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05章 汨江水鬼

功德既是阴德。

在当初，叶归一和叶九住在小汨村的那七八年，我和小叶九的关系相当不错，他比我痴长几岁，所以我便随口叫了他一声小九哥，不曾想，这一叫就是好几年。

而我和叶九之间，最初结下来了一个缘分的因由，是因为一件事情……

遥想那一年，我不过五六岁的年纪。

我那死鬼老爹王国维，将叶归一和叶九接到我们家中居住，我的心中是带有着不满的。

尤其是小叶九，这一个看起来比我高一点、皮肤比我黝黑一些，还整天嘻嘻哈哈，把笑容挂在脸上，唯独眉宇之间，藏匿一种不可名状的英气的家伙。

在那样一个幼稚的年岁，我抱定了是这个家伙，抢走了我的父爱，因为我那死鬼老爹对他的态度，明显比我这个做儿子的要好。

小孩子的嫉妒之心，往往是最为强烈的。

基于这一点，我一直都没有给过叶九太多的好脸色。

当然，他作为一个“大哥哥”一样的存在，理应对我这个做弟弟的谦让。

长此以往，时间一下子就流逝到了那一年的冬天。

小汨村的村口位置，流经了一条江河，叫做汨江，但是，虽说那一条江河叫汨江，却也不怎么宽广，站在汨江旁边一眼望去，就能够看到江的对岸。

而在我的记忆中，那一年的冬天特别地冷。

因此，那一条不是很宽广的汨江水面上，由于低温全部都冻结成冰块，好似一块透明大玻璃一般。

作为地处偏僻的小汨村，到现在村子里都没什么娱乐设施，更别谈十多年前了，于是乎，在那个时候，就有几个小孩，踏在了汨江的冰面之上，一开始还只是试探，到后来就发现这冰层很厚，完全能承受一个人的身体重量，与此同时，小汨村的小孩子们也就多了一个娱乐活动，那就是在这汨江的冰面上玩耍。

至于我，自然也是加入了这个队列之中。

然而在此之前，我那死鬼老爹王国维就提醒过我，不要我去那汨江冰面上嬉戏。

我问他原因，他没有给我一个答案。

借此，让我的心中升起了叛逆之心，在那一年，我就已经开始上小学一年级了，我的死鬼老爹需要照看棺材铺，自然是不可能面面俱到的管死我。

所以，在某一天放学之后，我趁着夜色未黑，就踏到了汨江的冰面之上。

起初，我只是轻轻地踏着步子，也生怕一个不小心，弄得这冰面破裂，掉入这刺骨的冰水里，给生生地冻死。

可在我发现这湖面的确是坚固之后，我便很是大胆在这冰面上蹦蹦跳跳，很是开心的玩耍了起来，然则没过多久时间，当年叶九也来到了这汨江岸边。

“小风，你怎么在这啊？快跟我回去，你爸我王叔他很担心你类！”

叶九和我就读的是一所小学，不同的是，我一年级他四年级，而放学的时间却基本上相差无几。

现如今，这叶九跑过来叫我回去，在当时我的眼中，活像一个跟屁虫和打小报告的家伙，十二分的讨人厌，对于的他喊话，便也就被我选择性忽视了。

并且，为了让这叶九生气，我很是双脚用力的踏了踏这冰面。

一切的一切都看在了叶九的眼中，他很是担忧的惊呼道，“小风，你这是干嘛？你这样做是很危险的，赶快给我过来！”

“要你管！”

再次听到叶九类似训斥人的话语，我的气愤达到了顶点，回了一句嘴不说，我又做了一个双脚离地蹦起，狠狠地踩向地面的动作。

但，这一次我显然是没有那么幸运了……

一脚踏空，我的身子就坠落了下去，一下子的我双腿之上，就感受到一股极其刺骨的冰凉之感，不等我慌乱，我的腰子、上身也落入到了这冰水之中，唯独只剩下脑袋和一双手还暴露在空气外边。

不过，这还不值得我庆幸，虽然我已经尽其所能，用一双小手扣住了冰面，却还是无法抵消这下坠之感。

在不知不觉中间，我感觉自己的身子越来越沉，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撕扯我的双脚一样，要将我完全拉到这冰水里，使得我永远埋葬于此。

就在我意识快要消失，双眼慢慢地闭上了，快要陷入真正的死亡之时，有一个人来到了我面前。

他就是叶九，这一个充当我的哥哥，我却从未给过他一个好脸色的男孩，此时此刻，我用微眯着的双眼，看见了他用自己的双手，抓住了我的手臂，做出了一副呲牙咧嘴的样子，我觉得对方应该是用出了吃奶的气力，想要将我从这个冰窟窿里，救回来。

说来也奇怪，就在叶九握住我双手的那一刻，我原先的那一股子下坠之感，就那么突然之间的消失了，仿佛是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了。

接下来的事情，就很顺利成章了。

等我一身湿漉漉的，趴在了曾经掉落下去的冰窟窿的旁边，我气喘吁吁的休息了一会儿。

然后，出于一种好奇的心思，我又朝着那冰窟窿处，看了一眼。

岂料是这一眼看去，我好似在这冰水里，看到了一张惨白的人脸，他正在冲着我诡异的一笑，从他的嘴巴里还吐出了一条长长的猩红舌头，着实是非常的吓人。

这种情景，停留在我眼前的时间，只是微微的一瞬，下一秒就不见了。

等我回到了家里，单凭我全身上下湿漉漉的衣服，就知道这件事情肯定隐瞒不了，本来我以为会受到自家死鬼老爹的责骂，可是他或许是看在我全身哆哆嗦嗦的样子，显然是吓得不轻的份上，并没有骂我一句话。

后来，我有了这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经历，自然是不敢再去那汨江冰面上玩耍。

当然啦，除了那一年的汨江上结了一层冰面，十多年来，再也没有出现那一种天寒地冻的冬天了。

江面再度结冰，自然是没了可能。

由于这一次叶九对我的救命之恩，我和他的关系，也有坏转好，到最后成为了一对好朋友、好兄弟。至于我看到的那一张诡异人脸，本来我一直是以为，是自己处在劫后余生的惶恐中，而产生的一种错觉罢了。待我获得了祖传的《阴阳手札》，我才明白那一张诡异人脸，其实是死在汨江里的水鬼，我不断踩踏冰面，打扰了对方的安睡，所以他才会想要致我于死地，冰面破碎、那一股下坠之感，都是其玩出来的花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