悦己坊里,花绛月听着侍卫的话,不禁对四皇子的这份心意十分感叹,可心里却也有些担心了,毕竟审理太子妃,还是只有口供的情况下,这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说不定会被皇帝看做是党争,惹来什么不必要的麻烦,可四皇子却仍旧这么做了,这是多么重的情谊,花绛月自然是十分明白的。
思量再三,花绛月对自己的婢女交代了几句,就让其去了三皇子府,自己则跟着四皇子派来的侍卫赶往兵马司。
四皇子在兵马司里等了许久,也十分焦虑,心里盘算着如何审理以外,还要想如何和皇帝交代,心烦的要命。忽然有侍卫回来禀报,说唐悠宁已经被请来,现在在路上,四皇子悬着的心才算放下。
一旁的主官战战兢兢地说:“殿下,太子那边,是不是需要知会一声?”
“不必,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你什么都不必管,有本皇子在,一切责任都有我担。”四皇子扬了扬手,示意主官不必多说,然后拿起一张纸,在上面写了几行字,吩咐人封了起来,派快马递呈给皇宫。
其实主官早就想说太子的事情,只是在他看来,侍卫们根本不可能抓到的唐悠宁,毕竟唐将军爱女如命,单凭这一点,唐悠宁就不可能落到侍卫们的手上,可如今木已成舟,他又能怎么样,只能是试图补救而已。
思量再三,主官还是决定做两手准备,他叫来一名心腹小厮,对其说道:“你赶紧去东宫,向太子禀报这里的情况,让他早作决断。”
对于这种情况,四皇子手下的人自然早就发现了,小厮还没走多远,就被人截住,送到了隐秘处,可怜主官,为了保住乌纱帽,是煞费苦心,到头来还是功亏一篑。
四皇子坐在主位,喝了一口茶水,时不时瞥一眼主官,心中盘算着对于这家伙该如何处理,而主官则毫不知情,自以为可以脱离这场纷争,却不知这与痴人说梦无二。
兵马司正堂之上,四皇子身着一身褐色五爪龙袍,这是作为皇子的衮袍,也是本朝皇子的朝服,代表的是朝廷威仪。若不是对此案十分重视,四皇子是绝不可能浪费时间更换这件麻烦且不舒适的衣服的。
原本四皇子今天只是来诱供,希望得到一点点的信息,可万万没想到,他的计策一击便中,那个女囚居然一下子就把唐悠宁咬了出来。
唐悠宁的身份是本案最为棘手的部分,因此即便四皇子是皇子,又有皇帝钦命的特权,可处理起来还是要多加小心。所谓迟则生变,虽然女囚写了口供,可身为太子妃,唐悠宁如果没有当堂对峙,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被定罪,况且若是女囚反应了过来,想要翻供,再想找到机会,那就是势必登天了,基于这些考虑,四皇子才会忽然开审。
正因如此一身便装出行的四皇子却特意派人去取了这身衣服,为的就是震慑唐悠宁,顺便表示自己的正式性。或许是觉得此案真的很少重大,在准备好一切之后,四皇子又派人进宫送信,想请皇帝昭宗人府,一同定罪。
不得不说,此举无异于赌博,太子虽然不受宠,可毕竟是朝廷脸面,皇帝如果没有废太子的心思,无论如何也不会动用宗人府来审理太子妃的,因此四皇子这一次真的在赌,赌皇帝会为了朝廷律例,放弃皇室颜面。
当然四皇子不是个迂腐刻板的人,他可不会一心觉得皇帝会站在礼法的方向,在他看来,只要当堂定罪,宗人府那边来人与否,都是无济于事,因此他才会做出这步棋,不过这也是双刃剑,如果真的由他自己审判,那这件事势必成为党争,那他以后的日子也不会好过了,可对于内心的那种执着却告诉他一定要坚持。
就在四皇子沉吟的时候,侍卫长却带着唐悠宁到了。
与想象中一样,唐悠宁一进来就对四皇子说道:“四弟,多日不见,没想到会在此相会,嫂子我可真是心寒啊。”
四皇子早已料到唐悠宁一定会摆出一副太子妃的架子,以此拖延时间,可是他却没料到唐悠宁会是这副态度。
四皇子起身拱了拱手,然后缓缓说道:“皇嫂别来无恙。今日臣弟穿的是衮服,不便行礼,况且这里是衙门,我身后挂的是明镜高悬的牌匾,因此我必将按朝廷律例明明白白的断案,不宜牵扯私情。因此,还望太子妃不要把自己当太子妃,不要把臣弟当做皇子。”
“呦,这是哪里话,莫非四弟觉得嫂子的地位不正?还是四弟你有什么图谋啊?”唐悠宁说的刁钻,似乎是在明着给四皇子挖坑。
四皇子笑道:“这是今日最后一次叫皇嫂,希望您能以大局为重。等结束了此案,小弟必将登门谢罪,可今天,这里只有律法公允,没有地位尊卑!”
四皇子说的十分严肃,虽然面带微笑,可却仍是十分骇人,唐悠宁看在眼里,心里无比怨恨,必将四皇子与太子相比,实在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作为太子妃的她怎么可能不心怀嫉妒呢。
眼看四皇子说的明明白白,唐悠宁只得冷下脸来,问道:“好吧,既然殿下想要审我,那么请问,是什么理由呢?原告是谁?证据在哪?”
看着唐悠宁的态度转变,四皇子心里十分厌恶,可脸上却不动声色,对着唐悠宁说道:“原告在路上,证据在桌案上,理由就是买凶杀人!一切还没定论,你不必心急,不妨稍作等待。”
“我可等不了,家母病重,我需侍奉左右,耽搁不起。”说着,唐悠宁就准备离开,才到门口,就被四皇子授意拦了下来。
四皇子道:“既然来了,进了这里,那就必须放下身段,须知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唐悠宁才想反驳,就听见门外传来一个女声,“民女花绛月请殿下为悦己坊掌柜翡翠及其夫刘通做主!”
听见是花绛月,唐悠宁的眉头不禁一皱,可却没法说什么。一旁的四皇子对着手下人说道:“放她进来!”
四皇子的话音刚落,花绛月就走了进来,向四皇子施礼后,冷冰冰的看着唐悠宁,两个人对视一眼,似乎有着无比大的仇怨一般,谁也不肯有一点示弱。
四皇子虽然对一切了然于胸,可却还是装作一无所知的样子问道:“花绛月,你有何冤屈,说与本皇子知晓!”
花绛月自然明白这是四皇子的过场戏,于是十分认真的说道:“回禀殿下,民女店中掌柜翡翠,几日前与刘通成婚,婚宴之时,忽遭一队黑衣人破坏婚宴,多人受伤。民女请大人为悦己坊做主,为翡翠做主。”
“好了,本皇子知道了。”四皇子挥了挥手,一脸严肃的说道。
唐悠宁看在花绛月的表演,心里十分不悦,可却无可奈何,只能默默的看着。
四皇子似乎故意在做秀,对着主官问:“这案子是你这里的,本皇子问你,你们可有什么收获?”
主官一听四皇子的话,心里自然明白对方是什么意思,因此只能是怯怯的回答说:“启禀殿下,今日本府捕获贼人一名,现囚于府中监牢内。此人供述,已经认了破坏婚宴之罪,且供出主使人。”
“那好,带人犯。”四皇子依旧冷冰冰的,对着衙役说道。
没过多久,就有人带着黑衣人走了上来。黑衣人上了堂后,第一眼就看到了唐悠宁。由于四皇子的设计,此刻她仍觉得是唐悠宁想杀自己,因此她的情绪也亢奋了起来。
距离唐悠宁不远时,就努力想去攻击唐悠宁,却因为有衙役和铁镣在,始终无法成功,却仍把唐悠宁吓了一大跳。
在一开始,唐悠宁只以为是四皇子和花绛月掌握了某些蛛丝马迹,可如今看来,眼前的刺客是有反叛的想法了,如此看来一切都没了原本的计划,这让唐悠宁头痛不已。
“殿下,就是这个唐悠宁要我在婚宴上捣乱,甚至杀死翡翠和花坊主的!”还没等四皇子问话,黑衣人就十分大声的喊道,似乎是怕自己说晚了就再也说不出来一样。
一旁的唐悠宁大声喊道:“冤枉!我不认识她,这定是花绛月陷害我!四、四殿下,你可要明察秋毫啊!”
唐悠宁的这种态度,让四皇子心里更加厌恶,毕竟此刻可要说得上是人证物证俱全,可她却能做出这种辩解,这可让四皇子十分郁闷,毕竟这样一来,自己的审理也就要更加复杂了。
四皇子问:“人犯,本皇子问你,你说是唐悠宁要你做的这一切,那你可有什么证据?”
黑衣人似乎也没什么顾忌了,对四皇子说道:“殿下查查我与她最近的出行情况和取向,自然可以判断,况且,她的定金都在颍川巷,殿下派人去取,自然就能证明一切了,那银锭上可还有将军府的印记呢!”
“哦?这么说,一切属实咯?来人,去查查看,顺便去取赃款过来!”四皇子似乎是因为意外收获十分兴奋,音量也高了不少。
唐悠宁听见黑衣人的话,心里越发紧张,可她却不能表现出来什么,只能是悻悻的看着。
忽然,花绛月说道:“殿下,民女也有证据!”
“哦?你说来听听!”四皇子似乎有些诧异,毕竟他和花绛月之间没有通气,此刻被人这么提出证据,又怎么可能不好奇。
花绛月看了唐悠宁一眼,然后说道:“现在街头很多孩童都在唱唐悠宁编排的歌谣,都是侮辱讽刺悦己坊的。而草民调查得知一切尽出自这位唐悠宁唐小姐手上。殿下若是不信,可以传唤几个孩子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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