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夜将一叠奏折扔到我面前，有些气急败坏：“这是大臣上书，逼朕立后的折子。”
闻言，我忽然觉得有些好笑，没想到这个曾经横扫大荒的王者居然被一群臣子逼婚……
“后宫不可无主，王，该立后了。”我藏起幸灾乐祸，平静地说道。
“慕容墨！”冥夜咬牙切齿地瞪了我一眼，“朕命令你摆平这事！朕在位一天，后宫就一日不会有主！”
“这事不容易。”我说，其实心底已经开始较量该如何解决。
我想，冥夜一如我的曾经，也有过刻骨铭心的情感。只是冥夜比起我，更擅长将一切深埋，从不表露半分，也不会给人挖掘的机会。
但是说起来又谈何容易？顾鱼两人在民间的声望极高，但冥夜同样是百姓愿意臣服的王者，他们期待看到王族的下一代比起大臣更甚。
“大祭司，不要辜负朕对你的期望。”此时冥夜已经冷静下来。
我想了想，“若是有了储君，属下倒是觉得王你不如寻个***人。”
“这办法似乎可行。”冥夜若有所思，“不过，要寻得合适人选太难。”
眼前快速掠过一个人影，我笑了笑：“何必要舍近求远呢？眼前不是有吗？”
冥夜挑挑眉，“哦？你说说看。”
“江宁毓。”
“江疏雨之子？不过你觉得他会让儿子继任穆国之王？”冥夜挑眉。
“王你认可便成，余下的属下自会办好。”我笑了笑。
“那便交由你去办，不要让朕失望。”
“属下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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茫茫冰原，即便如今已是七八月，仍旧寒风凛冽。
自从天下太平之后，江疏雨便婉拒了冥夜将他留在穆国好意，带着妻儿远居。
他见到我的时候，没有半分的意外，仿佛早已预料到。
隐清岚褪去了昔日的美艳，反倒更加清丽脱俗。
她招呼着我进屋。
屋子很小，却布置得很温馨。
“这些年可好？”我问。
江疏雨点点头，仍是一贯的清冷，唯独不时飘到隐清岚身上的眼神，才显得温柔。
我曾经一度以为，像江疏雨这样的男子，喜欢的会是柔湖或者顾鱼那样的女人。可我万万没想到，江疏雨竟然对隐清岚一见钟情。
“你们如何了？可有顾鱼他们的消息？”隐清岚提着一壶开水过来泡茶，问道。
“她若想避开，谁都寻不到。”提起顾鱼，我便不由得想叹息。
一别数年，竟杳无音讯了，甚至连平安与否都不曾告知于我。
“他们背负的东西太多，好不容易放下了，也许只是在补偿彼此。”隐清岚看起来很平和。
我仍能回想起当年隐清岚对穆溪宸的痴恋，时常与庄萱针锋相对。却没想到这两人，一人魂归黄泉，一人嫁作他人妇。物是人非事事休，大抵便是如此吧。
“今日来此，所为何事？”江疏雨冷冷地打断我与隐清岚的对话。
隐清岚暗中推了他一下，责备地瞪了瞪他。
江疏雨不为所动，只是看着隐清岚的眼神，十分宠溺。
我看着他们这亲密的互动，竟无端生出羡慕。
“冥夜打算寻一嫡传弟子，继承他的衣钵。”我半真半假地说出来意。
江疏雨冷冷地哼了下，“他要寻的是王位继承人？”
“不，只是弟子。虽说你的过去很辉煌，但世间知晓你的人不多，你的孩子想继承王位，也得看众大臣是否认可。”只要冥夜认定了，其实大臣反对也无效。
冥夜大概已经十分厌倦这枯燥无味的生活，若非如此，他又怎会一反常态愿意亲自教习一名嫡传弟子？
江疏雨淡淡地看着我，似乎想要洞悉我真正的想法。
只不过如今这时间能看穿我心思的人，应该是没有了。
“天下弟子何其多，为什么偏偏选中我们？”隐清岚表示怀疑。
“只能说冥夜懒，懒得去教导完全陌生的孩子。相比之下，他与你们起码曾经一起战斗过。冥夜如今的实力，已是九阶尊者巅峰。他只需要一个机缘，便能真正跳脱尘世。”
实力对强者的诱惑是无限的，江疏雨尚未表态，屋外便有个孩子飞奔而入，“爹爹，孩儿想去。”
江疏雨清冷的面容有一瞬间的温柔，很快又敛起来，面无表情地对身前的孩子说：“自有爹来教导你，那里不是你该去的。”
孩子一脸委屈：“可是爹，我还想去看看，这天下除了白色还有什么？”
江疏雨静默了。
半晌，他神色复杂地瞥了我一眼，淡淡地对孩子说：“那你去吧。”
我看到江疏雨眼底一闪而逝的沉重。
那一刻，我忽然觉得其实江疏雨是明白冥夜的意图。
但江宁毓的话，兴许是将他心底的愧疚提了出来。孩子的世界，不应该只有单调的白色……
“不，我不同意。”隐清岚一下将江宁毓搂入怀中，“青丘之巅太高，他太小。”
“若是不登高，看到的世界永远只有眼前。只有站在最高处，才能俯视天地万物。”我早料到会是这种情况，说服人的方式有千万种，只要有一点戳中对方的软肋就行了。
“娘，我想去，我想去看看娘你说的世界。毓儿在这，从来都看不到你们说的东西，毓儿想看。”
隐清岚皱眉看向江疏雨。
良久，江疏雨点点头。
我知道任务算是完成了，比我想象中顺利。
“我们一道去。”片刻之后，江疏雨又淡淡加上这么一句话。
回穆国的路上，隐清岚与江疏雨二人都极少说话，唯独江宁毓，兴奋得忘乎所以。
这一路对他来说，都是如此的新鲜。
想到不久的将来，他会再度被困在青丘之巅，我忽然又有些于心不忍。
于是这路上，我尽可能将我所知的东西告知他，希望他在这段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行程中，学到更多的东西。
随着穆国的接近，江疏雨夫妻二人便越是深沉。我明白他们的担忧，只是看着他们彼此相扶持的感情，我忍不住有些嫉妒。于是我索性不告诉他们，其实这一行对江宁毓来说，百利无一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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