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别前崇祯的这句话,让朱慈烺体会到了父子之间的亲情,心中顿时泛起一股暖意。
既然皇上接纳了袁熙芸,那么他和袁熙芸的事情就好办多了,再也没有什么大的障碍。
朱慈烺心情愉快地回到帅府,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了袁熙芸,还要她好好准备一下,明天进宫拜见皇伯母和母后。
袁熙芸不由得一阵紧张,担心自己明天会失礼,如果因为礼仪的问题,给张嫣和周皇后留下了不好的印象,会不会危及跟朱慈烺的婚事呢?
看到袁熙芸有些心绪不宁,朱慈烺笑道:“现在你知道学习礼仪的重要了吧?”
“好啦,你说的都对,可是我刚学了几天,人又笨,没学会怎么办?”
“得了吧,你那脑瓜还叫笨?你是不想学。”朱慈烺不忍见袁熙芸着急,安慰道:“其实没关系的,我皇伯母和母后都宅心仁厚,不会挑你毛病的。再说了,你救过我两次,明天她们感谢你都还来不及呢。”
“是吗?”
“当然。”
听朱慈烺这么一说,袁熙芸才放宽了心。
次日一早,朱慈烺上朝了,朝臣们都热情地围拢上来,对他赞赏有加。不过,也有几位大臣只是客气了两句,便不再说话。
朱慈烺知道,这几位大臣想必是对他有意见,且看等会他们说些啥。
不一会,皇上驾到。众臣施礼毕,户部尚书倪元璐出班,向崇祯诉苦:“大元帅虽然战功赫赫,但耗费实在太大,才三个多月就已用掉800多万两银子。这些钱都是向老百姓借的国债,臣担心将来怎么还啊?”
朝堂上顿时炸开了锅。要知道,大明自太祖朱元璋开国以来,200多年一直采取低税政策,朝廷每年收上来的税里,有各地上交的粮食、丝绵、棉布等各种物资,也有银两,但较为有限,每年都只有几百万两。
就这些银子,除了要给官员们发放俸禄,还要用于治理黄河、赈济灾民等事项,对外战争的费用也要从这里出。
可朱慈烺倒好,一场战争下来,花费就超过了国家一年收的税银。幸好用的是通过发行国债筹集的资金,要是从国库掏钱,那各位官员们就只有喝西北风了,更不用说国家还有那么多大事要办。
朱慈烺也有些吃惊,前段时间天天都要考虑打仗的事,对于用钱没有多少概念,现在才知道竟然用掉了这么多钱,确实有点吓人。
他有点不太相信:“倪大人,请问你这800万两银子没算错吧?”
倪元璐回答:“户部已经反复核算过了,账目绝对没有错。我这里有个概要,大元帅不妨看看。”
朱慈烺接过账目概要,只见上面写着:
阵亡将士共23400多人,每人至少100两抚恤银,军官酌增,总计262万两;
粮草、箭只,耗费57万两;
伤员27500多人,治疗费用69万两;
盖伦船,100万两;
建造16座城池,232万两;
各种零碎开销,大约89万两。
总计809万两。
朱慈烺粗略算了一下,还真是要用掉800多万两银子。
果然打仗就是打的后勤,账单里列举的每一项都必不可少,每一项都要花很多钱,加起来更是变成了一个庞大的数字。
见朱慈烺默不作声,倪元璐痛心疾首地说:“浪费太大了。比如说修建那16座城池,花费了232万两银子,结果只跟清军打了两场仗,就再也没有派上用场。”
朱慈烺啼笑皆非:敢情花了钱以后,就要一直用得上,才算值得?
不过他也明白,朝臣们不曾亲临前线,不知道战争的险恶,他只好耐心解释道:“倪大人,帐不能这么算。城池并不一定非得用于作战,威慑作用也是不可小觑的。如果没有这些城池在那里震慑敌人,我们就连一粒米都没法送进锦州。”
倪元璐嗫喏了几下嘴唇,又想到一件事:“那艘盖伦船花了百万两银子,只参加了最后一仗,就开回天津停泊了。”
“盖伦船必须买,要是没有它,我们仅剩的万余将士就会全部阵亡,我今天也不可能站在这里,跟倪大人辩论了。”
“可是像这样花钱,国家受不了。”
朱慈烺真的生气了:“如果这场战争我们败了,山海关以外的国土就会全部丧失,数十万辽东百姓就成了满清臣民,这个帐该怎么算?值多少钱?”
“这……”倪元璐无言以对。
这时,内阁首辅范复粹开口了:“大元帅说的自是正理,但是这800万两银子都是向老百姓借的,如果靠国库那点税款来还,不知道要到猴年马月才能还清。”
朱慈烺摆摆手:“阁老不必担心,这笔钱我来想办法,绝对不会麻烦朝廷。”
“大元帅出征前也对朝廷说过这话,可这么大一笔钱,哪有那么容易挣到?”
朱慈烺听了很不高兴:“阁老这是不相信我咯?”
“这个嘛,大元帅打仗令我折服,但俗话说得好,一文钱难倒英雄汉,何况是这么多钱呢?我只是不想看到朝廷将来还不起钱,失信于老百姓,别无他意。”
“可是国债不是三年后才还吗?阁老何必这么着急呢?”
这时,一直没说话的崇祯开口了:“国债如果还得起的话,还是尽快还掉为好,免得大家担心。”
张栩明白了:古人不具备现代金融观念,只知道“欠债还钱”,无法接受“赤字财政”这样的理念,难怪皇上和朝臣们时刻担心还不上国债。
朱慈烺本来还想谈谈自己的宏图大志,可现在一看,朝廷连救援锦州的花销都受不了,更不用说荡平沈阳了。
得,既然连皇上都发话了,那就先把钱还上再说吧。
想到这里,朱慈烺对大家说:“其实还钱这事还真的不难。试问,如果我能挖到大量的盐,是不是就有钱了呢?”
朝臣们议论纷纷。自西汉以来,历朝历代大多实行盐铁专卖,盐是非常赚钱的商品。只要跟盐沾上边,就意味着巨大的财富,比如盐商往往很有钱,巡盐御史之类的官职也是肥缺。
明朝有件事很能说明问题:山西运城的解池出产“潞盐”,开采了上千年,是历朝历代的“金库”。万历皇帝很贪财,为了捞钱,曾偷偷批了些“盐引”给宗室子弟,帮他赚钱。这些“盐引”只相当于在解池购盐的资格,还不是盐,就可以倒卖给盐商,兑换成银两,由此可见解池的盐该有多赚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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