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着邰瑾坐下之后,看着她仍旧满脸仿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神情。隋安再次皱眉:“那你就打算由着皮亮在外面这么,这么”
隋安原本是想说“那你就打算由着皮亮在外面这么乱来”,但是转念一想她和邰瑾也不过才见了寥寥几面。虽然说两人一见如故,但是毕竟皮亮是他的丈夫。如果说的太重,只怕邰瑾还会不高兴。
但是一旁的邰瑾却仍旧是不紧不慢的开口:“皮亮那样的位置,在外面交际应酬、逢场作戏都是难免的。我知道他心里有我,但是那些莺莺燕燕是不知道的。再加上他说话办事又总是大手大脚的,对她们阔绰一些,难免就会让人误会。更何况”
略微顿了一下之后,邰瑾才继续开口,声音已经比之前多了些疲累:“更何况,没了第一个,谁知道后面还会不会有第二个、第三个。如果每来一个都要和她们较真,那我可就要累死了。”
听了邰瑾的话之后,隋安却面色严肃的摇了摇头:“你这样说不对。如果他心里真的是有你、在乎你,那么所谓的‘交际应酬’和‘逢场作戏’根本就不能成为理由。如果真的爱谁,眼里哪还能容得下别人。”
但一旁的邰瑾却只是轻声一笑:“可是,又有多少人能毫不犹豫的确定,自己这辈子会只爱一个人呢?或者说,又有多少人可以毫不犹豫的确定,自己对一个人的爱会保持长长久久的一辈子?”
邰瑾这两句话说的不紧不慢,但却听得隋安心里不由得一阵一阵的发凉。然后她就想起了曾经在家中相册里看到的一张照片——照片是隋安刚满月的时候拍的,那时候的洪女士虽然已为人母,但却仍旧如少女一般梳着一条乌黑的大辫子。
照片应该是某个亲戚抓拍的,所以快门按下的那一刻,洪女士还在专心致志的照看着怀里还是个小婴儿的隋安。而她的身后,隋建涛也同样没有看镜头。而是嘴角带笑的看着他的妻子,眼中的情深意浓,任谁看都是“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但是这个故事的最后,却是应了刚刚邰瑾的那两句话:他这辈子没能只爱她一个人;或者说,他对她的爱,没能长长久久的一辈子。
看着隋安脸上越来越淡的神情,一旁的邰瑾便轻叹了一口气道:“你看咱们俩,说着说着就又说道不高兴的事情上面去了。”
于是,隋安也勉强一笑,之后两人却又是相顾无言。
与此同时,隋安听到卧室的门外忽然传来了几声拉着长音的呼喊——是有个男声在喊“姐姐”。
然后,一旁的邰瑾便转头看着隋安开了口:“隋安姐,应该是我弟弟找过来了,你介不介意我把他带进来?”
看着邰瑾脸上略显歉意的神情,隋安有些不解:“我当然不会介意了。”
听得隋安此话,邰瑾仍旧是带着那副略显歉意的神情微微一笑。想要开口,却被身后急促的敲门声打断。而随着敲门声一同响起的,还有男声拖着长音呼喊的“姐姐”。
十几秒之后,白色的烤漆卧室门被打开。隋安便看到了那声音的主人——男孩儿看上去大概十**的年纪,脸型和眉目都与邰瑾十分相像,生得十分清秀。
见到邰瑾之后,男孩便抱着她的胳膊咧嘴一笑:“姐姐!”
邰瑾微笑,仿似安抚一般的拍了拍男孩儿的手背,然后温柔的开口道:“怎么到这里来了?”
听了邰瑾的问话之后,男孩儿脸上原本挂着的笑容便飞快的消失了:“你没回家,都好久了,你不要我了。”
听着男孩儿抱着邰瑾的手臂断断续续的把一句话说完之后,隋安才慢慢的发现:虽然和邰瑾生得一样好看秀气,站在那也比邰瑾高出了半个头。但是男孩儿的那双眼睛却并不像同龄人那样清澈灵动,而是带着如孩童一般的懵懂无知。
然后,隋安看到邰瑾回头看向她。一边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头,一边开口道:“小时候发烧,烧到这里了。”
听得此话,隋安微微一怔。有些尴尬的笑着点了点头,才一转眼就看到邰瑾身旁的男孩儿正满眼好奇的打量着她。
见此,隋安也学着男孩儿的样子微微歪着头看向他,然后微笑着开口:“你好啊!”
男孩儿却忽然害羞的躲到了邰瑾的身后,但是一双眼睛却还是时不时的看向面前的隋安。
上前一步和邰瑾左右各一边的牵起男孩儿的手之后,隋安才看到此时卧室门外的走廊里还站着一个五十岁左右的中年妇人。
看到隋安望向她之后,妇人先是有些局促的对着隋安笑了笑。然后便看向邰瑾:“我和他说了,你一会儿就回来了。但是他就是不依,非吵着闹着要来找你。我实在是没办法,才带他过来的。”
听了妇人的话之后,邰瑾只是神情淡淡的点了点头:“知道了,您先回去吧。”
然后,邰瑾便不再看门口的妇人。只是自顾自的关上了卧室门,领着身旁的男孩儿走向一旁的沙发。
见此,隋安虽然对她的做法有些异议。但也没好意思说些什么,只是陪着邰瑾和男孩儿一同走开。
在身后柔软宽大的欧式沙发上落座之后,隋安便又歪着头看向仍旧躲在邰瑾身后的男孩儿:“你叫什么名字啊?”
听了隋安的问话,男孩儿便又害羞的把脸躲进了邰瑾身后。直到邰瑾温柔的哄了几句之后,才看向隋安小声的开口:“我叫邰康。”
看着邰康那双黑白分明,但却懵懵懂懂的眼睛。隋安微笑,但心里却已是五味杂陈——康,这应该是他来到这个世界上的时候,父母对他最朴实的祝福与期望吧。但是,这世上偏偏就是有这么多的事情,是事与愿违的。
之后,邰瑾一边哄着邰康,又一边断断续续的和隋安说了些关于她的事情——邰康五岁的时候,邰瑾在冬天带着他去冰河上滑冰,却不料他一不小心踩碎了冰面掉进了河里面。
后来邰康虽然是有惊无险的被同村的乡亲救了上来,但是因为生在农村的父母一直重男轻女,邰瑾却因为这件事情被母亲打得三天都没能下床。
所以,为了不让姐姐再挨打。虽然已经高烧的看什么东西都重影了,但是五岁的邰康却一直忍着没有说。而等到他因为持续的高烧而晕厥被送到医院的时候,已是为时已晚。也就是那时候,邰康的智商便停留在五岁,不再成长。
那之后,家里为了给邰康治病,花了所有的积蓄。所以为了不再给家里增加负担,邰瑾大学时期的学费都是她自己打工赚来的。
但是屋漏偏逢连夜雨,邰瑾才上了大学没多久,她的父亲就因为劳累过度而去世。各路债主知道这个消息之后,便逼着孤儿寡母还钱。于是,走投无路的邰瑾便跟着同宿舍一心只想着傍大款的舍友去了夜总会。
将邰康手中的陶瓷茶杯拿过来,示意他这个不是玩具之后,邰瑾继续开口:“可能是老天开眼了吧,我第一次到夜总会上班就碰到了皮亮。他当时没有一点犹豫,就把我带走了。不仅帮我家里还了债,还不停的帮邰康联系全国各地的专家治病。所以”
不知是不是想起了皮亮,邰瑾有些动容的开口:“这辈子,总是我欠他的多。因此,我不忍心,再这样要求他还只爱我一个人。”
隋安叹气,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再说些什么。
那之后,又和隋安断断续续的聊了几句之后,邰瑾便带着邰康离开。
而才送走两姐弟没多久,隋安就接到了霍月的电话:“安姐,今天人事说你的朋友帮你请了一个星期的假。你,没事吧。”
“嗯,出了点小意外,休息一下就没事了。”
“哦……是么……”
听着霍月拉着长音的回答,隋安轻声一叹。以为小妮子是在好奇那位帮她请假的“朋友”,于是便开口道:“还想说什么就说吧,憋着怪难受的。”
“也没什么,就是”
之后的几分钟里,隋安听着电话那头霍月犹犹豫豫的叙述,脸色已经越来越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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