穆溪宸的,谁料片刻间情势大转,屋外的弓箭手竟全部被灭!
孤光侯心胆俱裂。
这一分神,穆溪宸抓住了机会,穿透重重剑光,空手夺剑。电石火光间,孤光侯只觉得手腕麻了一下,手中的剑脱手而出,稳稳地落在穆溪宸手上。下一刻,剑尖直指他的喉间。
这发生的一切,不过瞬息之间。
孤光侯怔怔地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一时间没了反应。
穆溪宸笑意盈然,“剑太重,手有些累!”
寒气逼人的剑尖,加上穆溪宸的话,将孤光侯从怔楞中拉回来。
他圆圆的脸立马涨成红色,恼怒不堪:“要杀便杀,何须废话?”
“我爹跟我说话呢,你插什么嘴!”团子鼓着腮帮子,朝孤光侯瞪去。
孤光侯气得七窍生烟,他何尝被人如此奚落过?但是他并未表现得太明显,只是恨恨地别开眼。
团子见状便不去搭理孤光侯了,惋惜地看着掉在地上的点心,心想这是让我吃了多好!
穆溪宸突然将剑扔到地上,扶着孤光侯大笑起来:“哈哈哈,孤光侯真是老当益壮,孤用了这么多招才侥幸赢了你!”
孤光侯再次怔住,穆溪宸在玩什么花样?
穆溪宸敛起笑意,正色道:“孤光侯,孤此番其实是从西北回来。”顿了顿,他深深叹了口气,忧心忡忡:“蛮荒的封印结界,很快就困不住妖魔了。三年,最多三年,妖魔就会攻破结界,进入幽都。孤刚才不过是试探孤光侯实力,万一妖魔越过西北,首当其冲的便是东宁城,孤希望你能明白孤的苦心。”
闻言,孤光侯震惊不已。
穆溪宸去西北一事他是知情的,原本以为穆溪宸说加固封印不过是借口,夺取神器是真。但万万没想到,从穆溪宸口中说出的真相竟然是这个!而他派出去的人,并无任何消息传回,多半是在西北遇难了!难道,妖魔真的快要攻入幽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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