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路负着手由外殿走至宴会内厅,一路步履不停的溜向晾儿。途径梅珍的桌子,恰巧看见魏沉坐在锦华公主一侧,魏沉抬眼看向我微微一笑。
我瞥见一旁瞬间拉下脸的锦华公主,当下精神头就来了。
我一副乖巧模样走到魏沉身边,亲热的跟魏沉打招呼:“魏沉哥哥。”
魏沉笑道:“方才去那里了,我一进来就寻你,都没瞧见你。”
我看见梅珍的另一头,坐着依旧英俊的梅珏,我异常乖巧道:“方才父皇抱着我去见母后了。”
果然,梅珏的眉头一蹙,望着我神色不善起来。
呵……
魏沉笑道:“原来陛下方才是去见皇后娘娘了。”
我奶声奶气的‘嗯’了一声。
这时,一旁的梅珏忽然对我嗤笑道:“皇后娘娘身体如何?”
我见梅珏这副表情,当下心底一阵冷笑,接着脸上挂起乖巧的笑颜,糯糯道:“母后身体很好呀,父皇一直拉着母后聊天,所以才出来晚了。父皇就是这样,一见了母后,总是忘记时间。”
梅珏脸色霎时铁青,瞥了眼旁边席位一脸低落的梅珍,开口凉凉道:“皇后娘娘还真是福泽深厚。”
我点头奶声奶气道:“是呀,父皇今日说,母后位尊皇后,是这天下间最尊贵的女人。”
说到这,我故意仰起头,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糯糯低语道:“既然父皇都说母后是全天下最尊贵的女人,那自然福泽深厚喽。”
说完,我不理会将拳头捏的死紧的梅珏,转头想去寻晾儿。
谁料,一旁的魏沉忽然开口道:“思柔公主,我旁边还有位置,坐这里吧。”
说完,让了让他身边的蒲团。
我转眼看过去,只见一旁的锦华公主,脸都绿了。
我眨眨眼,对魏沉乖巧道:“太麻烦魏沉哥哥了,思柔要是坐这里,魏沉哥哥的地方就太小了,会不会影响魏沉哥哥吃饭呀。”
魏沉大方的笑道:“无妨的,思柔就坐这里吧。”
一旁的锦华公主果然立刻站起身,大声嚷道:“不行,不能让这个讨厌鬼,同我们坐在一席。”
魏沉微微蹙眉,望着锦华公主不悦道:“锦华公主,思柔公主还小,高晨公公不在她身侧,她乱跑不安全的。”
梅珍开口赞同道:“是啊,思柔,你就坐这里吧,不要在席上乱跑,小心莫要摔倒了。”
锦华公主闻言气红了脸,嚷道:“母妃,你怎么总是帮着这个讨厌鬼说话。”
说罢,她转身一把用力的推向我,嚷道:“你快走,离我们远一点。”
我一个没站稳,眼看就要向后倒去,忽然,一双小手在我身后稳稳的拖住我,晾儿那可怕的铜色面具,在我头顶上方映着灯光,明晃刺眼。
晾儿低头对我道:“没事吧?”
我乖巧的摇了摇头:“无事。”
晾儿随后转头看向一旁的锦华公主,虽然他带着面具,但是那充满压迫意味的威胁感,依然透过面具,骇的锦华公主微微后退一步。
我见梅珍刚欲开口说话,此时,速发的唱诵声,突然响起:“皇上驾到。”
众人闻言,皆站起身,面相龙椅垂首而立,我见状偷偷拉着晾儿一路往后溜,一直溜到晾儿的位子上。
晾儿侧头看向我,一张面具油光瓦亮,我凑近晾儿,小声逗他:“晾儿哥哥,你还记得我吗?”
晾儿干咳道:“娘。”
我一怔,问道:“你怎么认出我的?”
晾儿无奈道:“你看言则璧的眼神,还是跟以前的一样。”
我眨眨眼,对晾儿道:“咿,你现在怎么不叫他爹了?你以前不总是爹长爹短的。”
晾儿抿了抿嘴道:“现在我爹是沈无逾。”
我疑惑的看着晾儿,这小子,情绪不大对啊。
以前的他,可是言则璧的死忠粉,他爹做什么错事都有苦衷,所以他爹什么都是对的。现在这是怎么了?六年不见转性了?
我八卦兮兮的凑过去问道:“怎么了儿子?你跟言则璧感情破裂了?”
随着所有人的请安唱诵声响起,晾儿拉着我的袖子随众人一块请安问礼,他小声道:“晚上,我离魂来寻你,慢慢跟你说。”
说罢,拉着我一起跪下。众人齐齐跪地拜礼唱诵,唱诵过后就这样一直垂首跪着。
良久,首座上方的言则璧老半天都一声未吭。
言则璧不知在等什么,他不吭声,也不叫众人平身。
大家谁也不敢抬起头来看言则璧,皇帝没出声让平身,抬头就是大不敬啊。
良久……我悄悄的抬起头向主座看去,只见,言则璧一双阴斥的眼,仿佛猝了毒,死死的盯着我同晾儿……
完了完了,第二人格又复苏了。
言则璧见我抬头看他,一双阴斥的眼也看向我,眼里的戾气充斥眼眶,眼看下一秒就要爆发了。
我见状,连忙站起身,小短腿马达全开,越过众人,跑向龙椅他的位置,攀着台阶,一路跑至他身边,在他一侧规规矩矩的站好。
言则璧阴斥的眼神一直追随着我小小的身影,直到他见我立于他身侧站好,他眼底的戾气才稍稍微敛,我裂开嘴笑的异常乖巧。
言则璧盯了我良久,终于眯了眯眼,开口道:“平身吧。”
众人唱谢龙恩,缓缓起身。
言则璧威严的目光,缓缓在大殿上巡视了一圈,我也随着他的目光看去,这才发现,今天到场贺寿的人,可真多啊。
台下内席,是众皇亲贵胄,内庭女眷,命妇,贵女。
台下外席,均是三品以上的顾命大臣携各自发妻,还有嫡子或次子。
我看见无逾已经悄然无息的走回晾儿身边,规矩有礼的坐好,而下首的另一侧,烈远竟坐在主席位……
烈远的坐席,竟比言则琦还近言则璧一位……
我双眼瓦亮的瞪着烈远,这六年他混的不错啊,看这座席位就知道,烈远现在已然是皇帝面前的第一红人了。
言则璧缓缓开口道:“速发,上菜吧。”
下首坐的言则琦笑道:“皇兄,直接上菜吗?祝寿拜礼……”
言则璧开口打断他,冷冷道:“不必了,直接上菜。”
言则琦笑容僵在嘴角,拱手道:“是。”
速发对内廷司预备席膳的太监耳语几番,太监恭敬垂首而退。
稍时,内廷司宣诵,传膳。
众人皆从座位上起立,对言则璧拱手恭敬道:“谢陛下赐膳。”
言则璧随意的摆摆手,饮膳开始了。
我望着眼前的景象,忽然想起了多年前言永和的寿宴。
那时的众皇亲贵胄,虽然也是面带肃恭的谦卑饮宴,可席间的气氛确是其乐融融。
可如今换了言则璧做皇帝,不知为什么,空气中都飘散着一股子萧杀之气。
众人虽然也是一脸肃恭,可空气中紧张的气氛,让每个人都寒蝉若禁,所有望向言则璧的双眼皆是小心翼翼的,仿佛怕言则璧下一秒就会拍案而起的把他们拖出去都杀了。
这可真是太诡异了。
这个言则璧六年来都干什么了?
就当下这个场景,怎么看,言则璧怎么像个暴君。
看到这,我又忽然想到,自从我这次回来以后,遇见的诡异之事一件接一件,简直应接不暇。
就仿佛无数个线头一起砸向我,线头多到无从理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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