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夜蜓

走出办公室前，班主任提起了叶熠熠签的那份保证书。若有若无的，是在警告她，你信用在老师那里已经稀薄，你该反省，该变得更乖。

谈话几分钟，还没有上课，她从教室后门走回座位。前桌把作业传给她，叶熠熠打开，别人是喜庆的百分，只有她是一个红色的阅。

无力感涌上心头，叶熠熠不知多少次涌现出厌学情绪。抽屉里翻出手机，约陶唐在上次的奶茶店见面。

快下课时，陶唐才回消息，说他也有事想和她见面谈。

徬晚，叶熠熠满头大汗骑着自行车到奶茶店，门口停着一辆黑色越野，车顶装着一排灯，很酷，让叶熠熠想起了骑着摩托车时左策案的样子。

还是之前的那个位置，只是不再是只有两个人在等她。

陆明因穿着白色背心，墨镜被推到额头，胳膊细白，身材丰满，刷了睫毛膏的眼睛衬得好看，她看到叶熠熠，扇子似的睫毛上下浮动。

“比你们说得漂亮可爱。”陆明因评价着眼前的女孩子：“就是有点冷冷的。”

陆红因补充道：“姐，她还有点暴力。”

陶唐往里腾出一个位置，微笑示意叶熠熠坐下。

书包放脚边，她坐下。谁也没急着说话，把单子推到她面前，三个成年人看着她个未成年人，像家长带着儿童去肯德基，有什么大事，都先等小屁孩点完餐再说。

叶熠熠被盯得无所适从，没有点什么儿童餐，开门见山：“你们说有事情和我说？”

陶唐先介绍：“也没什么，她是我姐，陆明因。”

“你好。”叶熠熠礼貌问候。

陆明因性格更近陆红因，开朗活泼，又带着大小姐的某些傲性，对叶熠熠友好摆着手：“你多大了？”

“十四。”

“啊~竟然比我小十岁。”她有些岔意。

叶熠熠莫名看向了陆红因。眼前一身强壮的男生，留出点胡子拉渣就看似父辈级的人，实际上是最小的那个，真应了那句人不可貌相。

“干嘛这样看我？”陆红因剔了眼叶熠熠。

叶熠熠低眼：“我昨晚遇到了一个人，他袭击我。”

三人齐看叶熠熠，陶唐：“什么人？”

叶熠熠摇头：“没去追。他带着面具，穿着宽松的袍子，和邪兽一起出现。好像……他可以驱使邪兽。”

听者皆是一惊，陆红因和陆明因异口同声问：“怎么驱使？”

叶熠熠抬起一只手，回忆着细微，手指弹钢琴似的动了动：“像这样。”

黑夜的面具人，衣袖飞舞，手指轻动，鬼使神差的，邪兽得令向她扑来。那种冰水浇头的凉意叶熠熠现在还能回想起来，她现在有些明白，师父和桃叔遇到那个徒手破刃的人时的惊愕。

陶唐的木雕是道器里的控制，只是这控制只在自己以法灌养的木雕上，像叶熠熠口中诡异的控制本是活物的邪兽，让他陷入一种莫名的惶恐。

他好似在家族的图书馆里无意读过有关的记载，但因为是随意一翻，他没有记住，现在遇到努力回想只是一片空白。

四人都肃了脸，没人说话，都在陷入自己的思考担忧里，打破沉默的，是叶熠熠。

“你们不是说，也有事情和我说吗？”

陶唐闻言才回过神，眼神示意，陆明因便从背包里把一个水晶球放到桌上。

圆亮的玻璃球立于黑色坐基上，类似于男生送给心爱女生的水晶球一样，只是水晶球里不是城堡也不是流沙，而是一只暗红色的蜻蜓，正恼怒被关不停的装着玻璃。

“闻夜蜓？”

陶唐点头：“昨天晚上它还很听话的去给我们带路，但不知道为什么，快要寻到邪兽气息的时候，它就很躁动，想逃跑，似乎在害怕什么。”

白云是在她面前用过闻夜蜓的。叶熠熠记得白云放的闻夜蜓是灰色的，像是黑白漫画里的蜻蜓一样，不带任何艳丽色彩。

“它本来就是这个颜色的吗？”

食指点在水晶球上，印下她的指纹，球中的闻夜蜓隔着玻璃撞向她的指腹。叶熠熠凑近看，发现原本的小鬼兽变成了小邪兽，它的肚子里蠕动着红色的胃。

“当然，爷爷把它给我的时候就是这个颜色了。”陆明因有些敏感问：“你为什么要那么问？”

叶熠熠回了好奇两字。上次让陶唐和陆红因知道白云在她的身边后，白云已经变了语调喊自己“熠熠宝宝”了，要是再告诉他们，眼前这个闻夜蜓和自己见过的不一样，估计白云直接连名带姓喊人了。

昨晚闻夜蜓突然变化，让他们始料不及。他们来这里本来是为了调查普通阴人被抢一事，但后来事态发展为不同。

之前被抢走的邪兽又出来伤人，而且是青天白日毫无顾忌，涉及到邪兽被人回收豢养，为了防止扩大化，陆家爷子才拜鬼差求闻夜蜓，借力想要尽快查到谁在背后。

“熠熠，我听说你的一个同学失踪了？”陶唐企图温和进言。

“我没同学。”全班都不喜欢她，孤立她，是他们先不把她当同学，所以她也从不把他们当同学。

白禾禾死了，和一个陌生人在她眼前下葬一样，没感觉。

陶唐一时语塞，倒是陆红因有些耐不住弯弯绕绕，直接敞明意图：“你上次不是能随随便便请鬼差大人吗？那你一定有办法让闻夜蜓再乖乖听话吧？”

叶熠熠余光瞥向陆红因，有意无意的给这个老态少年一记白眼。能请鬼差就会训闻夜蜓吗？年轻老头的脑袋里逻辑思维是不是都是混乱的？

“不会。”

服务员把奶茶端来，叶熠熠插上吸管，咬着吸了一大口。

陆红因莫名得意的笑了笑：“我还以为你挺厉害，也不怎么样嘛。”

无知小巫嘲大巫，叶熠熠还是先前的表情，因为无视所以原谅陆红因的嘲讽。

陶唐咳了一嗓子，让陆红因不要这样说话。陆红因不服气的哼唧一声，陶唐笑说：“熠熠，你也是阴人，你也有职责。”

“师父和我说过，阴人最早十六岁出师，十六岁之前跟着师父跑腿见识学习，还算不得上是阴人。”

陆明因：“我怎么觉得你这个小姑娘有点不识好歹呢？事大便关己的，不能只靠别人解决，要出力呦！”

转着手里的奶茶，叶熠熠看向陆明因，刚才没怎么细看她，这回定睛多看几眼，发现她口红的颜色和指甲的颜色一样烈艳。

她手托着下巴，红色的指甲点在红色的唇边，又妖又艳，笑脸威胁。

叶熠熠：“我说了不会，几个大人欺负我一个小女孩，不觉得羞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