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比赛

这两年，为了创建全国文明城市，海城的基础设施得到了开天辟地的大整大改，危房旧房被拆了，道路变宽了，路灯全都升级换代，城市面貌焕然一新。

苏青青骑着电动车，迎着海风，穿行在东海中路宽阔的大马路上，扫一眼马路边的门牌号：东海中路112号，她的心情莫名地激动起来，再过几户就到了，柳先生家的兰墅位于东海中路118号。

柳老先生的房产销售协议重新修改后，有几页需要他亲自签字。联系过柳先生后，他让她上门办理，她欣然前往。

第一次就接个千万大单子，光中介费就有四十多万，同事们帮她算过了，她至少可以得五万。五万，太多了，她要给太爷爷买一台新电视，给奶奶买一台全自动带烘干的洗衣机。想象着太爷爷和奶奶笑起来的样子，她心花怒发。

经过一个红灯后，往前骑行三百米，苏青青看到了掩映在百花之中的兰墅，鲜花重重叠叠，沿着高大的门廊一路攀爬，塑造出一个壮丽的花廊，在花廊正中的位置，厚重的汉白玉之上镂刻着两个金色的篆体大字：兰墅。

她的电动车在门口被拦住了：“干什么？”一位着装整洁的保安严肃地看着她。

她报了柳宗钧的姓名、楼栋，保安与柳家联系确认后，她才被放行。

苏青青骑着电动车，拐过两个路口后，终于找到了兰墅三号柳先生的家。

“云若，乖，再吃一口，好吗？”

“不，不吃了。”

“再吃一口就好了。小小的一口，好吗？”

“不，真的不吃了。”

……

在开着门的院子里，苏青青听到了一位中年妇人与一位女童的对话。她推着电动车进了院子：“你好，我是办理柳老先生房产的苏青青，链家东海分店的。”

中年妇人热情地笑道：“苏小姐，你好。柳先生临走时吩咐过了。来，我带你去见我们家老先生。”

坐在她旁边的女童比她更快地站起身：“胖姐姐，云若带你去找太爷爷。”

苏青青很开心：“云若真是个乖巧的孩子。”

“你是我见过的最胖的姐姐，我想帮帮你。”

苏青青很意外：“为什么是帮我？”

“我看到的姐姐都瘦瘦高高，很漂亮很时髦，姐姐你长这个样子，心里是不是很难过？”

“不难过啊，姐姐胖是因为有人太爱姐姐了。”

“你胖成这样还有人爱？”

“是的，我奶奶我太爷爷。”

云若开心大笑：“姐姐真幽默。姐姐，我爸爸和太爷爷也非常非常宠爱我，我为什么很瘦很瘦啊？”

苏青青看着这个体重只有五十斤左右的十岁小女孩，亲昵地抓住了她瘦瘦的胳膊：“云若，你比姐姐漂亮多了，又懂事，真是个好孩子。走，我们去找你太爷爷。”

柳老先生对孙子取消链家独家代理合同这件事很不开心。他本来想尽快卖掉海城花苑的房子，然后把钱给夏梅亚来替孙子还掉情债。谁知，柳宗钧知道后，亲自去链家取消了独家代理合同，他说：“爷爷，夏梅亚要钱的话，让她找我。您的房子别着急卖，卖快了要亏不少钱。”

“亏就亏点。宗钧，我不想柳家被人说闲话。百亿的家产，对云若的妈妈却一毛不拔，这样不好啊！”

“爷爷放心，只要她开口，我一定满足。”柳宗钧答应了爷爷。

柳老先生这才答应签字改合同。

苏青青在客厅见到了柳老先生。老人家很热情，一边吩咐李姐倒茶，一边给苏青青安排座位：“姑娘，你先坐下喝杯茶。”

“老先生，别客气。”苏青青坐下之后，从包里取出销售合同，向柳老先生一一做了说明之后，把笔递给他，指着需要签名的位置说：“老先生，在这里签上你的姓名。”

柳老先生一一签上自己的姓名后，苏青青又拿出印泥，让老先生按上手印。然后笑着说：“协议都签好了。我会在线上与线下同时推出老先生的这套房源，争取尽快出售成功。”

柳老先生颔首微笑，他相信：这个朴素的女孩一定会尽力的，至于什么时候能出售成功，他已经不着急了。

苏青青把全部材料收进电脑包后，起身准备离开。

这时，一直闷闷地站在一旁的云若拉住了她：“胖姐姐，能陪我玩会吗？”

柳老先生急忙拦住了她：“若若，姐姐要上班，没时间陪你，还是让李姐陪你吧？”

云若抓着苏青青的手不放：“我不要，我就要跟胖姐姐玩。”

苏青青不忍心看孩子难过：“好，姐姐陪你玩。”

“姐姐，去我房间，好吗？”

苏青青犹豫了，房间是极其**的区域，随便进入是不合适的。

柳老先生无奈地摇摇头：“苏小姐，你去吧！”

云若高兴得蹦了起来：“姐姐，走，我让你看看我有多少洋娃娃。”

推开门，扑面而来的粉色惊呆了苏青青，粉色的墙，粉色的家具，粉色的窗帘，粉色的被褥……，云若的房间就像一个童话里的公主宝殿，房间里唯一不是粉色的物件就是放在床脚的一只很大很大的箱子。

“胖姐姐，你看！”云若上前打开箱子，满满一箱子的洋娃娃映入眼帘：大的有一人高，小的也有十多厘米，一层一层，一摞一摞，整整齐齐地码在箱子里，很壮观，却又有几分惊悚。

“这些都是谁买的？”苏青青为她盖上箱子。

“夏梅亚。”

“她是谁？”

“我妈妈。”

“她人呢？”

“走了。不要我也不要我爸爸了。”

苏青青突然抱住小小的云若，眼窝有些发热：“云若，你妈很爱很爱你的，她买了这么多娃娃给你，她希望你快乐。”

“胖姐姐，你脸上的肉真多，给我一点就好了，我怎么长也长不胖。”云若伸手摸了摸苏青青肉鼓鼓的脸。

苏青青心酸得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急忙把它压住，从小到大，除了家人，从来没人羡慕过她脸上的肉，这个瘦瘦小小的云若太令人心疼了。

“云若，我们来个比赛，好不好？”

“比什么？”

“我减肥，你增肥。我减掉一斤你就要增加一斤，直到我的体重变成一百斤，你的体重也变成一百斤，好吗？”

“姐姐，我赢不了。我真的吃不下很多。”

“云若，你可以的。我们都可以的。”

苏青青抱着小小瘦瘦的云若，满脑子都是减肥后的自己与增肥后的云若……