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了查处内鬼的事，接下来就是明军该去哪里。
郑成功提议：“还是回三角山吧。有了盖伦船，那些龟船再也不敢横行了，现在渤海沿岸又是我们的天下，运送粮草完全不成问题。”
这话说得在理，众将纷纷点头。
朱慈烺也表示赞同，于是让郑鸿逵去把山海关码头的那些补给船都带过来，让将士们能吃上饭；杨维翰则返回天津，安排后续的粮草供应；郑芝豹跟大家告别，回福建向郑芝龙复命。
明军随即返回三角山安营扎寨。与此同时，旅顺港内的朝鲜水师正跟旺吉努争吵不休。
昨日一战，朝鲜水师损失了33艘龟船，目前只剩下12艘。
要知道，这些龟船是抗击倭国入侵的主力舰只。
前些天，满清使者在朝鲜仁祖国王面前信誓旦旦，说只要集中全部龟船，就能迅速击败大明军队，龟船随后就可以全部返回朝鲜。
仁祖国王一方面是出于无奈，不敢拂逆满清，另一方面他并不了解前线的实际情况，只能相信满清使者的说辞，派出了全部龟船。
谁知明军突然派出盖伦船，一战就摧毁了大部分龟船，侥幸逃回的12艘也有不同程度的损伤，没有多少战斗力了。
面对如此惨状，朝鲜水师的头领们全都不想再打下去了，坚决要求回国休整。旺吉努弹压不住，只好派人向多尔衮汇报。
多尔衮此时也很烦躁。多铎回到大营后开始发烧，郎中说最好送回沈阳医治，否则恐遭不测。正在这时，旺吉努又报告说朝鲜水师不愿再战，真是祸不单行。
多尔衮已经看出，即使强逼龟船出战，也只是去送死。而没有朝鲜水师的助力，清军想战胜朱慈烺无异于痴人说梦。
另一方面，清军已严重减员，人马只有1万出头，跟3个月前围困锦州时相比，只剩下三分之一。虽然明军也损失很大，但朱慈烺想要得到人员补充很容易，而他的人马想补足却很难，且不说皇上不会批准，就算同意了，也没有那么多人可以调派给他。
想到这里，多尔衮下定了决心：撤！先回沈阳，再重新想办法。
于是他给旺吉努回信，同意朝鲜水师回国，同时命部下收拾好行囊，准备打道回府。
两天后，三角山明军大营。经过这段时间的忙碌，明军终于安定下来。
几天前的那场大战，明军伤亡12400多人，是开战以来损失最大的一场仗，全军减员至13000余人。
朱慈烺看出，清军也同样伤亡惨重，在打扫战场时，光是阵亡和被俘的清兵就高达5000余人。经过一番估算，他认为多尔衮手下的可战之兵很可能仅剩1万。
众将同意朱慈烺的分析，还预感到清军可能快绷不住了。
果然，中午的时候探马来报：锦州城外的清军已经踪影全无。不久又有探马报告：多尔衮正率部向沈阳方向撤退。
众将不由得欢呼起来：历经千辛万苦，终于打退了清军！
朱慈烺示意大家安静：“现在还不能大意，谨防多尔衮杀个回马枪。”
杨国柱点点头：“大帅提醒得是。多尔衮、多铎十分狡猾，我们以前吃过他们太多亏，所以大家千万不可大意。”
马科有些不屑：“现在有了盖伦船，只要能从海上保证粮草供应，就不怕多尔衮、多铎玩什么花样。”
朱慈烺摇头道：“话不能这么说，多尔衮、多铎经常能想出妙招，比如借来龟船，就出乎我们所有人意料，而且差点打败我们，所以还是小心为妙。”
听大帅这么一说，众将也不得不谨慎起来。
这时阮禄过来，对着朱慈烺耳语几句，朱慈烺立刻神情严肃起来。
众将看得有点紧张，马科忍不住问道：“大帅，是不是又有什么麻烦事了？”
朱慈烺摆摆手：“别担心，只是一点小事，我去处理一下，你们请回吧。”
众将走后，朱慈烺回到了帐篷，问袁熙芸：“阮禄告诉我，大军离开三角山的前一天，看守大门的士兵看见你出了营门，过了好一阵才回来，这是怎么回事？”
袁熙芸听得一愣，好一阵才回过神来：“怎么？你怀疑我？”
“我当然不会怀疑你。但是你也知道，各位总兵已经分别调查了自己的手下，你是我的侍卫，理应由我来调查一下。”
袁熙芸撇了撇嘴：“说来说去，你还是不相信我。”
朱慈烺明白袁熙芸话里的意思：如果是真的完全信任她，那就应该什么都不问。可是他得给大家一个交代啊。
这两天，各位总兵上报了调查的结果。在离开三角山之前，明军大营曾经派出一些士兵，给16座城池的守军运送粮草，好让守军能多坚持一些时日。除了这些运粮的士兵，明军大营就再也没有人外出过。
然而那些运粮士兵都是集体行动，他们彼此可以互相证明。倒是城池里的那些守军，如果想偷偷向清军递送情报，是有条件办到的。但守军有近5000人，真要查的话，根本无从查起。
因此，内鬼一事，实际上已经成了一笔糊涂账，根本无法搞清楚。
而且朱慈烺也想明白了，就算明军出发前没有泄密，及时赶到了龙头礁，只要多尔衮出动大量龟船，一样能将明军战船赶跑，如果盖伦船没有及时出现，明军一样会战败。
因此，内鬼造成的后果可能并不如他刚开始想象的那么糟。
虽然如此，袁熙芸私自出营一事已经传开，他必须问清缘由，给大家一个交待，否则是堵不住众人悠悠之口的。
听了朱慈烺的解释，袁熙芸表示理解，随后说出了那天出营门的原因：“我是要去见一个线人。这人是徐叔以前找的，目的是让这人帮忙打探消息。徐叔被清军抓走后，这个人找到了我。”
朱慈烺这才明白过来：“哦，这件事你可以告诉我啊，免得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徐叔要求尽量保护这个人，所以知道他的人是越少越好。”
朱慈烺一想也对：“好吧，那么这个人来找你，有没有提供什么线索？”
袁熙芸摇摇头：“他是来找我要钱的，说是必须先给钱，他才愿意帮我打探消息。”
“还没做事呢，就开始要钱，你徐叔找的这个人到底靠不靠谱啊？”
“我也不知道，反正是徐叔安排的。”
朱慈烺对这个线人不太满意，但袁熙芸的嫌疑已经可以排除，这让他顿感轻松：“以后不要再随便给钱了，光靠钱是不行的，得是真心实意帮助我们的人，才值得信赖。”
“我知道了，以后会跟他说清楚的。”
朱慈烺这下放了心：袁熙芸出营的事，可以给大家一个说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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