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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希不再追问，吸了口起，拧开门把，却听到身后的声音说道：“楼下的密码是12952。 ..”
音希这才忆起，他带她上楼时，确实有输入密码。而自己，如果他不告诉密码的话，肯定还要再跑上来问他。
他比她想得更周到。
拿钱走人，再不见面。
音希离开了高进住的大楼，在楼下的小花坛边上坐下。长长的叹了口气。
她刚才问他，是不是为了报复以前她诬赖他强暴他，所以他才和她做？才以羞辱的方式让她立字为凭？
那个时候她真的好恨，好恨好恨。成天和妈妈吵架，动手打妈妈的爸爸，将曾经所有对她的爱都给了顾韦。五年一次的贝多芬钢琴大塞，罗伯特叔叔说：“小音一定要参加，我看好小音，小音一定会拿冠军的。”
当时，她为了大赛那么的努力，家里不能练，她留在学校里，每天弹十个小时的钢琴，手指都痛了，每天都要冷敷热敷减少肌肉的酸痛，明明连手都快抬不起来，她咬了牙坚持过来。可就在她以为自己能参加的时候，没了。她所有的希望都落空了。都没了，化位泡影了。
其实，没了一次，她也没关系，她还可以五年后继续参加的。可是爸爸，让她退学，让她从钢琴学校离开，她觉得那时候，自己好象步入了黑暗一般。
迷茫，失望，恐惧，背叛，全部一瞬间侵袭上来。
没有人发现，顾韦事事都要和她争。贝多芬钢琴大赛时候，她看见顾韦抱着她妈妈的遗像，在哭：“妈妈，韦韦也好想参加钢琴大赛哦。妈妈，韦韦，不比姐姐差，为什么姐姐能参加大赛，韦韦不能参加？韦韦，是不是因为是私生女，所以事事都要以姐姐为先？爸爸，那么爱姐姐，为什么不能多爱韦韦一点？妈妈，韦韦好想你……”她看着，站在经过顾韦门外的爸爸，就是这一次，她失去了参加大赛的资格。
第二次，她的学校。同样的，也是顾韦获得比赛第三名的时候，顾韦在一次回家后跑到房间里哭，她哭，她没有关门，于是，她又听到了：“爸爸，韦韦是不是很糟糕，是不是……就算得了第三名，也比不上姐姐在爸爸心理的地位……爸爸，韦韦想要为你争口气，证明韦韦不比姐姐差……可是，学校里大家都嘲笑我，说韦韦比不上姐姐，姐姐读专门的私立钢琴学校，韦韦读一般的学校……大家都看不起我，都欺负我笑话我……”于是，她的学校让给了顾韦。
还有好多次好多次，她过生日的时候，顾韦说，她从来没有过生日，好羡慕她，于是，她的生日就没了，因为她的生日让顾韦不开心。
她失去了好多好多，好多好多。背影宽阔的爸爸，温柔爱笑的妈妈，全部通通失去了。
到最后，她发现自己，成为了这个家的陌生人，负担。尤其是在妈妈得知顾韦得了第三名以后，疯了，她几乎崩溃了。
赶出去！将他们赶出去！
把背影宽阔的爸爸，把温柔爱笑的妈妈，都找回来。
小音，想要爸爸妈妈，想要爸爸妈妈。
音希扯出枯涩的微笑，当时的自己是这样想的吧，于是，才用了那样的手段。
是从报纸上看到，一个男人非礼少女判刑。
自己到底是为什么会找上高进，为什么会在他的房间撕裂了自己的衣服，大声喊非礼……原因，她已经记不得了。
她只记得自己跑到高进的房间，发狂得撕打自己，他阻拦，他心痛的目光，自己微微的一怔，然后喊出来：“他非礼我！”
几乎是走投无路了。
几乎是绝境中的救生。
那声音连灵魂都颤抖了。
然而，听到她呼喊跑来的爸爸，没有给她关怀，没有给她安慰，却直接给了她一耳光：“我怎么有你这样不知羞耻的女儿！我没有你这样丢脸的女儿！没有！”
转过头，爸爸对高进说：“进，抱歉，我……教女无方。早就该发现，她跟她妈妈一样，处处针对你……你是什么样的人，我知道……”
她已经听不见了。什么都听不见了。哭？不，她没哭！一点也没哭，眼泪却刷刷地流下来。
爸爸，你是我的爸爸吗？你是吗？你真的是我的爸爸吗？你真的是吗？不是，不是。
所以当顾韦听到动静跑过来的时候，顾韦也给她一耳光，气愤难耐，为她的舅舅打抱不平，“姐姐，你太过分了！太过分了！舅舅不是那样的人！你竟然污蔑！舅舅对你那么好，每天早上给你做饭，还给你讲功课，对你那么温柔，对我都没那么温柔，你竟然污蔑！”
污蔑！
哈哈，是，是她污蔑她。可是，可是，爸爸啊，即使是污蔑，为什么你不想想，为什么你不想想，你女儿心中的绝望？为什么，连质问高进都没有？是不是在你心中，你的女儿只有顾韦一个？
那顾音希算什么？
那妈妈算什么？
那为什么！告诉我，为什么要把我生下来，然后把我抛弃掉。
第二天，顾韦就到处说，说什么？说她**男人，才小小年轻就不知廉耻……
呵呵……被人指点的时候，爸爸一句都没有说，冷漠地旁观，不管她，不和她说话，就好象她要死要活都和爸爸没有任何的关系。
冷暴力带来的绝望，她带着妈妈离开了家。
因为，她们两母女才是外来者，才是陌生人。
没有任何的希望。
而关于高进……离家出走。
知道吗？高进，在所有人都给予我冷暴力的时候，你的的离家出走温柔是同情还是可怜？然而，失去一切的我，所有的一切，不要忘记了，都是你！都是顾韦造成的！
抱着三万元，抽泣的哽咽够了，音希蹒跚地站了起来。慢慢地朝着公交车站的方向前进。
再累，再苦，再绝望，只要妈妈没有事，她和妈妈只要重新开始，一定一定能幸福的。
把爸爸，把顾韦，把高进，把今天发生的所有的事情都通通的忘得一干二净。
高进站在宽敞的落地窗边，望出去，整个城市尽收眼里，冷漠的眸子俯看着下面，人，小的跟蚂蚁一般，即使如此，他还是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坐在花坛边休息的身影。凝着，看着，注视着，直到她慢慢地向外走去。
手中琥珀色的酒被他一饮而尽。
他的前半生一直稀里糊涂的。纨绔子弟的他，从小就只想找姐姐，于是找到了姐姐，离家出走，跟着姐姐自杀，到了音希的家里，然后，又因为音希，他再度离家出走……
他想起了万涵，已经多久了，她依然在等着万辰的归来。
直到那时候，他才明白，其实，他以为他已经无爱了，原来，他的爱一直都在，只是一直因为姐姐的关系被他否认。
涵和万辰，让他明白了，再也不能放开自己的幸福。
四个月后。
高进给的三万元确实帮助到了音希，妈妈住院的费用完全够了。音希一边摆着地摊，一边勉强地维持生活。
这天，在学校里，她到洗手间，听到哭泣的声音，她担忧地敲了敲门：“你没事吧？”
“没……呜呜呜……”回答她的又是难以控制的哭泣声。
“如果你有什么事，可以和我谈谈，说出来会舒服点的。”
“我……没事。”洗手间的门传来打开的声音，里面站着的是她的同班同学文楚楚，她一看到外面站的是音希，再也忍不住扑进她的怀里：“小音，怎么办怎么办？”
音希搂着她，一脸茫然：“怎，怎么啦？”
“我……我……”楚楚看看了洗手间里确实没有外人，她把大门关上，“我……我……怀孕了……”
“怀孕？”音希怀疑自己听错了。楚楚抱着肩膀蹲在地上，抽泣着，“我……我那个，上个月没来，这个月也没来……我害怕，就去买了验孕的试纸……怎么办，小音，是阳性，怎么办？……我不想的，真的不想的……小音，我怎么办？”
音希整个人呆住了，她更是不知如何是好，甚至不直觉的她的手也抚上了自己的小腹，抓紧了，生疼生疼的。“……我，我也不知道……”
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做？她整个人都懵了。
“呜呜呜……小音……怎么办？我……后天就有体检……被发现了的话……”楚楚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同样的话，她的话让音希心惊胆颤。
音希强忍着自己的精神：“可能错了呢？那个没来，还有试纸阳性……要不要再到医院检查一下？如果……如果真的有了……”真的有了，该怎么办？
“对，对。也许是出错了，应该不会怀孕的。他，他有带安全套的……”
音希的呼吸更加急促，高进没有带安全套的。
她的大脑就像被什么东西抹干净了一般，空白成一片：“楚楚……下午，下午……我陪你到医院检查一下……好不好？”
“好。”楚楚点点头。
“那你先回教室。我想，我想想，该怎么给老师请假。”她现在需要一个人静静。
“好。”楚楚强撑了站起来，欲往外走，音希突然叫住她：“你的试纸还有吗？在身上吗？给我，不能带到教室去的。如果不小心漏出来，会被发现的。”
“对对对。”楚楚把试纸交给了音希，擦了一把眼泪。音希比她更坚强，有音希陪她，自己一定可以度过的。
在楚楚离开后，音希躲进了洗手间的格子里，她颤抖着双手看完试纸上的说明，而后照着说明的方法，对自己进行了检查。
四个月，她的生理期也四个月没有来了。
而且最可怕的是，最近她腹部微微隆起来，她以为她是长胖了。从来没有想过，可能是怀孕了……
几乎是心惊胆颤地，她将试纸拿到眼前，鼓了好大的勇气，才睁开眼。
两条线！
阳性反应！
她！她！怀孕了！？
试纸再也拿不住，飘到了地上，音希惊骇的双眸无法在闭上。
音希很难决定到底是拿掉还是生下来。
她还要读，还要养妈妈，如果生下来，学校不能再去了，可是，也不能被妈妈发现她有了孩子。
拿掉……，对，高进的孩子，拿掉！
她坐在医院的走廊里，等着在里面做手术的楚楚。尽管她们两个人还故意穿了楚楚妈妈的衣服，让自己看起来比实际年纪大点，可身边的人也少不了指点。
她不知道楚楚是怎么拿到亲人的手术同意的，她只记得楚楚把给她看手术同意时的心如死恢。
在外面等着，旁边坐的是一些打工妹样子的成年女人。
一对男女正在吵架：“你还是不是人，你要我打掉！都四个月了！”
音希的精神立刻被女人的哭喊声吸引。
“四个月又怎么样？就我们两个没钱没工作没住的地方你还要生孩子！”
“你知不知道，四个月，娃娃的眼睛、鼻子、嘴巴都长好了！那都是一条命了！你要我打掉！？”
“不然怎么办？你难道想生下来！我们两个养得活吗？你听我的，现在我们的经济条件不允许，我保证去找工作，好好上班，以后再有孩子，我保证让你生下来。”
“你不是人……”
音希放在膝盖的手捏紧了。手指挖进肉里，她却感觉不到痛。心中的酸楚在翻腾着。女人的话一直在脑海里回荡。
四个月的孩子，眼睛、鼻子、嘴巴都长好了，那已经不是一个未成形的胚胎，而是在她身体发育的孩子。
拿掉吗？
拿掉生命？拿掉孩子？
一瞬间，她被脑海里浮现的想法吓了一跳：生下来！
不不不，她不要，高进的孩子她不要生，她不要生，她根本连养活自己都困难，早上四点就起**做馒头包子拿到街上去买，然后上课，晚上还要在夜市摆地摊养自己。她根本养不了孩子。
可是，顾音希，这是你自己做的孽，你应该早就知道做那样的事就会怀孕的。是你自己自找的，现在你难道为了自己轻松，就要杀害一条生命吗？顾音希这是你的罪，你的罪……你要日夜忏悔的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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