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勉真这话倒非凭空得来,数日前赵莼曾来云帘峰上拜会,他亦有心想要试探对方一番,以二人今日这般境界,便不直接交手也能得窥一二,那赵莼实力过人,纵是他也不得不谨慎对待,杭书白败于此人之手,今日看来自不意外。
不过也如他所说,同门比斗尚不能看出个什么,唯到了那一决生死之际,修士的各般手段才会倾尽而出,他比赵莼多出千载道行不止,离那通神境界亦不过一步之遥,甚至说契机已至,心念一动便能有雷劫聚起,同阶修士自不可比。故真到了要分生死的关头,即便是赵莼也不敢有十全把握。
袁徊月微微颔首,既不否认这话,亦不在此多言置喙,只深深地看了程勉真一眼,平声道:“若再给她三五百年的时间,程师弟,你觉得又当如何?”
程勉真呼吸微滞,此回却是久久未语。
她既不愿来争这大师兄的位置,你也不必拿她当寻常弟子来看,大劫当前,这些同门争斗何足挂齿,那赵莼有她自己的路数要走,难道你我不是一样?”
话已说尽,她沉静温和的声音仿佛带去最后一丝怅然,叫程勉真心中一动,不觉抬高了声音问道:“师姐心里若是这样想的,又为何要在如此关头选择突破呢?你我都知道天海那边已经有了动静,只等那抬天柱降了下来,就是到大道魁首出世的时候了,凭师姐你,难道就当不得这大道魁首?”
如今通天之路就在眼前,试问谁还能按捺得住?
袁徊月诧异地看了过来,末了竟露出几分笑意,问道:“程师弟,你难不成以为我突破通神是得了谁的吩咐不成?”
程勉真皱眉不答,袁徊月却大声笑了起来,一挑眉道:“我的事情谁也做不了主,这是我自己做下的决定,什么大道魁首,什么龙虎楼大师姐,这些东西通通都不如我的前路重要!师弟,你可知世人皆说,都是那云阙山的周仙人夺走了我师祖秦仙人的大道魁首,可这又能如何呢?秦仙人一样摘得了道果,如今也一样是我昭衍的撑天巨柱,可见有没有这大道魁首都不重要,路就在这里,只看谁人去走罢了!”
她压下了声音,眼神内不无认真之意,只告诫道:“师弟,我仍是那句话告诉你,掌门仙人的眼里,各人都有各人的位置要坐,也有自己的职责要履行,如我,待过几日就要接下九渡殿首座长老的位置,如你,领率真传弟子就是你的责任,再如赵莼……你又怎么知道她的路会好走过你我?”
待说出了这句话,袁徊月才缓缓闭上双眼,沉沉地叹了口气,留下程勉真若有所思,神色凝然。
至于她口中路不好走的赵莼,如今却是扫除了近在眼前的障碍,勉强拓了条通畅的路径出来。
“这便是三阳剑煞了么……”
望见眼前灿若金阳的一点,赵莼赶忙是拿出承载之物来,小心翼翼将其盛放入其中,莫看这三阳剑煞只得绿豆一般大小,却已是赵莼这半年里炼化得来的所有了。此前元渡洞天之人也是把她缺少的玄水玉魄给送了过来,三阳三阴六种金铁终算是全部集齐,再配上程勉真送来的绝罗水,至少炼化其中一半是足够了。“按照现在的炼制速度,便至少要五六十年才能得到这全部的三阳与三阴剑煞,好在我并无其它事情要做,就连不非山的事务也被掌门仙人以拔除魔种一事给抹除了,倒是给了我一段不短的清闲时日。”
一想到这里,赵莼也不住松了口气,因她晋升真传弟子时不非山的任务还未完成,按照律例来说,本是要给个颇为艰难的事情来做,好在掌门是把魔种之事给算做了任务,一来二去,不非山那边也不曾前来过问。
“除此以外,下届风云会似也没有多少年了,玉珂修为正好,也当叫她下场历练一番。”便估摸着还有不到五十年的空闲,说不准那时三阳三阴剑煞也已炼好,倒能够陪着弟子一起前去了。
赵莼整理好心绪,一味是没有多少急切焦躁之情,眼下既想好了目前要做的事情,手上便就有条不紊起来。
羲和山府,平天峰上。
秦玉珂收起法剑,眉头微微拧起,暗自将近来所得整理一番,又觉进境不够,故而有些失落之态。
好在她意志坚定,这点沮丧之情倒很快又都散去了,片刻后见了来人,更忍不住眼前一亮,笑着招呼道:“师叔,你来了。”
那人却摇了摇头,颇有些无奈道:“与你说过几回了,我虽与阿莼年纪仿佛,可你也不必称为我师叔。”
秦玉珂上前打了个稽首,仿若未闻道:“师叔怎有闲暇过来寻我,可是为了先前所说的那事?”
戚云容叹了口气,心说秦玉珂与她修为相当,却因着赵莼的这一层关系将自己放到了晚辈身份上,倒叫她平白多了个真婴修为的师侄了。
好在戚云容也是个不大计较的性子,念着今日前来还有要事,便干脆开门见山道:“你既然知道,那我也就不用多说,风云会的事情你考虑得如何了,如今阿莼还在闭关,算着还有两年便要启程,我看恩师与施长老的意思,都是想让你随我一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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