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1937年9月上旬的某一天，黄河边上的某个渡口。

刚刚接受改编不久的八路军129师772团三营指战员们，正在大步朝这边走过来。

显然，他们是打算从这里渡过黄河，开赴抗日战场。

就在他们走到黄河边上、晋绥军358团一营一连把守的渡口关卡前时，被挡了下来。

当时，带领一个排的部下把守渡口关卡的人，是晋绥军358团一营的代理营长钱伯钧。

看到这些人到来，钱伯钧立刻举起手做出止步的动作：“站住，哪部分的？”

其中，八路军129师772团三营的副营长、一个名字叫钟志成的男子立刻回答：“八路军129师的，奉命渡过黄河，开赴前线。”

钱伯钧用轻蔑的语气说：“八路军129师？我可没听说过有这么一个番号。”

听到钱伯钧说的这句话，走在最前面的八路军129师772团三营营长李云龙，立刻瞪起眼睛看着钱伯钧。

钟志成说：“没听说过没关系啊。等我们过了河，跟日寇干一仗，你就知道了。”

钱伯钧用强硬的语气说：“对不起，我们没有接到放行的命令，渡口你们不能过，请回罢。”

实际上，晋绥军358团早就接到了允许八路军129师部队渡过黄河的命令。

钱伯钧这样做，明显是想索要好处。

毕竟就算闹到第二战区和晋绥军总部那里，这件事最后也是不了了之。

李云龙往前走了几步，大声说：“放屁！凭什么不让过？老纸偏要过去！”

“老李。”

钟志成拉住李云龙，接着又对钱伯钧说：“这位兄弟，你就通融一下罢。我们过去也不是赴宴席，是不是？我们是打日寇的。”

钱伯钧再次用轻蔑的语气说：“算了罢，老蒋的嫡系部队都抵挡不了，就凭你们这几条破枪，也想跟日寇干仗，真是”

钱伯钧的话还没说完，脸上就挨了一下。

动手的人是李云龙。

李云龙一下子就将钱伯钧打倒在地，打完之后嘴里说：“你小子欠抽是罢！”

看见钱伯钧挨了打，跟着一块把守渡口关卡的晋绥军358团一营一连的官兵们，立刻将枪口对准李云龙。

八路军129师772团三营指战员们也纷纷摘下挂在肩膀上的步枪，将枪口对准晋绥军358团一营一连的官兵们。

双方都大声喊：“别动！都别动！”

其中：

李云龙还拿出一挺捷克式轻机枪，将上面的保险装置关闭，做出随时准备开枪射击的样子指来指去，同时嘴里大声喊：“谁动我突突了他！”

而之前被李云龙一巴掌扇倒在地的钱伯钧，已经重新爬了起来，拿出配枪瞄准李云龙的大脑袋，嘴里不甘示弱的喊：“别动！否则老纸一枪崩了你！”

气氛变得越来越紧张，双方都将手中枪械的保险装置关闭了，随时可能在下一秒发生火并。

就在这时，罗泽谦带着他的两个警卫员赶到了。

还没等坐骑停稳，罗泽谦就大喊一声：“都给我住手！”

随后，罗泽谦从马背上跳下。

看到罗泽谦走过来，晋绥军358团一营一连的官兵们率先垂下枪口。

紧接着，八路军129师772团三营的指战员们也恢复了平静。

尽管已经认出了李云龙，但罗泽谦还是装作一副不知道的样子，说：“谁这么大胆子，敢打我们晋绥军358团的人？”

同样，李云龙也只是稍微愣了一下，然后立刻说：“你们的人嘴臭，欠抽。”

说完，李云龙再次将手里的捷克式轻机枪枪口抬了起来，只不过这次枪口对准的是一处空地。

罗泽谦用眼睛紧紧的盯着李云龙，说：“你是谁？”

李云龙哼了一声，说：“老纸是八路军772团三营营长李云龙。你呢，报上名来。”

罗泽谦说：“在下晋绥军358团的副团长刘惠瑾。”

还没等罗泽谦再说什么，钟志成赶紧说：“刘副团长，情况紧急，我们现在可以过河了吗？”

“可以啊。”罗泽谦抬起手，指着李云龙说：“但是，你们得把这个打人的家伙留下，让他接受军法处置。毕竟，我们晋绥军358团的人，可不能白挨打。”

没办法，在这个节骨眼上，如果不为钱伯钧出头的话，罗泽谦就别想在晋绥军358团里面继续呆下去。

而一旦离开晋绥军358团，罗泽谦即将要面临的，是蓝衣社总部最严厉的处置——枪毙。

要知道，蓝衣社戴老板制定的家法，比老蒋专门为抗战而制定的军法还要严格。

底下的人一旦完不成任务，就按照临阵脱逃被处决掉。

所以，为了不被蓝衣社总部执行家法，罗泽谦必须摆出一副非常强硬的姿态。

李云龙冷笑一声，说：“打人的留下？你得问一问老纸手里的机枪答不答应！打了也是白打，怎么着罢？”

罗泽谦同样冷笑一声，说：“怎么着？要么你马上给你刚才打了的那个人道歉，这件事算是就此了结。要么你从哪来回哪去，今天你还就别想过这个渡口了！”

李云龙用一只手提着捷克式轻机枪，同时慢慢走近罗泽谦，说：“今天这个渡口，老纸是过定了！”

罗泽谦说：“你过一个我看看！”

事情闹到这个地步，双方都已经算是骑虎难下。

以李云龙的骄傲，绝对不可能向刚才出言不逊的钱伯钧道歉。

而站在罗泽谦的角度上来讲，如果李云龙不给一个交代，他没有理由放李云龙离开。

于是，罗泽谦和李云龙都相互瞪着对方。

只不过，罗泽谦的表情非常严肃，李云龙脸上则露出一副玩世不恭的冷笑。

刚刚有所缓和的气氛也再次变得紧张起来。

钱伯钧已经带上他的警卫员王贵，悄悄骑上马朝一营的驻地方向跑去，显然是去叫更多的人过来。

同样，钟志成也悄悄让八路军129师772团三营的指战员们做好强行闯关卡的准备。

就在这个时候，正好有两架日寇的飞机从东面飞了过来，扑向这个渡口。

飞机引擎发出的声音，也越来越响。

当所有人注意到这个情况的时候，这两架日寇的飞机已经快到飞到众人的头顶上方了。

“敌人的飞机来啦！”

“快散开！”

“卧倒！”

这一刻，不论是八路军772团三营的指战员们，还是渡口附近的晋绥军358团官兵们，都在做防空袭的动作。

只有李云龙不慌不忙，再次将捷克式轻机枪用双手握住举起，枪口抬高，手指扣动扳机。

很快，李云龙手中的那挺轻机枪，对着敌机喷射出子弹。

同时，李云龙大声喊：“都给我翻过身来，对空射击，打他gnY的！”

八路军772团三营的吹号手立刻过来，双手抓住李云龙手中捷克式轻机枪的两脚架，然后奋力抬起，好让李云龙能够更加方便的扫射敌机和更换弹匣。

与此同时，八路军772团三营的指战员们，都纷纷举起各自手中的枪械，朝着扑过来的敌机发射子弹。

一时间，奋勇还击的八路军772团三营指战员们，跟还在到处躲藏的晋绥军358团官兵们，形成了鲜明对比。

看着仍然在原地、用手中捷克式轻机枪进行还击的李云龙，罗泽谦犹豫了一下，从地上爬了起来。

随后，罗泽谦将安放在渡口关卡防御工事上的一挺捷克式轻机枪提了起来，跑到李云龙的身边，在郭建元派给他的两个警卫员——赫连洪和夏侯煊帮助下，对空进行扫射。

罗泽谦这样做，除了想在不下面前刷一波好感以外，还有就是他认为李云龙作为《亮剑》当中的主角，绝对不会轻易的死掉。

这个时候，跟李云龙站在一起，反而是最安全的。

果然，所谓的“主角不死定律”，还是有那么一些道理。

周围的那些人，在两架敌机的炸弹轰炸、机枪扫射下，死的死，伤的伤。

直着身子、手举捷克式轻机枪对空扫射的李云龙和罗泽谦，反倒是丝毫未损。

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有几发捷克式轻机枪的子弹打中了一架敌机的要害位置。

那架敌机冒着黑烟栽了下来，撞在远处的一座山上。

另一架敌机见状不妙，调头离开。

而此时，整个渡口已经面目全非。

趁着其他人在忙碌，没有谁注意这边。

罗泽谦率先放下手中轻机枪，转过身看着李云龙，小声说：“李团长。想不到，我们以这种方式再次见面，你上次还说要请我喝酒呢。”

李云龙也放下手中轻机枪，转过身看着罗泽谦，同样小声说：“记得，我还欠你一个人情。”

“你兵带的不错呀，素养很高，赢得了我的好感。”大声说了这么一句，罗泽谦压低声音，继续说：“刚才我们晋绥军358团的那个营长态度不好，说话难听，我替他向你们道歉，对不起。”

“谢谢啊。”大声说了这么一句，李云龙同样压低声音，说：“刚才我的确是冲动了。不过道歉的话，我实在说不出口。要不等有机会的时候，我请你喝两次酒，算是感谢和赔礼道歉。”

罗泽谦看了一眼周围，发现钱伯钧还没有赶过来，于是大声说：“赫连洪、夏侯煊，你们两个赶紧过去把关卡打开，让他们渡河。”

赫连洪和夏侯煊立刻过去，将渡口的关卡打开。

李云龙大声说：“刘副团长，多谢了。”

随后，李云龙转过身，大手一挥，说：“来，出发，出发。”

钟志成立刻带着八路军772团三营的指战员们，朝黄河边上的渡船走去。

李云龙也抬起脚，跟着一块走。

罗泽谦看着李云龙的背影，大声说：“李团长，稍等一下。”

李云龙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罗泽谦，说：“刘副团长，你还有什么事？”

罗泽谦将手中的捷克式轻机枪倒提着递了过去，说：“这挺机枪，算是帮忙击落敌机的谢礼。另外，你们还可以搬走一两箱这种轻机枪使用的子弹。”

李云龙犹豫了一下，说：“那我就不客气了。”

随后，李云龙腾出一只手，从罗泽谦手里接过那挺捷克式轻机枪，又从自己的部下当中抽调几个士兵，从渡口关卡的防御工事那里找出并搬走了两个装满捷克式轻机枪子弹的箱子。

整个过程，渡口附近的晋绥军358团一营一连官兵们，都在抬袍泽的尸体和伤员，没有人出来干涉。

在渡船上，李云龙放下手里的捷克式轻机枪，向岸上的罗泽谦郑重敬了一个礼。

等到八路军772团三营的指战员们全部都乘坐渡船，抵达黄河对岸了以后，钱伯钧才带着晋绥军358团一营剩下的两个连兵力匆匆赶到。

听完部下叙述完自己离开之后渡口这里发生的事情，钱伯钧的脸色瞬间变得非常难看。

面对着罗泽谦，钱伯钧用冰冷的语气说：“刘团副，你不经团座同意，擅自放他们过河，还将一挺机枪和两箱子弹送给他们，你究竟是”

从想要过河的八路军部队那里索取好处，事先可是得到了郭建元的默许。

否则，钱伯钧也不敢公然刁难八路军772团三营的指战员们。

不等钱伯钧说完，罗泽谦大声说：“今天，敌机来犯，轰炸渡口。钱营长临危不乱，指挥得当，在损失一架捷克式轻机枪和消耗两箱捷克式轻机枪子弹的情况下，取得了击落、击伤敌机各一架的战果，立下了大功，真不愧是我辈军人的楷模。”

随后，罗泽谦压低声音，说：“要不要这份功劳，钱营长好好考虑清楚。”

在几乎没有任何己方空中力量的华北战场，要想击落一架日寇的飞机，是非常不容易。

可以说，罗泽谦是想让钱伯钧答应，帮他隐瞒送一架捷克式轻机枪和两箱捷克式轻机枪子弹给八路军129师772团三营的这件事情。

而付出的代价，是罗泽谦将指挥部下击落、“击伤”（应该说是驱逐）敌机各一架的战功，让给钱伯钧。

罗泽谦相信钱伯钧在考虑清楚之后，一定会做出最正确的选择。

果然，钱伯钧犹豫了片刻，向罗泽谦敬了一个礼，说：“团副，你过奖了。守卫黄河渡口，击落来犯敌机，是我们358团一营全体官兵应尽的职责。”

罗泽谦回敬了一个礼，说：“钱营长，今天你也累了，回去好好休息。接下来渡口的事情，全部交给我来处理。”

随后，罗泽谦拿出笔和纸，写了一份手令，让钱伯钧带回去。

这份手令，能够让钱伯钧有正当理由离开黄河渡口、返回驻地休息。

钱伯钧收下之后，再次向罗泽谦敬了一个礼，这才带着一营二连和三连的所有官兵离开。

钱伯钧刚刚离开，罗泽谦就指挥一营一连的官兵们继续收拾渡口的残局。

接下来，罗泽谦跟未来晋西北铁三角当中的另外两位——孔捷和丁伟打了个照面。

由于没有合适的借口，因此罗泽谦没法再送出什么礼物，只能目送着这两位带领各自的部下登上渡船，前往对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